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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刚-分卷阅读17

彻查府上,牵扯到了一件事。
  山光远岂不是也可能会被查到?
  回了院子,果不其然看到芳喜正在收拾东西,她那几个跟她买同款的小姐妹,有的在抹眼泪,有的却在打量她。
  言昳一进屋,芳喜也进来了,脸上含泪,进了屋就跪下,给言昳磕了个头。
  言昳就跟个没骨头的懒猫似的,照旧往榻上一窝:“别给我磕,我年纪小受不得。我只有一个要求,孩子生下来好好养着。每年我会给你一点钱,赶不上你的月钱,给的时间也不固定,算是补贴你将这孩子养大吧。”
  芳喜抬起头来:“可这孩子……”
  言昳:“我大概知道是谁的了。你且小心养着,别住在旧日家里,别被人找见,万一这孩子能改了你的命呢。”
  芳喜连忙道:“若是等孩子再大些,奴还想来白府给二小姐当牛做马!”
  言昳嗤笑:“别想了,从你出去之后就跟白府没有瓜葛了,给你钱也是我以个人的名义私下给你。你要是等几年,在外头大张旗鼓的说这孩子的身世,把自个儿给作死了,没人帮的了你。”
  芳喜连忙摇头,言昳不想跟她多说,只看她造化了。
  芳喜出了屋去,一会儿听见有人来接她出府,小院门口丫鬟们哭成一片,言昳没出去,只把轻竹叫进来倒茶。
  她一边翻着从李月缇那儿借来的两本书,一边道:“孔管家一般什么时候来交租子?”
  轻竹进来不久,已经把白府上下摸的顺了:“孔管家往常都是月十五来,不过这个月淮阴那边又起兵了,他耽误了三天,听说是今儿下午才能到。毕竟孔管家回来也是清账的大日子,大家都掰着指头算着呢,他今天不论怎么都要回来了。”
  像现在这个世道,动不动各地起兵打仗,各省财政混乱,各地厂房林立,大明律几乎成了一团废纸,有钱就能骑在_0_gao_0_guan头上。某几个亲王都因为朝廷发不出钱来,穷的到处赊账。
  早没有什么当官的不能为商之类的规矩了,谁家里不做点产业,哪怕是一品大员,靠俸禄也迟早饿死。
  不过_0_gao_0_guan家里直接插手生意也不好听,像是白旭宪这样的“自诩清流”,一般就靠买地收租或者是某些隐形贿赂。白府人丁少,却在金陵有这样令人艳羡的宅院,就是因为白家几代买地,在淮南、江东等地算是大地主了。而白旭宪上数几代都是单男,也没有分过家,大片地到白旭宪手里,自然能让他啥也不干,躺在大宅院里当清流。
  孔管家的媳妇跟白旭宪有一点亲戚关系。他退役的早,没牵扯进山家的案子,十几年的军旅生涯,给他在乱世也能守地收租的本事,白旭宪对他不是一星半点的信任。
  言昳其实知道山光远能在白府,正是因为孔管家的庇护和安排,但孔管家也谨小慎微怕惹事,生怕跟山家的案子扯上关系。
  不过现在这情况,他会怎么做呢?
  言昳问轻竹:“你能碰见孔管事不?”
  轻竹思忖道:“孔管家平日骑马来往,但咱们赊的账都着急等着还,他肯定来不及走马厩,估计在正门带人停马,就带银两进来了。”
  言昳:“你让两个人下午去他见老爷的路上勤转悠,遇见孔管家也不要打招呼,就只要闲聊几句府里正在彻查奴仆身世,让他听见就是。”
  轻竹不多问:“好。”
  言昳想:这也算是把某些人讨的债给还了吧。
  *
  山光远从起床就听说要彻查奴仆的事儿了,他心里觉得不太妙,但早上照旧是准备粮草,梳毛洗马,搬了箱子,独自用了早饭。
  这会儿,孔管事应该还在外头收租子,哪怕按其他奴仆说的,他下午能赶回来,也肯定着急走前头直接去取账给白旭宪听,知不道这后院的事儿。
  看来孔管事是指望不上了。
  前一世并没有这样的事儿,看来一次巧遇,让言昳选择利用他,而他出手帮助——就可能改变后头太多事情。
  山光远想着自己入府时候的记录,都是孔管家帮他填写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纰漏。或者是干脆府内管事发现他是个父母双亡,祖籍不在本地的哑儿,就直接将他赶走。
  幸而,马厩的都是最粗使的下人,最后才来查他们。
  但来查人的管事,觉得这帮粗使下人是最鱼龙混杂的,前院揪不出几个有问题的,要在这儿再揪不出来,老爷就要觉得他这个管事是在敷衍工作,办事不力了。
  山光远作为马厩工作的大小男人里最年少的,也排在被问话的队伍里。
  山光远并不太害怕,真要是查出来了,他就一走了之就是了,真要是找言昳,溜进白府也不算太难。
  不过,如果是前世的他,此刻恐怕心里七上八下,连在白府的几个月安定岁月,也想要紧紧抓住,生怕再跌进流浪与逃难的生活里。
  山光远默默在队伍里往前走着,眼见着前头再有俩人就到他了,忽然有人大步走过来:“哪个是阿远?啊,就是你吧,看你年纪最小。”
  山光远点了点头。
  “白老爷说找你问话。跟我走吧。”
  山光远跟白旭宪接触的很少。
  前世他迎娶言昳的时候,也是从言家接的亲。
  但接触的少,不代表他不知道白旭宪前世对言昳有多狠。
  这会儿他也没多说,跟着往前院去了。
  到了白旭宪书房门口,一位丫鬟提来了一双新鞋。丫鬟只瞧见一个满手是茧的半大少年,手长脚长的穿着粗使奴仆的褐色单衣,脚上一双沾满泥的鞋,隔了还有一步远就赶紧将鞋放下,退了半步。
  那少年举手投足并不畏缩,甚至像是在自家登堂入室,只低头看了一下,对她颇有礼节的一点头,遍将脚上那双沾满泥的鞋子脱掉摆好,趿上新鞋,大方坦荡的进屋去了。
  进了屋,就瞧见珠帘那头,孔管事正在跟白旭宪说话,听见下人通报,转过头来。
  白旭宪笑了笑,道:“进来。”
  丫鬟打起珠帘,山光远低头进去,白旭宪没等他行礼,就笑道:“老孔,你这个私生子,可比你俊太多了!”
  孔管家转过脸去。
  确实,山光远虽然因日晒苦活变得皮肤粗糙,但眉眼里有摸不透的丝丝凉气,人像沾锅灰的旧陶,眼却像日光下的冰棱,嘴唇紧抿,渐生棱角,像首金戈铁马写在宣纸上的诗。
  孔管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连忙给白旭宪作揖:“爷快别说了,您这么大声,这是生怕传不进我家那母老虎的耳朵里去呀!俊当然还是俊的,要不也不会在秦淮看上他娘,足足风流几个月,花了我半辈子赚的银两啊!就这孩子也是个废的,半个哑巴,都不大会说话。”
  孔管事拽了山光远衣袖一下,要他往前几步,道:“我跟他也没接触,可他娘卖不动了之后,讹上我了。还在撒手人寰之前,非把他塞过来了,我又不能带他回家,只能说给塞到府上来了。说白了,我对这孩子也没啥感情,就说在这儿养着——”
  白旭宪背着手,绕过桌子来,笑道:“所以你塞他进来的时候,就写他无父无母,祖籍不详?”
  孔管事摸了一下鼻子:“主要是……我刚刚听着有人说,府上彻查奴仆呢。他那进府的档案都是我瞎写的,对不上肯定要赶出去。他知道我跟我婆娘住在哪儿,老爷把他赶出去,他保准明儿就上我家闹去!”
  白旭宪拍了一下孔管事的胳膊:“你早跟我说,都是男人,这点忙还不能帮你吗?不过,多个儿子有什么不好的,他虽然是个哑巴,但你好好待他,往后让他给你养老送终,床前多个人照顾还不好吗?”
  孔管事膝盖发软,满头大汗:“就我家那位,我什么时候也不敢把他领回去啊!”
  白旭宪大手一挥:“没事,放在府上养着。你也心真狠,就把他扔在马厩干那些粗活累活活。等他大了我也可以用他,等你那媳妇真老到也厉害不了了,你再把他领回去也不耽误事儿。”
  孔管事松了口气:“这孩子跟他那破落户的娘过了好些年,跟着花场的护院好像也学了点花拳绣腿,拳脚上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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