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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出状元-分卷阅读40

一个乡野书生,就教二爷这样看重,证明咱二爷人品贵重,不以权势名位度人。换作一般京城百姓,谁肯去理会一个乡下人?」

  永嘉公主被两个嬷嬷左一言右一句捧得笑容不绝,将手中的绸扇半掩着嘴,笑个尽兴之后,才道:

  「好啦,得上东门去了。今日是阿陈出来的好日子,虽然有明宣侯府的人马在,但就怕中书侍郎家的人前来捣乱,非要说迎回主母什么的。柯铭毕竟斯文,应付不来女人家撒泼手段。」说到这儿,公主冷哼一声道:「阿陈是我的伴读,她娘家现在没人可作主,可还有我呢!我可不能让阿陈回那儿受苦,在慎严庵吃苦的那十二年,足够她与柳家恩断义绝了。」

  一名嬷嬷半掀竹帘,让外头的婆子吩咐车夫起驾,待马车稳稳行驶之后,才道:

  「陈夫人就是太过贤慧。一个人太善,总是得吃大亏的……」一想起陈夫人这半生的遭遇,任谁都不由得要叹息一声善人无善终。

  「贤慧不是错,阿陈的错,只在于嫁错了人。」永嘉公主惋叹一声。

  「不幸中的大幸,还有公主为陈夫人作主呢!不然这陈夫人只怕十二年前就让人给作践死了。」

  「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当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去慎严庵。别人当她被流放到那种地儿,必然十死无生;可我却知道,只有在定恒的监管下才有活路。

  柳侍郎与他那位情深义重的平妻,怕是没料到阿陈还能活着回来吧?,」她一个外人,纵使权势极盛,也阻止不了一个丈夫用七出的名头将妻子送到镇宁庵幽禁。

  不过,除此之外,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能做的事是不少的——比如说,让陈夫人在幽禁时不被人恶意作践;比如说,让柳侍郎一辈子升不了官。

  「可不是!那位努力在贵妇圈宣扬自己贤名的平妻,可一直痴痴等着陈夫人亡故的消息传来,自己好占上正妻名头呢。」

  「哼,怕是等到她死了,陈夫人还长命百岁呢。」

  永嘉公主呵呵低笑,道:

  「我听柯铭说,十年前他去无归山探视阿陈时,阿陈心存死志,骨瘦如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可前一阵子,阿陈随定恒她们回京,他去见了阿陈,直呼判若两人。如今的阿陈精气神极好,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四十岁的妇人,说得我都心动了,今儿个定要好好看看,也正好问问她是怎么养生的。」

  永嘉公主心情极好,也就乐意跟贴身嬷嬷多说一些闲话,心中还想着那个能让自家二儿子那样重视的朋友,改日定要招来一见,定也是个趣人吧?

  不过,永嘉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一刻还亲亲热热玩闹在一块儿的两人,待她在下一刻再见着时,竟是两人面色不豫,各自扭头而去的场面。

  这是……吵架啦?

  永嘉公主惊得张大嘴巴,都忘了拿扇子掩嘴,就呆呆地坐在马车里,看着自家二儿子与那名乡下书生一南一北地离开,谁也没有回头,脸上各自忿忿。

  这世界变化得真快,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在一天之内,在一刻钟之内,永嘉公主非常荣幸地看到了儿子跳脱欢快的模样,以及,像个小孩子吵架完赌气走人的模样。

  她之前花了二十年都没见过儿子有这样明显外露的情绪表现,而今,前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她都见着了……

  「那个书生……可真是非得见见不可了。」好久都没能从震惊里回神的永嘉公主喃喃道。

 

  是的,吵架了。

  在白云与贺元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下,他们起口角了,吵架了,互不理会了,各自闪人了——

  白云没记起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等她回神时,发现自己正蹲在自家灶下烧火煮饭。

  她……不会是一路从镇宁庵走回城北的吧?那么远的距离,就算用跑的也得跑到天黑去。可现在窗外日影西斜,不过是酉初时分,而灶上已经煮好了一锅肉汤、两样青菜,现在正闷着大米饭,而一边的小火炉里还熬着娘亲要喝的药汁,可见她回来有好一会儿了——甚至可能还跟娘亲聊了一会,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先前说了些什么。

  真是糟糕……

  只是小小口角,竟就让她心乱至此。

  白云得承认,她这一辈子(虽然至今算来不过十七年〕从不曾这样失态过;而她甚至曾经很自傲地认为,永远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失去冷静,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可现在,蹲在灶下,虽然不知道自己脸上有没有不小心抹上灶灰,却觉得有种灰头土脸的晦气感觉。

  「那个笨蛋贺元到底在气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家伙,连带害得她也像个笨蛋一样跟他吵上了,还一脸「你不先道歉,我就永远不理你」的表情各自扭头走人。真是……太幼稚了。

  「小云,你在跟谁说话吗?」像是听到了厨房的动静,白母撑着一根拐棍缓缓走到厨房门口,半倚着门框问着。

  「哎,阿娘,您怎么起身了?快回榻上躺好,别跌跤了。」白云连忙丢下手里的烧火棍,上前扶住娘亲。

  「成天躺着,身子都躺僵了,还不如下床活动活动。」

  「那您在凳子上坐会。等晚上梳洗完,我帮您按按身子松泛一下。」

  「不用了,我自个儿能下地走走,好过你每晚搓搓按按的。有那个时间,你还是多读点书吧。」坐在厨房桌边的凳子上,白母叹气。「看着你三天两头往外跑,又是男装打扮。你不明白,这里是京城,不是小归村,你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正是该待在家里学绣花裁衣,等着媒婆上门说亲的年纪——不过啊,我现在已经不敢想了。只愿你少往外跑几趟,就算在家准备应考,日后陪着你被杀头,也认了。」

  自从白母身体一下子垮掉之后,什么事都尽往灰暗的方面想,每日忧思着自己亡故之后,女儿该怎么办?发现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之后,心情更加晦涩悲哀了。她从不怨叹自己命苦,身为一个奴婢,小命捏在主家手上,日子过得是好是坏,都得认。她是个温顺认分的人,受了再多的苦,也没恨天怨地咒苍天不公。

  一个奴婢自是应该认命,但一个娘亲,却永远放不下她的孩子;尤其在知道自家孩子随时会失去一条命时,更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

  自己命苦没关系,但孩子命苦可不行。不过,她又能怎么办呢?

  两个孩子如今的处境都这样危险……

  「阿娘,您又说这种话了。我不会被杀头,也不会让昭勇侯被杀头。我们都会过得好好的——」

  「小云,你别是去见了他吧?」白母一时大惊失色,失声问。

  「我又不是笨蛋,何况我也不图他什么,干嘛去找他?」白云看了眼灶火,确定不必再添柴进去,便走到娘亲身边拍抚她的背,并倒了杯温水给她喝。「我今天去镇宁庵观礼。您也知道今日是定恒师太正式接下镇宁庵住持的日子,同时也是陈夫人监禁期满的好日子,场面可热闹了,来了好多贵人,其中就有昭勇侯。我这次近看了他,看得可仔细了,不像上回只能远远看上一眼,没留下印象。」

  「他……看起来怎样?」虽然百般忍耐,却终是问出口。

  「还不错。毕竟是个有实权的将军,看起来真是威武极了。」白云当然是报喜不报忧。对于赵思隐在京城的尴尬处境,就不用让娘亲知道了。这种事,她们也帮不上忙,说了只徒增烦恼罢了。

  「是吗……那就好。」白母有些安慰地说道。「他过得这样难,这样凶险……哎,小云,你一心想考状元,是不是想在金銮殿上告御状呢?」

  「阿娘,御状不是什么人都能告的。而且,这件事必须谨慎隐密,不能简单粗暴就这样捅开来,那样反而坏事。」

  白母疑惑道:

  「怎么会坏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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