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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h)-分卷阅读42

女儿。

红妆笑起来,口中淌出浓稠的血,头发遮住了眼睛,她眯着眼睛,话里有种决然:

“我不告诉你。”

你自己慢慢用余生去猜,到底是不是吧。

亲生儿子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滋味一定很好受。

季承暄看起来很疯狂,也很可怜,他抱着红妆,陷入了执拗,“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她在哪里!她在南疆是不是?你说啊!!”

夕阳的光影,映在断崖边上,时间好像被拉长了。

红妆轻声说:“你找不到她的,永远找不到。”

她的声音缓缓疲惫,也缓缓消散。

季承暄摇头:“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红妆的头靠在他的肩上,她实在没有了力气,也实在太累了。她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和季寒初的故事才开了个头,可她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她吐出更多鲜血,努力张嘴说道:“你知道吗,我唯一庆幸的,就是杀光了他们……在我死前……”

红妆转过头,抬起手,指尖有鲜血。她费力地去看季寒初。

夕阳一照,季寒初的影子被拉地长长,他似乎是醒了,伸出手在地上摸索着,所过之处皆是血迹。

很多年前,师姐也是这样伏卧在冰棺上的,沉默地摸索周身,那么不甘,那么绝望。

记忆里的人和眼前的人重叠在一起,她有些茫然,像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会死去一样。

红妆抬眸看了季承暄一会儿,突然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杀、杀了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对你怎么样吗?”

季承暄按着她,沙哑道:“不知道。”

红妆淡淡道:“我其实很想杀你,很想……但,但她舍不得伤你……好傻是不是?”

季承暄撑着她的手臂狠狠一颤。

腰腹裂出极深的口子,红妆知道,她撑不住了。

可她猖狂一世,真的不甘心就这样死在围攻里。她看着季之远,季之远也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生硬又癫狂的笑,对她举起手里的弓弩。

“我说过,我一定会活得比你久。”

第四门掌兵器,这把鹰弩的力量,强到无人受得起一箭。

红妆身上破出一个新的血窟窿,然后往后跌去,季承暄的手无力地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什么也没抓到,不可置信地看着红妆掉下了深崖。

耳边烈风阵阵,红妆闭着眼,在急速下落里又想起了季寒初。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别再杀人了。”

——“红妆,回南疆去,永远别再回来了。”

——“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感情,都是无疾而终的。”

……

如果她死了,小古板一定会很伤心吧。

一定会的。




离人歌(不算番外的番外)

季家的地牢,散发着陈年腐朽的味道。

下过二十八级台阶,走上一段路,再穿过三道闸门,就到了末端的铁牢。

这里一向是姑苏季氏用来关最凶神恶煞之人的地方,如今这里关的是季家二公子。

戚烬打开门,精铁淬炼的铁链绕了七圈才解下,他走进去,里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与他身量齐平的小窗,约莫两个巴掌大,是铁牢里唯一的光亮来源。

光亮照不到的地方,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轮椅上,穿着单薄,两手皆用铁链锁着,链尾穿墙而过,与铁门缠绕在一块,将他锁得死死的。

戚烬就这么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他身后,轻声道:“二公子。”

季之远没有动,他躲在黑暗里,静静地望着小窗。铁牢里原本没有这扇窗,是季承暄将他关进来的那天命人开的,窗子不高,若是常人定能碰到,但他不行,他坐在轮椅上,伸出手来,距离窗沿还有大约两指的距离。

季承暄是故意的,他把光明摆在他面前,又让他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这是对他的惩罚。

戚烬看着他,即便他没有表情也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宗主走了,去了南疆。”

季之远左手指尖微动,慢慢开口:“是吗。

又缓缓低下头,望着自己垂落的右手,“一年了,他终于舍得走了。”

难怪戚烬会过来见他,季承暄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探视,他的打算是囚禁他一辈子。

戚烬嗯一声,又说:“大夫说三公子的伤势已经稳定,过阵子就能醒过来了,宗主这才走的。”

当初季寒初先是承了八十二道鞭刑,又中了鹰弩的两箭,死士甚至将长剑穿了他的肩胛,选的位置刁钻,离心口只差了一点点,就是奔着要他命去的。这么严重的伤势,没想到他竟然还能挺过来。

“他倒是厉害。”季之远冷笑,“他走了,现在季氏由谁主理?”

戚烬:“谢离忧主理,季门主协助。”

戚烬和季之远是一路的,一年前的杀戮虽然他明面上没有参与,也未曾受到波及,但季承暄不信任他,不可能把主理权交到他手中。

季之远身子微微前倾,左手扶着轮椅把手。他的右手手筋断了,被自己亲爹用逐风亲手挑断的,为了一个疑似他女儿的杀人凶手和和他偏爱的侄子。

他问戚烬:“找到尸体了吗?”

戚烬摇摇头。季承暄第一时间派人去崖底找了,找了十天十夜,什么都没找到。

季之远眯着眼睛,琢磨道:“阿烬,你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人还有可能活着吗?”

没等戚烬答话,他自己又摇头否定。

“不可能,”他说。“她不可能还活着。”

别说从断崖上掉下去,红妆中了两只鹰弩的箭,已经绝无生还可能。

季之远没有回头,他面对着牢壁,静默一刹,问道:“我娘怎么样了?”

戚烬犹豫了一下,没说话。

季之远知道他的性子,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沉下去:“她怎么了?”

戚烬往前走,走到轮椅面前,整个人背着光,正好挡住了季之远的目光所及。他的眼前大片大片黑暗,黑色无限蔓延,而戚烬每说一句话,都像是要把他往黑暗里拖得更深一点。

“一年前,宗主将夫人送回了殷家,说与殷家再无半点干系。当时殷二爷与殷大夫人刚刚过世,二公子您又被……夫人伤心过度,夜里投了湖。”

“所幸被下人发现,及时救了上来。夫人性命无虞,只是神智变得不太清醒,有时能认人,有时又迷迷糊糊。殷家死的人实在太多,殷宗主分身乏术,无法分心照料,只好将她一直关在屋子里。”

“有时小姐会去看望她,夫人清醒时会问问小姐您怎么样了,有时不太清醒,就念着您的名字,不肯睡觉也不肯吃饭。”

季之远听不下去了,他想笑,又想哭,最后却是撕心裂肺地嘶吼出声。

链条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直响,他只有一只手能动,精铁磨了手腕,鲜血滴滴答答地掉在地上,铁牢里都是他哭喊的回响,像极了炼狱厉鬼。

戚烬等他冷静下来,撕了衣裳,卷成布条,蹲下将它包裹在季之远的左手腕上。

一只手倏地攥紧他,戚烬抬起头,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睛,没有眼泪,血丝满布,全是深邃的恨意。

“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似乎都得到了报应,这一场风波似乎已经平静,可季之远太过聪明,他知道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会就这样简单地结束。

冤冤相报,江湖的恩怨哪有算清的那一天。

季之远手下用力,面容扭曲而狰狞,他知道戚烬不会无缘无故过来,“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戚烬望着那只手腕,片刻后抬起头,轻声说:“小姐喜欢三公子。”

季之远:“所以呢?”

殷青湮喜欢季寒初这件事根本不是秘密,放在早前,殷萋萋甚至舍了脸面去求过季承暄,让他问问季寒初的意思。但季寒初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也是那天季之远才从殷萋萋口中知道,原来自己在父亲的心里一直都是“他残了,做不了家主”。

在他心里,父亲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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