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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分卷阅读30

名的神出鬼没,郁知年没有现场感受过,被雨打得懵了,也不知怎么,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听见杨恪叫他名字。
  他转过头去看,杨恪快步向他走来。
  杨恪穿着合身的西装,脸上突然之间好像不再有那些冷淡的、排斥的表情,他好像和高中时的杨恪一模一样了,只是看起来长大了。
  像从前不好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他们真的逃离了杨忠赟,逃离宁市那座昏暗的大房子,顺利地、亲密地长到了二十多岁似的。而今天只是他们普通的一天。
  杨恪走到郁知年身边,说“怎么下雨人就不会动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郁知年挡雨:“走吧。”
  郁知年被杨恪搂着走到车边,杨恪的外套蹭到他的脸颊,外套内里是温热的。
  杨恪先替他拉开车门,等他坐进去,才绕过车头,自己进来。
  郁知年转头看杨恪,觉得杨恪湿得比自己要多,衬衫的肩部背部变得半透明,贴着肌肉,头发也湿了。
  “先去酒店吧,”杨恪抽了两张纸巾,不轻不重地按在郁知年脸上,“换身衣服。”
  郁知年“嗯”了一声,看着杨恪很黑的,湿透的头发。
  车启动了,郁知年心里生出一种让他感到痛苦的高兴。
  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或许是幸福的,但同时也是痛苦。
  杨恪给他像超市的试吃装一样的奖赏。郁知年早就在排队,无望地等待试吃很多年,今天终于吃到,感到美味无比,但也早已得知,正装并不贩卖,永远对他缺货。
  他看着杨恪。开出M大大门,杨恪转过头看他,说:“一直看_0_wo_0_gan什么。”
  郁知年说“你淋湿了”。
  杨恪说“还好”。他问:“你冷不冷?”看着前方,将空调打高了两度,单手把郁知年腿上的西装往上提了提,盖住郁知年的肩膀:“脸怎么有点白。”
  郁知年确实有点冷,所以没有回答。
  到了酒店,登记入住,杨恪订了一间套房。
  郁知年回房冲了个澡,穿上浴袍,坐在床里,觉得全身发冷,头也很痛。
  不知坐了多久,杨恪在房外敲他的门。
  郁知年走过去,把门打开,杨恪看到他,不知怎么,微微一愣,说:“你不舒服吗?”郁知年“嗯”了一声,杨恪问:“哪里不舒服?”
  “我不知道,”郁知年看着杨恪,说,“很冷。”
  杨恪顿了几秒,抬起手,将手背贴在郁知年的额头上,他的手背温度很好,让郁知年觉得很舒服,但他很快就拿走了。
  “你发烧了,”杨恪说,“我去给你买药。”


第29章 二十九(2019/2016)
  高烧躺在陌生的床上,等待杨恪买药回来,郁知年半睡半醒之间,无端回想起自己的二十一岁。
  一个很特殊的,疲惫的,差劲的,但郁知年尚且没有完全丧失勇气的年份。
  那年的十月初,杨忠赟说要来赫市看郁知年和杨恪。
  下飞机后,忽然心脏衰竭,紧急到赫市附近易市的一家心脏专科医院进行治疗,做了心脏支架,在医院观察。
  郁知年忽然间像回到了高中的生活,每周的周末往返于医院和学校间,像那时一样服侍杨忠赟,只是不再有会在下课后来陪他的杨恪。
  郁知年听说,杨恪在周中去看过杨忠赟几次,从未与郁知年有过交集。
  自上次病后,杨忠赟的身体大不如前,身形消瘦,像张存放百年的黄纸片一般碎了开来。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在床上闭着眼睛,微弱地呼吸。
  郁知年好像被杨忠赟传染了病弱的气息,每当从医院回学校,总会有些低烧,精神也十分恍惚。
  后来想想,或许也是因为当时的精力不足,才会在从图书馆去上课时,漏将观察日记的簿子放进书包,被人捡到。
  说来奇怪,其实已是三年前的往事,但郁知年闭起眼睛,却仍能记起当时的每一幕。
  冰冷的医院,仍旧在顶楼的病房,色调不同,一言不发的助理和护工。日记的事情发生之后,郁知年忽然觉得医院比学校要好了。
  因为医院安静,他只要呆呆地坐着,或者看一些专业书,写点论文,不用多和人接触。
  杨忠赟醒来了,他要坐到床边去,有时候是读些书给他听,有时候杨忠赟和他聊天。杨忠赟精神好的时候,会跟郁知年说自己以前的事情。
  又是说他的旧情人,只是不知为什么,每一次,说起来的版本都有些不同。
  他也会和郁知年提自己已经立好的遗嘱。
  他告诉郁知年:“知年,我给你留了很好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说:“这是我离开以后,能留给你最好的了。你会满意的。”
  郁知年从未对杨忠赟的遗嘱有过任何想法,便常推拒,说杨忠赟已经给了自己太多,优越的生活,良好的教育,他已是成年人,不需要别的馈赠,可以都留给杨恪。
  “杨恪很久没来了。”这些时候,杨忠赟会忽然面露愁容。
  郁知年帮不上忙,只好装作自己和杨恪联系很多似的,说:“他好像很忙。”
  有一天郁知年从医院回学校,不想坐司机的车,自己去车站,坐了城际铁路。
  打车回到学校,也不想回家,在学校里绕了半圈,走到了体育馆旁的玻璃游泳馆。
  郁知年来得很巧,杨恪和他的队友恰好在训练,郁知年悄悄地从侧门进去,站在柱子后方看。
  水花声和哨声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进郁知年的耳朵,他偷偷看杨恪,杨恪游完了自己的距离,靠在泳池的边沿,微微抬起头。
  他看起来十分骄傲,也很气派。
  即便不认识,郁知年想,杨恪也是其中最英俊的一位。
  郁知年看了许久,像看一场电影,或者戏剧,杨恪身边发生的一切,身边的人事,都和郁知年没有关系。
  他们说话的声音,朦朦胧胧地响在发着烧的二十四岁的郁知年的耳畔。
  然后杨恪回来了,房间的门打开了。
  他穿着衬衫,看起来不知怎么,不是很镇定,提着一大袋子的药,坐到郁知年身边,先拿出一个盒子,拆出体温计,给郁知年测了测体温。
  “有点高,”杨恪对郁知年说,“吃退烧药吧。”
  他去倒了杯水,拆了药片,把郁知年扶起来,让郁知年靠在他怀里,给郁知年喂药。
  杨恪身上的温度让郁知年觉得很舒服,郁知年摇摇晃晃把头支起来,想拿杨恪手里的药片自己吃,没有拿到。
  杨恪把药片放在郁知年嘴唇旁边,和郁知年说:“先含着。”
  郁知年没什么力气,张嘴含住了,杨恪给他喂水。
  不知是郁知年自己的问题,还是杨恪没喂好,杯子里的水流了出来,从郁知年下巴淌到胸口。
  郁知年吞了药片,觉得水很冷,伸手去擦,杨恪马上拿了纸巾,替他擦了,低声说郁知年:“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郁知年没说话,看了看杨恪,杨恪又把杯子放到一边,搭了搭他的额头,说“再睡一觉”。
  郁知年“嗯”了一声,杨恪扶他躺下去,他看着俯身给自己盖被子的杨恪。
  杨恪离他很近,神情和动作,都让人很有安全感,他这天对郁知年过于好了,让郁知觉得没来由的心慌。
  “怎么不睡。”杨恪察觉到他的视线,问他。
  郁知年看了杨恪一阵子,对杨恪说:“杨恪,回去以后,我还是想尽快搬出去。”
  杨恪碰着被子的手顿住了,问郁知年:“为什么?”
  “这样我很难受,”郁知年的大脑昏昏沉沉,但反而好像有了说实话的勇气,“你这样照顾我,我也很难受。”
  “哪里难受?”杨恪问。
  他好像并不理解郁知年的想法,因此又露出了和那天夜里,穿着拖鞋,站在郁知年叫的车旁边时很相似的近乎无辜的表情。
  “我觉得我在偷东西。”郁知年对杨恪说。
  “我听不懂。”杨恪说。
  “郁知年,”杨恪低头看着他,像很难理解似的,说,“你搬进我家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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