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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深-分卷阅读342

荣亲王穿着石青色的纻丝质便袍,缂丝边质上黑绿色的竹叶淡淡,一手负着,身后侍卫环成扇行,见他下马,冷冷说了声:“辛苦。”
  若回来的是李少源,看到身为摄政王,日理万机的父亲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三更半夜守在门上接风,当会很骄傲吧。
  季明德下了马,父子擦肩而过,李代瑁道:“灵郎,将二少爷的马牵回马棚去。”
  灵郎高应一声,走了过来。
  季明德停了停,终是不曾说话。回头,身后闪出个小姑娘来。待挑起帷幕,李代瑁扫了一眼,圆圆的眼睛,小小一张脸,有七分像宝如,但下巴格外的尖。
  他尖声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那小姑娘往季明德身边缩了缩,对着满脸寒霜的荣亲王吐了吐舌头,腔调略有怪异的汉话:“叔叔好。”
  季明德淡淡道:“不用你管。”随即,他将那小丫头拉到了身后。
  他转身,拉上那丫头,却是往义德堂而去。
  等再回王府,他又是一个人。马棚在府东侧,穿过两排一溜水的下人房才能到。
  季明德牵了马进去,一排排走过,一匹匹长腿矫健的马站在槽前,正在沉睡之中。
  荣亲王府良马上百匹,要在同槽中找到宝如那匹小母驴,还是挺难的。季明德转悠了半天,才找到那油光水滑的小母驴。小母驴两只水潞潞的大眼睛,三更半夜竟还睁着。
  见来马不是大褐马,它呜咽了一声,往侧面让了让。
  小母驴原来那同伴,大褐马,耐力好性子好,一马一驴渐渐有了些感情,可惜此次出征腹部中箭,死了。
  新换这匹,血统最纯的大宛名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可衣不如新人不如旧,终归不是旧同伴了。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是第三回换同伴了。季明德拍了拍小母驴的背,转身离去。
  月似明盘,海棠馆大门外止步,季明德才想起来,今天是中元节。他原来在外做匪,总是半夜归家,每每半夜归家,次日杨氏起来便要头疼脑热,时日一久,他便习惯于回家之后,先在外面找不把帚,拍净全身,再打水冲个凉,然后再进屋,否则总怕带了脏灵恶灵进去,要扰杨氏身体不安。
  相较于他走之前,海棠馆冷清了许多。两边厢屋也像是没人住的样子。
  苦豆儿是住在后罩房的,当然此时肯定在梦中。
  季明德沐浴过,推了把正房的门,推之不开,见书房的窗子虚掩着,转身推开,跳了进去。屋子里颇有些闷热,甜腻腻的香气。
  计划中至少要打三个月的仗,两个月便打完了。说起来,其实心中颇愧。所有最危险的战役,皆由李少源做先锋,深入敌后的突袭与回抄,也皆由他来完成。
  他时时有退路,荣亲王府世子爷,一身红披,时时冲在最前面,是在玩命。
  便为此,季明德打算杀尹继业的时候,放过尹玉卿那个嘴巴毒贱的妇人。
  正房里意外的没有陪寝的丫头。这可不妙,他不在的时候,季明德还是希望有个丫头伴着宝如的。
  屋子里甜香愈浓,站在床畔,季明德不相信自己已经回来了。
  黑糖的焦香,和着八月桂花香,沿途只吃了些干粮,连水都不曾喝过,饥肠辘辘,又无比的焦渴,但他并不觉得饿。一扇又一扇的床屏,她将它全拉了出来,一尺半见方的薄扇,从头笼到脚,比纱帐透气,又遮风。
  宝如就蜷在床里侧,蚕丝锦被轻遮,黑暗之中,季明德轻轻唤了一声:“宝如!”
  “唔……”她似在梦呓之中,呼息略喘。
  许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季明德并不上床,转身坐到了地上,闭眼仰头,靠着床框一下下的轻磕着脑袋。
  她忽而哼了一下,季明德于是停止了这莫名其妙的磕响,上床,支肘侧躺在她身边,于黑暗中,嗅着她发间那股子淡淡的桂花甜香。
  许是夏夜炎热的缘故,她两颊格外的烫,呼吸间亦是甜甜的麦芽气息。季明德手有些痒,自她唇侧揩过,她像寻奶吃的小儿一般,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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