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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媚玉堂-分卷阅读65

纱屏,隔着一道薄纱,里面红烛明亮。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他习武多年,脚步不重,走得也没多少声息。
  里头玉嬛累了整日,靠着软枕时觉得舒服,打了会儿盹,此时早已睡了过去,呼吸匀长,自然没听见动静。她旁边的石榴倒是察觉了,起身行礼,想出声提醒玉嬛时,却见梁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摆了摆手。
  石榴愣了下才明白过来,带着两位陪嫁的小丫鬟退到外间。
  梁靖走近跟前,便见美人横卧榻上,精致华贵的凤冠摆在旁边,那身嫁衣铺散开,嫣红夺目。她的发髻盘了起来,睡觉时小心翼翼,不曾压乱,脸颊被烛光映照,柔嫩得像是春日里初绽的栀子。呼吸之间,胸脯微微起伏,纤秀玲珑。
  脖颈间,那段红色的细线柔软搭着,尽头应是那枚定下婚约的玉扣。
  这情形,终究是真真切切地摆在了眼前,不管她心里到底如何打算,此时此刻,梁靖看着榻上浅睡的娇妻,那唇角便慢慢勾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上前,他将左边膝盖跪在榻上,想抱她睡在里面。
  手上的力道触及脊背,怀里的玉嬛却忽然颤了颤,惊醒似的豁然睁眼,下意识看过来。漂亮的眼底藏着戒备,那瞳孔尚未凝聚,两只肩膀却迅速缩了起来,是自保的姿势。
  这样的警醒戒备,仿佛已成了刻在骨血里的习惯。
  在前世如履薄冰的宫廷,在此生危机四伏的灵州,她瞧着镇定自若,恐怕没几个夜晚能安然入眠。
  梁靖心头像是被钝刀划过,闷痛闷痛的。
  倒是玉嬛困意顿消,眨着眼将他瞧了瞧,自撑着床榻坐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路太累,本想着眯会儿,谁知道就睡着了。梁大哥……”她这称呼说出口,又察觉不对,赶紧别扭地改口,“夫君……更衣吗?”
  这还是临行前冯氏千叮万嘱的,说嫁过去成了夫妻,便不能像做姑娘时那样偷懒,事事随意任性。往后老夫人和婆母跟前晨昏定省,梁靖那里照顾起居,跟妯娌小姑子毫升相处,都是为_0_ren_0_qi子该做好的事。
  玉嬛前世在宫里数年,婆母妯娌都不算大事,就只夫君这事实在陌生。
  今晚是头一回,可得做出个漂亮的样子来。
  她起身套了珠鞋,见梁靖已然在榻边站好,双臂微抬,便过去帮他解扣子。奈何喜服做得实在繁琐,那盘扣又系得紧,她试了两下都没能解开。硬着头皮再试,却还是出师不利,纹丝不动。
  头顶上忽而就响起了低低的笑声,像是强压在喉咙里。
  玉嬛脸上一红,赌气地丢开,“算了,你自己解。”
  梁靖唇角挑着笑,试了一下没解开,索性用力一拽,将那扣子撕开,没片刻便脱了重重外衫,只剩件中衣在身。他先前喝了不少酒,虽没到醉的地步,却也是酒意醺然,见她盈盈立在灯畔,不太好意思的模样,径直走过去。
  “夜深,该歇着了。”他的手指触到嫁衣,带着点戏谑的意思,“辛苦少夫人久等。”
  这话客气得过分,然而那眼神里却是熟稔亲近的味道。
  玉嬛莞尔,往内间指了指,“热水都备好了,你先去。我叫人拿解酒汤来。”
  

第54章 第54章
  醒酒汤送过来的时候, 梁靖还在浴房。
  玉嬛将碗盏搁在桌上, 趁着梁靖还没出来,让石榴帮着将那身繁琐的嫁衣脱去,待梁靖沐浴完了, 便换她进去。浴汤换了新的, 里头掺了温软柔滑的香汤, 坐进去的时候, 浑身都被泡得酸软起来。
  疲乏消尽, 水渐渐温凉下去,她却还磨蹭着不肯起身。
  孙姑知道她心思, 附在耳边小声劝道:“成了婚, 所有的事都须有头一回, 躲是躲不掉的。床铺石榴都铺好了,姑爷跟你认识, 素日里也肯照顾人, 别怕。”说着, 取了栉巾递过来,待玉嬛擦得半干,便拿寝衣帮她穿好。
  玉嬛任凭她摆弄, 却是红着脸咬唇轻笑。
  正是因为认识, 这事才有点不尴不尬。
  若两人素不相识, 从前没多少接触, 她按婚约嫁过来, 自会按盲婚哑嫁的态度去面对梁靖, 安分守己地不去想别的。可两人既是相识,彼此又颇看重对方,自然不能摆出那等姿态,否则便辜负了先前蜻蜓点水的脸红心动、深夜念及时的辗转反侧。
  然而,要说是感情融洽,两情相悦后水到渠成,似乎还没到那份上——
  至少时至今日,两人每回相处都是因婚约牵系,若没有长辈定下的婚约,梁靖是否还会那样待她,玉嬛捏不太准。但私心里,她又隐隐觉得,她和梁靖不该是按部就班、糊里糊涂地成了此事。
  这些微妙的念头腾起时,玉嬛心里有点乱,磨蹭半天才出了浴房。
  屋中的灯烛熄了大半,只有那双龙凤红烛高擎,蜡泪堆叠。
  外围的帘帐垂落,将烛光滤得温柔,床榻上梁靖斜靠着闭目养神。
  玉嬛扫了眼案上的碗,醒酒汤被喝得干干净净,她于是放了心,转过身,就见梁靖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正默默看着她。英挺的眉目在酒后带了点温柔,声音亦带点笑意,“我的酒量一向不错。”
  “有备无患。”玉嬛莞尔,欲去熄灯烛,梁靖却起身走过去。
  她趁机占了床榻里侧,掀起半幅锦被盖着腿脚,靠了软枕坐着。
  不过片刻,除了那对彻夜燃烧的红烛,旁的灯烛都被熄灭,屋中昏暗了许多。
  梁靖走过来时有淡淡酒气,他生得身高腿长,坐到床榻后,周遭立时逼仄。旋即,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柔红的丝质寝衣细软精致,勾勒出瘦削起伏的轮廓,她很认真地系好了盘扣,只露出脖颈里白腻的肌肤。
  满头青丝垂落下来,绸缎般搭在肩上,愈发衬得肤色若雪,眉目似画。
  玉嬛被看得不自在,垂头摆弄着发梢,却见梁靖的手忽而伸了过来。
  修长干净的手,骨节分明,若不是指尖的薄茧触到颈间肌肤时有点粗糙,实在不像常年习武练剑的人。指腹摩挲过肌肤,他勾住那段红线,轻轻一挑,便将系着的平安玉扣取了出来。
  “就是这东西?养得很好。”
  玉嬛颔首,指尖也贴了上去,“一直贴身戴着的。”
  “十五年了……”梁靖沉吟,忽而将玉嬛揽到怀里,“我来晚了。”
  “是吗?”玉嬛抬眼睇他,眼底藏着笑意,“我觉得不晚,如今这样挺好的。”结实宽厚的胸膛,隔着层薄薄的寝衣,他的体温传过来,有点热。她心里砰砰的跳,倚在梁靖肩上,声音柔软,带着点小满足,“多谢你了,夫君。”
  说罢,从他怀里溜出来,钻入锦被。
  梁靖怀里一空,自笑了下,也掀起被子躺下去。
  酒意微涌,洞房花烛,那片刻相拥足以令人心浮气躁。但有些事稍加试探便能明了,她前世过得辛苦,而今仍有心事未解开,若他只管放肆横行,只能令她勉强。两人走到今日并非易事,他希望她日后回想时,这事是欢喜为之,而不止是心甘情愿。
  床帐落下,他强压酒意,调了调呼吸。
  “连着两日赶路,该很累了。”他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侧身挪过去,面朝着她,声音低沉,“睡吧,明日还得早起。”
  玉嬛“嗯”了一声,双眼阖上,带着点疲惫。
  过了半晌,呼吸渐而和缓,变得绵长起来,想是撑不住困意侵袭,睡了过去。
  梁靖便在此时睁眼,就着透入床帐的微弱光芒,瞧着她的眉眼。温香软玉近在身侧,哪怕克制自持,仍难抵心绪浮动,他试着将手往那边挪了挪,见玉嬛没动静,便轻轻搭在她腰上。过了片刻,见她没被惊醒,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而后凑近跟前,嘴唇轻轻吻在她眉间。
  烛影静照,夜色温柔。
  ……
  次日清晨玉嬛醒来时,最先察觉的便是周遭的暖热。
  梁靖的胸膛近在咫尺,寝衣是不知何时解开的,胸膛半露,轮廓起伏。而她原本规矩收着的手,不知是何时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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