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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四当官-分卷阅读2

马?”
 “还能有啥事,不放心你们两个细娃儿噻!”关捕头翻身侧躺过来,看看堂屋里的灵位,回头看着二人道:“我跟你叔还有跟柱子他爹是桃园三结义,十几年的交情,是看着你们长大的,下午债主就要上门,我这个当叔的能不管不问?”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在县衙当差的书吏、衙役在册和不在册的加起来有上千号人,这人一多难免勾心斗角,甚至分成几帮几派。韩秀峰的叔叔韩玉财曾是巴县衙门的刑房书吏,关捕头是捕班衙役,柱子他爹是仵作,三人私下里烧过黄纸,结成了异姓兄弟。
 朝廷明令书吏只能干五年,韩玉财已经改过三次名换过三次姓,不想再改名换姓接着干,也没成为不在册的帮闲清书,而是借着把侄子韩秀峰带到县衙给知县家公子当伴读的机会,跟县太爷攀上了关系。
 县太爷高升江北厅同知,他摇身一变为同知的长随。
 再后来那位同知的母亲去世,卸任回乡丁忧。
 韩玉财这个长随自然干不成了,正好遇到一个好不容易补上缺却没钱上任的候补知县,就管走马的同兴当铺借了一笔钱给那位县太爷去璧山上任,成了凑钱给县太爷上任然后跟县太爷一起发财的“带肚子”师爷。结果天不遂人愿,那位县太爷上任没几天得病死了!
 新上任的璧山知县自然不会用前任知县的师爷,韩玉财才做了几天钱谷师爷,不但没赚着钱甚至连本都没来得及收回来。想到因鬼迷心窍而债台高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顿时没了气息,再也没能起来。
 当年结义的三兄弟只剩下关捕头一个,真是看着这俩小子长大的,现在韩家遇到这么大事,他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不会放心,尽管刚因办差不力挨了一顿板子但还是强撑着来了。
 “关叔,让你担心你了。”见关捕头_0_pi_0_gu上的血都渗到裤子上,还走几十里山路从县城来走马,韩秀峰心里满是感激。
 “担心有啥子用,能帮上忙才是真的。”想到债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关捕头无奈地说:“四娃子,别看你叔我平时人五人六,但那都是在平头百姓跟前。同兴当的底细我晓得,是杨举人杨老爷的妹夫家开的,等会儿叔也只能帮你求求情,看潘掌柜能不能宽限你几年,你是一个争气的,只要掌柜的能宽限,慢慢还总能还上。”
 不等韩秀峰开口,柱子就嘀咕:“恐怕宽限不了。”
 “咋说?”
 “当铺就在街上,他们早放出风声,说这院子和乡下那十几亩地值几百两,打算先收这院子和乡下的地,不够的拿幺妹儿抵债。”柱子打小喜欢韩玉财的小女儿、韩秀峰的堂妹幺妹儿,也正因为担心幺妹,韩玉财的丧事办完他一直没回去,一想到幺妹儿要被人卖窑子里接客就义愤填膺,攥着拳头恨不得要跟债主拼命。
 关捕头也怒了,咬着牙道:“姓潘的敢逼良为娼,他龟儿子就不怕遭报应?”
 “关叔,你也不想想,开当铺的还会怕遭报应?”韩秀峰习惯性地摸摸嘴角,带着几分自嘲地说:“他不光不怕遭报应,还在外面说我叔是遭了报应。说啥子我们这些在衙门当差的没一个好人,吃了原告吃被告,就知道敲竹杠,活该遭报应。”
 关捕头气得咆哮道:“日他个先人板板,有杨举人撑腰了不起?给杨举人几分面子称呼他一声掌柜,不给杨举人面子他龟儿子算个球!四娃子,别怕,也劝劝你婶娘和幺妹儿,告诉她们,有关叔在,看谁敢逼良为娼!”
 “杨举人也算个球,真要是有能耐咋不去考进士点翰林当大老爷?”柱子冷不丁插了句。
 “你懂啥子?”韩秀峰瞪了他一眼,很认真很严肃地说:“杨举人是没当官,也没啥本事,但中了举人他就是老爷,能跟县尊说上话,还有一帮当官的同窗同年。民不与官斗,我们这些当差的一样不能,不是吓唬你,他一封信就能让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关捕头在衙门混了几十年,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现在侄女就要被人家卖到窑子里,一时间竟急得浑身颤抖。相比之下韩秀峰这个事主倒显得很淡定,竟反过来劝慰道:“关叔,别急,先喝口茶消消气。”
 关捕头怎能不急,竟爬起身拄着水火棍一瘸一拐地走进堂屋,指着灵牌怒骂道:“韩二,这都是你龟儿子造的孽!不就是识几个字吗,会舞文弄墨了不起,有能耐去考状元!没当官的命,还非要往当官的跟前凑,这下好了,钱没赚到,还连累全家老小……”
 他是性情中人,再不劝住真会砸牌位。
 韩秀峰急忙把他搀扶回院子,胸有成竹地说:“关叔,咋过这一关,我其实早有计较。潘掌柜是明白人,乡里乡亲的,应该不会干出逼良为娼的事。之所以放出这风声,估计是想逼我赶紧想法儿筹钱。”
 韩玉财很精明,所以当年在衙门混得如鱼得水。
 眼前这位别看年轻,一样不是省油的灯,打懂事起就在衙门里讨生活,整个一人精,虽然只是一个帮闲的清书,但六房老吏谁也不敢小瞧他,关捕头反应过来,紧抓住他手腕问:“四娃子,别跟叔卖关子,这关你打算咋过?”
第三章 债主登门
 家里遭此大变,婶娘一个妇道人家早没了方寸,一切全由韩秀峰这个侄子做主,娘儿俩躲在后院哭哭啼啼。听说关捕头来了,仿佛又多了一根主心骨,顾不上再哭泣,急忙拉着幺妹儿洗碗刷锅生火做饭。
 吃完捎午(午饭),债主没来,想看韩家热闹的左邻右舍倒是来了不少。敲门时各种借口,见黄桷树下躺着一衙役,一个个躲的飞快。乡下人怕见官差,韩秀峰早见怪不怪。
 关捕头虽然扮演着门神的角色,却没心思作威作福,强忍着痛站起来,坐到幺妹儿刚取来的软垫子上,端着茶碗忐忑不安地问:“四娃子,你那个主意真能行,潘掌柜能有这么好说话?”
 “到底行不行,马上见分晓。”韩秀峰从屋里捧出一个木匣子,轻轻放到石凳上。
 柱子家上数五代全是仵作,干这一行常跟死人打交道,个个嫌晦气,在哪儿都不受待见,他有这个自知之明,债主眼看就要上门,干脆一个人蹲在墙角里。
 韩秀峰似乎一点不担心,摆好茶凳,正襟危坐,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有人吗,志行贤侄,我是你潘叔啊!”
 志行是韩秀峰的字,是韩玉财生前帮着取的,潘掌柜念过几年私塾,连童生都不是,却一直以读书人自居,见着晚辈都称贤侄,见着有功名的都自称学生。
 韩秀峰快步走过去打开门,这么热的天,潘掌柜竟穿着一件灰色大布的长衫,头上戴着瓜皮帽,脚上蹬着一双黑布面的双梁快靴。后头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身上一件枣红宁绸箭衣,手持一把折扇,见关捕头端坐在黄桷树下瞪着他,吓得急忙放下折扇。
 潘掌柜的二儿子潘长生,韩秀峰是认得的,朝他微微一笑,旋即转身执晚辈之礼给潘掌柜躬身作了个揖:“潘掌柜,您咋才来,秀峰恭候多时,请,里面请。”
 “贤侄客气,那我们父子就叨扰了。”关捕头潘掌柜是认得的,事实上从进门那一刻就盯着关捕头看,平头百姓怕官差,他有一个举人大舅哥撑腰并不惧怕,远远的拱手作了个揖:“关捕头,你可是稀客,啥子风把你从县衙吹到走马来了?”
 “来给我义兄上柱香,顺便看看我弟妹和幺妹儿。”
 “玉财与我情同手足,不是兄弟胜似兄弟,刚被璧山正堂聘为钱谷夫子却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想想就心痛。”潘掌柜朝堂屋里的灵位拱手作了一个揖,一脸悲戚。
 韩秀峰没心情看他假慈悲,招呼道:“潘掌柜,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不急不急,让我先给玉财兄上柱香。”
 潘掌柜说在嘴上拿在手上,装腔作势掸掸身上压根儿没有的灰尘,跨过门槛走进堂屋,拿起一炷香点上,插到灵位前的香炉里,双手合十深深鞠了几躬,随即让他家老二磕头,神情肃穆,搞不清楚的真以为他们父子是来吊唁的。
 韩秀峰没办法,只能拉过一张蒲团跪谢。
 “贤侄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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