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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四当官-分卷阅读72

就放心了。”
 杜三点点头,大步流星走进左边的第二间屋,韩秀峰再次给王二墙拱手作了一揖,这才转身跟了进去。
 ……
 接到王千总派去的李把总禀报,夔州协标刘副将大吃一惊,立即喊马夫备马,带着“字识”(绿营的书吏)风风火火赶到左营。
 与此同时,夔关监督也接到辉图禀报,同辉图、佟柱一起赶了过来。
 “刘协台,你的部下好大的胆!”
 “范监督,我协标死了一个马兵和一个步兵,我绿营兵丁的命虽贱但一样是命,要是不给他们的家小一个交代,这兵让刘某怎么带?”
 “可这事发生在我夔关!”
 “范监督,你夔关专事课税,如果连这也管,那置奉节正堂乃至府台于何地?”刘副将阴沉着脸朝知府衙门方向拱拱手,冷冷地说:“兹事体大,刘某已差人去知会奉节正堂,也已差人去向府台禀报。范监督,你来的正好,等会儿可一起听审。”
 范监督暗想这帮丘八做事居然滴水不漏,轻描淡写地说:“这还差不多,我们就一起在此恭候府台吧。”
 刘副将早看他不顺眼,带着几分嘲讽地说:“范监督,说起来这似乎不关你夔关的事。”
 “你手下抓了我夔关的人,怎么就不关我夔关的事?”
 “这事我晓得,范监督误会了,您的人王二墙并没有抓拿,而是请过来作证的,他们是证人不是人犯。”
 “被关在里面,跟人犯有什么两样?”
 “不一样,不一样,人证跟人犯怎么能一样。”
 两人正斗嘴,奉节县太爷坐着轿子到了,可能是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个长随和四个皂役,既没人打伞也没人敲锣,更没人在前头举“回避”、“肃静”的衙牌。
 文贵武贱再一次上演,邢知县一见着夔关监督就急忙下轿打千行礼。尽管刘副将的品秩比他高很多,但进士出身且做过翰林的邢知县见着刘副将只是拱拱手,这个礼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刘副将早习以为常,懒得跟邢知县置气,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等知府大人。
 “范监督,铜天王真打算栽赃嫁祸那个捐纳出身的巡检和那个路近本县去兵部补缺的武举?”知县是亲民之官,事情发生在奉节县城,邢知县自然要赶紧问个清楚。
 范监督回头看看辉图、佟柱二人,苦笑道:“应该是,解运官铜虽说是个苦差累差,但那个运官也太肆无忌惮,居然如此下作,真是斯文败类。”
 “左营怎么也搅进去了,还死了两个兵?”
 “左营千总王二墙好像认得那个武举……”
 范监督还没说完,刘副将便回头道:“武举杜三不但是我重庆镇子弟,也是镇台大人保送兵部的,他爹跟我左千总王二墙是过命的交情。晓得他到了奉节,并且要去兵部补缺,王二墙自然要去看看。也幸亏王二墙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刘协台,你手下一去,铜天王的人就到了,这未免太巧了吧。”
 “奉节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是我协标设的圈套。就算是我协标设的圈套,铜天王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傻乎乎往里钻?”
 邢知县觉得这事很蹊跷,心想左营到底有没有死人真两说,因为左营乃至全夔州协标到底有多少兵谁也说不清楚,指着花名册说里头的两个兵死了那就是死了,如假包换的死无对证。
 王二墙没敢隐瞒,刘副将晓得内情,不仅没丝毫责怪王二墙的心思,反而觉得这事办得漂亮,手扶着刀把冷冷地说:“奉节县,本官是带兵的,深知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要是不为部下做主,不为冤死的部下讨个公道,协标上下士气必泄!本官则上有负圣恩,下有负随刘某出生入死的将士!”
 邢知县暗骂什么出生入死,你上过阵打过仗了吗你!
 正准备反唇相讥,刘副将又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奉节县,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邢知县紧盯着他问:“刘协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教邢某如何做官吗?”
 “本官是粗人,没你们这些读书人会做官,只晓得‘铜天王’太可恶,每到我夔州便肆无忌惮,敲诈勒索江上的船家货主,搞得地方不宁,_0_tian_0_nu人怨!”
 邢知县岂能听不出刘副将的言外之意,不卑不亢地说:“铜天王去年来时,邢某一接到移文便差壮班沿路护送,并责令壮班青壮对其加以约束。”
 刘副将似笑非笑地问:“约束住了吗?”
第九十四章 四堂会审(二)
 韩秀峰不晓得外面的情况,也忙得顾不上外面正发生什么。
 朝廷从上到下都有以貌取人的传统,比如落第举人大挑,相貌不佳、举止不得体的不管学问多好也挑不上。打官司同样如此,你要是邋里邋遢、穿得破破烂烂,没偷东西那些官老爷也会觉得你像个贼,所以一进“班房”就忙着洗漱。不光他韩秀峰要洗澡刮脸换衣裳,杜三、潘二和大头一样要收拾得干干净净。
 王千总叫来的几个老兵忙得不亦乐乎,一个带着家伙什来帮着刮脸,一个帮着梳头,两个忙着把在外面烧开的水往里送,再把洗完的脏水提走,还有一个帮着收拾换下来的脏衣裳,以便一起拿出去帮着洗。
 潘二和大头第一次被这么伺候,浑身不自在。再想到等会儿可能要过堂,又有些紧张害怕。
 “少爷,我和大头会不会被打板子?”
 “只要老老实实就不会。”
 “我哪敢不老实,我是……我担心大老爷们以为我不老实。”
 韩秀峰意识到他们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不禁笑道:“被传到堂上别东张西望,也别油腔滑调,一见着大老爷就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喊冤,喊完冤再求大老爷帮你们做主就行。”
 潘二苦着脸问:“别的不用说?”
 “当然要说,大老爷问啥你就说啥。”
 “大老爷会问啥?”
 “大老爷问啥你就说啥,照实说,不要想着隐瞒。”
 “在巴县的事也照实说?”潘二惊诧地问。
 韩秀峰不认为巴县的事有啥见不得人的,更不想因为隐瞒搞到最后供词对不上,确认道:“只要问到就照实说,没问就别说。”
 杜三同样紧张,也忍不住问:“二弟,你估摸着府台会咋判那个运官?”
 “府台不会判。”
 “不会判?”
 “嗯,”韩秀峰站起身整整衣裳,喃喃地道:“估摸着是雷声大雨点小,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杜三不解地问:“不判这事咋了?”
 韩秀峰解释道:“府台不是不想判,而是无权判。大清律例有规定,凡在京在外大小官员,有犯公私罪名,所司开具事由,实封奏闻请旨,不许擅自勾问。”
 “收拾那龟儿子还要请旨!”杜三一脸不可思议。
 “他不管咋说也是朝廷命官,就算督抚也只能给他来个停职待参,更别说知府了。况且他不是我们四川的官,连制台都不太方便处置他。”
 “这么说我们不是白折腾了?”
 “没白折腾,夔州知府虽拿周知县没辙,但可以收拾他弟弟,可以收拾周二!诬告反坐,凡诬告他人受笞刑的,加所诬告之罪二等;诬告他人受徒刑、流刑、杖刑的,加所诬告之罪三等。他诬告我们偷盗官铜,要是夔州知府想收拾他,最少也要杖他一百流三千里。”
 杜三追问道:“那夔州知府会不会收拾周二?”
 韩秀峰被杜三给问住了,想了想无奈地说:“事到如今有两种可能,要是夔州知府想捞银子,姓周的运官又拿得出银子,那这案子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夔州知府为官清廉,并想造福地方,那不光会法办周二,还会呈文制台衙门,求制台题奏弹劾周知县。”
 杜三本以为能借机赚一笔,咋也没想到可能会是这结果,愁眉苦脸地说:“二弟,我估摸着夔州知府会要银子。”
 “要银子就要银子吧,反正跟我们没啥关系。”
 “咋没关系,我们差点被栽赃陷害,我叔营里还死了两个人!”
 “啥叫差点被栽赃陷害,差点就是还没有,就算有大老爷们也还了我们清白,没让你蒙受不白之冤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想咋样?至于你叔营里死了两个兵,在大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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