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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分卷阅读14

不是功德一件?”
  容景谦看她一眼:“不必。”
  容常曦正要发怒,忽听得隔壁传来一道熟悉的好听的男声:“一百两。”
  这声音容常曦之前还觉得是泉水泠泠,眼下却觉得是雷劈轰轰,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容景谦,容景谦的神色却十分放松,没一会儿有个年迈的声音加价,那清朗男声便跟着加价,他加价越多,容常曦便更加确定那人是华君远。
  她心如死灰地听着华君远与几个老头竞价,听华家大公子调笑着说辰元今日是铁下心了,听老鸨兴奋的鬼吼鬼叫……最后一个老头喊出五百两,一时间醉花楼中安静下来。
  别喊了,到此为止吧,本宫还是能原谅你的……
  容常曦紧紧地握着拳,这场与她无关的拍卖,却让她紧张地几乎要窒息了。
  那柳素忽然抬眸,泪盈于睫:“华公子,人在风中,犹如无根浮萍,总归是雨打风吹去……还望公子不必再为素破费。”
  她闭目,一点清泪落下,与此同时华君远道:“一千两。”
  柳素惊讶,旋即泣不成声,众人哗然,老鸨笑的眼睛都不见了:“一千两!还有更高的吗!”
  自是没有。
  容常曦天旋地转,扶着柱子深深地吸了口气:“……_0_jian_0_ren。”
  容景谦坐在椅子上,事不关己地吹着茶。
  “你,喊……一千五百两!”
  容景谦道:“华兄会喊二千两的。”
  容常曦自然知晓这个道理,只觉得一口血憋在喉头,几乎要背过气去。
  这一年她刚十五,头一回动心,头一回出宫,头一回事不如愿,天都几乎塌了一半,甚至想冲到隔壁去拽着华君远的领子质问他为何肮脏成这样,她先前觉得华君远与旁人都不同,是莲仙下凡,这时候却觉得他比万人践踏的污泥还不如。
  容景谦回头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暗:“咱们该回宫了,皇姐。”
  他这时候的每个字于容常曦听来都是讽刺,容常曦强忍着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狠狠地望着他:“你是故意的。”
  故意要让她看到这样的华君远,故意要让她痛心。
  “是皇姐坚持要来。”
  “但你本可以阻止本宫!”
  “我不可以。”
  容景谦平静地说。
  也是,他越是不让自己来,自己越是会来,但容常曦已伤心过头,总要找个人发泄,她扬起手就要给容景谦一个巴掌,容景谦却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并不肯让这巴掌落下。
  容常曦一字一句道:“容景谦,你找死!”
  容景谦丝毫不惧:“皇姐究竟在伤心什么?”
  “呵……”容常曦嘴唇轻颤,把手抽出,退到窗口往下看着,“你分明看出我对华君远有意,却偏生让我看到他这副恶心的模样!我本以为……我本以为他可以成为我的驸马……”
  华君远一行人已到了楼下,老鸨欢天喜地地迎着他们,柳素仍在哭,华君远微笑地递上自己的帕子,温声安慰着,他丝毫不知,几步之遥的二楼包间里,有一位公主也在为他而哭泣。
  容景谦起身,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辰元心善,仅此而已。”
  “满嘴胡言,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懂?!”容常曦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恼怒不已,“他,他竟喜欢那个老女人!!!”
  容景谦只道:“皇姐方才也想替柳素赎身。”
  容常曦一时竟不晓得如何反驳,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容景谦却忽然笑了。
  这是容常曦第一回见容景谦在自己面前笑,从前他见到自己,大多低着头,即便抬着头,也多是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可他却居然对着她笑了,笑的如此发自内心,以至于这五年多的时光里,容常曦第一次发现,原来容景谦笑起来,左边嘴角居然还有个小小的酒窝,从前骂他男生女相,确实没骂错。
  是了,这也是容常曦第一回在容景谦面前表现的如此痛苦又狼狈,他们两人像是踩在一个翘板的两边,此消彼长,在今日以前,容常曦的气焰远胜容景谦,今日却似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的火,她整个人湿漉漉地窘迫地站在容景谦面前,低低地矮了下去。
  这一笑让容常曦浑身发冷,她正要说些话重新找回场子,容景谦忽敛了笑:“从前至今,多少宫人身亡只因皇姐一句话,今日你只是瞧见杀鸡却吓得花容失色,正如方才皇姐说要替她赎身,转念又恨不得她就此死去。”
  容常曦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脑袋里不期然地想起那老太傅的话——“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为惑。”
  容景谦又道:“华兄磊落,并不曾遮掩分毫,倒是皇姐,既非善人,何必作态?”
  “住口……容景谦,你给我住口!”
  “华兄确实不适合做皇姐的驸马,却并非是因为华兄配不上皇姐。”
  言下之意,是容常曦半点配不上华君远。
  容常曦想抬手去打他,却发现自己浑身颤抖,竟是连举起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倚着木栏,几乎要往下坠去,容景谦不再说话,只恢复到那面无表情的模样望着她,容常曦眼中重新蓄满泪水,脸涨的通红,一楼是喧哗的人群,华君远似已领着柳素离开了,今夜于华君远而言是个确值千金的春宵,而她却在这里受着奇耻大辱。
  最后容常曦颤巍巍地说:“容景谦,你给我滚——滚!”
  容景谦转身就走,听话地滚了。

  ☆、情窦3

  容常曦抱着膝盖在角落里蜷缩着哭了好久,最后还是一个龟公忽然进来,说时候不早了,问他有没有看上的姑娘,容常曦茫然地望着他,最后捂住脸跑了出去,她一路穿过调笑着的男女,满鼻子的胭脂水粉香气,还被一个姑娘给拦下——但很快那姑娘就笑着说:“哎呀,原来是个女的?怎么混进来的?”
  她所有拙劣的伪装,旁人都是一看便知,一片衣香鬓影中,容常曦眼前阵阵发昏,猛然推开那女子,最后终于逃出了这破地方。可这条街都做的是这样的营生,两旁的姑娘袒着胸脯,或站在一楼,或坐在二楼窗台边,摇曳生姿地招揽着客人,红色的灯笼沿着街道而挂,挡住了月光原本的颜色,一地艳红的光几乎有些刺目。
  容常曦踏着那红色的灯火继续朝前跑,她听见两边女子娇滴滴的笑声,还有恩客同她们讲价还价,同她们说些不入流的话,最后她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与喘息声,跑出那条街后,外头也同样热闹,人群熙攘,所有的道路看起来如此相似,容常曦独自站在其中,发现自己迷路了。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瞒过所有人,单独出来……跟一个自己很讨厌,也一定很讨厌自己的容景谦一起。
  她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
  那个夜晚,十五岁的容常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之前她期待的宫外的热闹与繁华,夜晚的万家灯火如同画卷在她眼前铺开,她却看也不敢看一眼,贴着墙角漫无目的地走着,恨不得立刻飞回之前困住她的皇宫里去。
  她穿的不厚,外头刮着风很有些刺骨,容常曦哆哆嗦嗦的,手冷,心更冷。
  她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又或是容景谦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会让他们无法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是这样的。
  容常曦背脊发冷,容景谦方才敢那样直白地同她说话,想来那时候自己在他眼里已是个死人了。
  她被找到的时候估计尸体都冰凉了。
  容常曦一边走,一边怀念明瑟宫自己的那些小物件,怀念宠爱自己的父皇,咋咋呼呼的五皇兄六皇兄,温柔的三皇兄,还有尤笑赵嬷嬷,还有那个罪魁祸首华君远,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被容景谦逮住软肋,干了这么多无可挽回的傻事。
  宫里吃饭规矩极多,容常曦每回用膳,都有几十道菜,听着惹人羡慕,实际却让容常曦闹了好几回,原因无他,只是这么多菜,再喜欢也不能吃三口以上,一旦吃了第三口,平日里溺爱容常曦的赵嬷嬷便一定会让人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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