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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分卷阅读79

打菜籽杆,把菜籽夹里的菜籽抖出来就行了。可顶着日头不停挥舞胳膊,也着实累人,更别说还要面对不断飞扬的灰尘了。
  “咳咳,呸!”
  周芬芳吐出一口浑浊的唾沫,一张圆蛋脸上灰扑扑的,连眉毛睫毛都染了白,“哎呀不行了,我要去喝口水。”菜籽是要交任务的重要农作物,且这东西娇气,不能淋雨,一定要抓紧时间收回去晒干了才行。
  这会儿还没到夏天,中午自然没有午睡休息时间,吃过饭没多久,队里的广播就放起了上工的音乐。
  旁边的李红歪着脑袋往周围看了一眼,今天负责监工的副队长没在,自己也停下了动作,长长呼出一口气,“那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长得不够好看,不能让大队长给咱们也跑个病退困退啥的。”
  语气酸得够呛。酸的不止她一个人,其他知青都挺酸的,区别只在于有的人非要说出来,有的人憋在心里。
  沅舒窈病退这事儿没过去几天,队上的人顶多也就是议论一下,说说大队长的傻气。反而是知青们对此事议论更重,连隔壁几个大队的知青都知道了,有人单纯羡慕,有人酸涩,也有人动了心思,反应不一而足。
  没过多久,一个消息像是丢进河里的石子儿,迅速荡起一圈的水波。
  “前几天走了的沅知青回来了!”
  “真的假的?”“不会吧!”
  “听说是跟大队长一起回来的,已经送回知青点了。”“大队长送回来的。”
  “什么?大队长去把人追回来了?”“嚯,人根本就没走,回来找大队长处对象了!”
  “啥?哪天办酒啊?证都领了?”红星大队部设置在乌龙山下,前面就是一条冲的重要蓄水工程五星水库,背后的乌龙山上架着广播。
  知青点就在广播站对面的水库岸边,是一排石砖混合的瓦房。这房子修得算是不错了,至少是用了砖跟瓦,如今队上住进砖瓦房的也没超过一半,最气派的大概就属前大队长,即赵言诚的大伯家,一座抹了水泥的红砖青瓦大房子。
  这会儿沅舒窈还不知道自己回来的消息被社员们传来传去,传成了自己跟赵言诚扯证了。蜀地这边的农家没有建围墙的习惯,连篱笆也没有,就是一个平地作为院子,直接就能看见房门。
  从有知青下来插队开始,累计了几年,红星大队现在总共有十多名知青。不过有的人跟本队老乡结婚组成了家庭,就搬出了知青点。
  有关系的人走了,每年又基本都能分到一个回城名额,走走留留来来的,到现在,知青点里还有五个单身知青。
  人不多,房子有空余的,就算把厨房杂物间都推到外面的歪棚子里,知青们也给每个人拾掇出一间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房间。当然,这很可能就是暂时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新人过来。
  也是因为这个,沅舒窈走的时候知青们也没惦记她的那个房间,现在她回来,房间还好好的搁着,连蚊帐凉席等物都还原归原位的,还没来得及被人分走。赵言诚用钥匙给她打开了门,又把钥匙归还给她,看着她拎着不大的包袱进去,自己就站在门口看着:“你在知青点的粮食换成了粮票,待会儿我给你送点过来。”
  其实他是更想让小沅同志晚上去他家吃饭的。
  可这年月,没事一般都不会去别人家吃饭。
  若是小沅同志去他家了,等于说是对外表示他跟小沅同志那什么了。沅舒窈看着原主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有了熟悉感,再回头看靠在门框上默默看着她的赵言诚,心也一点点踏实下来了。
  别的不说,赵言诚人品确实好,生活在这里,至少不用担心被本地社员欺负。
  “谢谢。”
  这一声道谢,说得可比刚才顺畅多了。赵言诚笑了笑,知道自己不适合继续呆下去,站直了身体,“有事就过来大队部找我,要是没人就来我家找。”
  村里一个姓氏的人往上追本溯源,基本上都能捋出血缘关系。同姓的人还很抱团。
  比如说李家湾,就是因为全部都是李家人而得名。赵言诚所在的赵家也是本村一大姓,修大队部的时候村长就是赵家人,于是大队部办公室顺理成章修在了赵家那一片。
  赵言诚家就在大队部后侧房两三分钟的路程,站在那里扯着嗓子吼一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沅舒窈点点头,没去送他,反而在书桌前的竹椅上坐下来。
  等他转身走了,沅舒窈才抬眸默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这种在原地看着别人离开的场景,是她不喜欢的,轻易就能勾起离愁别绪,让人心里沉沉的,不舒服。
  可不喜欢的事,偏要时常发生,强硬地烙进记忆中。她站在原地,幼年时送走了祖父的木棺,少女时送走了祖母的骨灰盒。
  等到她离开时,却没有一个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的人。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在房间里呆坐半晌,沅舒窈回过神来,没急着收拾房间,反而从包袱中找出一个厚厚的老旧牛皮笔记本,含泪写下一首《忆慈》。写完以后,沅舒窈又一页页翻看着之前写的诗,入目皆是词,入心皆是情,少不得又或喜或悲一番。
  就这还不算,翻完自己的诗册,沅舒窈又忍不住拿出一支表面摩挲得光滑润洁的暗褐色竹笛,给自己吹了一首轻愁婉转的小曲。


第62章 【窈妹妹4】知青点
  沅舒窈的包袱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里面除了两套换洗衣物, 其他的就是书本、毛笔砚台、竹笛口琴以及一双明显不适合穿出去的八成新红色绣花布鞋。
  祖母去世前留给她一个匣子, 其他的不适合带在身上,沅舒窈就只带了这双红色绣花鞋, 这是她祖母亲手为她做的, 说是要让她出嫁那天穿。
  其实这会儿大家都以穿皮鞋为荣, 城里哪还有穿这种布鞋出嫁的啊。
  不过是祖母在沅舒窈出生时就兴致勃勃做出来的。
  老人家会摸骨头, 摸一摸小孙女, 就知道她以后能长多高, 脚丫子能长多大, 说不出的奇妙。
  书本摆回书桌上, 毛笔挂起来, 砚台放好, 竹笛挂在蚊帐勾上, 口琴则揣到枕头下面。
  鞋子衣服放进箱笼里, 行李就算是归置好了。
  房间里的书桌竹椅箱笼都是她下来后花钱自己置办的,大队上就有木匠篾匠,花不了几个钱就能置办下来了,知青点里基本上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一套。
  有的是自觉确实用得着,有的则是觉得这样布置房间,自己才像是文化人。
  沅舒不擅长做家务,每日里也就是打扫一下自己房间的灰尘地面。
  至于做饭,那是别想了,这一年多里, 她都是多出一点粮食做抵消。
  所以擦完了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沅舒窈就没别的事干了。
  眼看着外面阴云挡住了太阳,沅舒窈就搬了椅子过去门口,拿一本红书慢条斯理地翻看。
  那些古书外文书是不能看的,早前就已经搜刮过一遍又一遍,早收缴完了,沅舒窈能看的除了课本,就是红书之类的。
  好在领袖也写了不少诗,古体诗现代诗沅舒窈都能看下去,便是歌词也行。
  感性的人不止容易悲春伤秋,同样也很容易被_0_ji_0_qing澎湃斗志高昂的豪迈派诗歌所感染。
  等赵言诚拎着一袋粮食过来时,就看见坐在门口的小沅同志看过来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生机活力。
  赵言诚一愣,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个笑,柔和了利落刚毅的线条,“小沅同志,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见他来了,沅舒窈收敛了些许外露的情绪,站起身一手握书,一手抚在门框上对他抿唇一笑,如淡雅的荷花。
  “看了几首诗,有感于革命先辈苦中作乐的精神,对比我现下的境况,只觉得我们不能自怨自艾,应当打起精神迎接挑战。”
  赵言诚:“……”
  想到小沅同志上工时的表现,赵言诚勉强忍住一言难尽的表情,点头给予一定的肯定:“小沅同志思想觉悟一向很高。”
  不过思想觉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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