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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分卷阅读264

挑出来的。
  否则的话,家财散尽,人人食不裹腹,她怎么可能还带着一只装满宝贝的妆奁?”
  同罗绮的家乡恰在如今突厥的领地,西海之畔,日月山西麓。
  幼时,她总要教宝如跳一跳花剌族的舞蹈,教她唱几首赞颂西海的歌,说起西海湖畔八月间一片金黄的油菜花,总是一脸神往。
  至中原后,见惯名花千万,在同罗绮心中,油菜花独一无二。她此生再不能回西海,便时常叮嘱宝如,待自己死后,不必葬在中原,化骨成灰,着人带到突厥领地,洒于西海畔的油菜花海之中,她便可以重返故乡。
  从一个地方来的人,总会对那个地方有着莫名的怀念。
  宝如记得同罗绮原来曾口口声声念叨过,说自己十七岁那一年,继母填房时带来个三岁的弟弟,后来,她被近嫁到长安,多方打听,听说父亲死后,继母与那孩子也追到长安了。
  身为妾室,自然不可能把连血缘都没有的继母和孩子带入赵府,但她时常会找时间出府,去看望那个弟弟。
  “你压根就不是从凉州来的,你是从西海郡来的,我姨娘那个异父异母的弟弟,对不对?”宝如问道。
  尹玉钊脸上阴晴莫辩,忽而诡异一笑:“是,我恰是那个孩子。照此来论,你不得叫我一声舅舅?”
  宝如不敢相信尹玉钊会承认的如此干脆利索,又起了疑:“我不相信,你娘是后来改嫁的尹继业?
  齐国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会找一个三嫁,带着个三岁拖油瓶的妇人?还让你一个继子做世子?”
  胡市上人山人海,灯影绰绰,为了不被挤散,他们必须肩并着肩。尹玉钊摘了佩剑,一手直伸,挡着往宝如身边挤的人,声音略高:“就好比季明德于李代瑁,也许不过一夜风流,但尹继业儿子不多,所以一刀结果了那个女人,将我带了回来。”
  头是宝如起的,不肯信的也是她。
  再走几步,又到了那杂耍喷火的地方。这一回尹玉钊正对着火,他忽而侧身,阔袖阻着火势,腔调极其怪异的,用花剌语唱着一首歌,嗓音又拘谨,又窘迫,一张颇俊的脸,扭搐到变形,让宝如都忍不住替他难堪,恨不能一把捂上他的嘴。
  小麦青青大麦枯,
  谁当获者妇与姑。
  丈人何在西击胡。
  吏买马,君具车。
  请为诸君鼓咙胡……
  这首《小麦谣》,恰是西海民歌,同罗绮也曾给宝如唱过。往西走,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口音,五里不同调,十里不同音,拿此证明自己的来处,再好不过。
  宝如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他:“所以,尹继业当初从岭南带走我姨娘,是为了救她?”
  一步一步,这小妇人放下心防了。
  尹玉钊道:“他并非救你姨娘,只是想借同罗绮逼你交出那份血谕。他想知道,血谕中先帝想要传位的人,到底是谁。”
  他并不美化尹继业,将他的目的_0_chi_0_luo裸摊陈而出,越发加深了宝如的信任。
  那份血谕,如今唯有她和季明德是知情人,对于任何人,那怕这个凭空而出的,没有血缘关系的舅舅,那怕他帮过自己多回,宝如也不会轻易吐口。她一笑道:“你想多了,世间就没什么血谕,我不过是多走了几步,撞上了件不该看的事情而已。”
  眼看到了胡市最热闹的地方,宝如满心疑惑,咬牙许久,又觉得既果真是同罗绮的弟弟,那妆奁可能还真是她的。又问道:“她那妆奁,你可曾翻过?”
  她试探一路,就想知道那份信是不是尹玉钊写的,故意来混淆她的血缘,离间她和季明德。
  尹玉钊仍是冷脸:“妇人的妆奁,我何故去翻它?里面可是少了什么东西?”
  宝如长长叹了一气,暗道这可好,无论同罗绮还是先帝皆死了,仅凭一封信就说她是李代烨的孩子,未免太过荒唐。
  仅凭一封信就放弃自己的丈夫,也未免太过荒唐。
  为此而闹着不肯和丈夫同床,也是荒唐,难怪季明德要生气。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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