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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下贵婿-分卷阅读180


  难眠的夜,漫长又难熬,也不知如何过去的。
  晨光薄洒街巷,汴京城的城门沉缓开启时,便迎来远巷里一串急切的马蹄声。
  几匹枣色骏马踏着第一缕天光,飞纵而出。
  ————
  八月十三,临安。秋分将至,天已微凉,桂香四飘的时节,马上就到中秋月圆夜。
  从汴京到临安,和从汴京到江宁,路途差不多。
  与汴京相比,临安也是处繁华富庶之地,一点不比汴京差。若说汴京是位清贵优雅的世家公子,那临安定是位婀娜多姿的窈窕淑女。
  富庶之地多商贾,商行开得多了,东南西北货物银钱往来,都要雇人押镖,镖局生意便也兴旺。临安最有名的三家镖局,这威顺镖局就占了一席之地。
  镖局是个格局方正的三进院落,除了镖头一家子外,还住了不少年轻镖师,每天清晨都有镖师们整齐的练拳声隔墙传出,常有好奇的孩子扒在墙头,又或是挨着虚掩的门缝偷看,能看到身强力壮的镖师光着膀子在大大的“镖”字壁下整齐出拳的画面,旁边负责监督的老镖师发现了窥探者,就会沉着脸过来赶人。
  “走走走,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家家的别乱看!”老镖师翘着八字胡,瘦瘦高高,一点也不像他在江湖上的名号“震山脚”那么霸气。
  今天也一样,老镖师又发现有人在门外张望,不悦地出来赶人。
  门“咿呀”打开,外面站的却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穿着素净的衣裙,头上没有戴花簪钗,只按了三只白莹莹的小珍珠,俏生生的模样,一点也不怯人地对着凶神恶煞的老镖师笑。
  “老师傅,我找人。”她一开口,声音也好听。
  老镖师忍不住放缓语气道:“找谁?”
  “赵停云赵镖头,是在这儿吗?”她笑吟吟道。
  老镖师愣了愣:“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找我们总镖头做甚?”
  “来找他押一趟镖。”
  “押镖?押镖同我谈也可以。你想押送多少银子的货?”老镖师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漫不经心问道。
  小娘子还是笑着,道:“不多,想押送白银,三万两。”
  “多少?”老镖师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小娘子抬手捋捋耳畔的发,露出腕上的金镯子。
  “三万两白银。”
  ————
  八月十五,江宁县。
  仲秋节至,家家户户团圆夜,市中新酒沽空,笙歌丝竹声飘过墙头,在街巷间遥遥远传……
  这是个热闹的日子,但城郊的清出山却格外凄清,山上是大大小小的坟茔,在黑夜里望去,透着让人心里发凉的阴森。陆徜在山脚的茅屋里已经等了七天,他从汴京城追出,一路纵马狂奔,边找边赶到了江宁。他以为就算明舒很狡猾,知道在路上如何躲过他,但只要他比她早一步赶到江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一定能逮到她。
  如果她回到江宁,必定要先到这里。
  这座山上,埋着她的父亲和简家另外三十六个人。
  她一定是要来祭拜的。
  可他在这里等了七天,却没能等到她。他也派了人守在城中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仍旧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徜站在屋外,仰头远望,天空只有一轮皎皎明月。
  明舒明舒,便是明月,她说她是简家的小月亮,那抹亮,却也照进他心中。
  他抬掌用力搓搓被山风吹得冰凉的脸,满脑子全是他的小月亮。
  她到底是去了哪里?
  莫非在路上出了意外?不不,她那么聪明的人,连他都骗了过去,离开汴京定是做好万全准备,绝不会折在路上……
  难道,是他猜错了,她没来江宁?
  可她没到江宁,又能去哪里?
  他狠狠拧着自己眉心,等得越久,他便越无法集中心神。
  不期然间,他脑中闪过那夜明舒手执匕首的模样——月亮也有光芒全消的时刻,那一夜的明舒,就是失去光芒的月亮,像极了唐离。
  唐离?
  唐离……
  陆徜忽然怔住,手僵在眉心,脑中渐渐浮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会变成第二个唐离吗?
  陆徜看到自己的双手微微颤抖。
  明舒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单枪匹马对曹海,毫无胜算可言,所以她离开汴京的目的,如果不是曹海呢?
  临安,她去临安了。
  ————
  八月十六,中秋的第二天,威顺镖局接了趟大镖。
  三万两白银,十口大箱子,总镖头赵停云亲自押运,浩浩荡荡往城外去了。
  随镖同行的,还有一辆马车。马车遮得严严实实,里面坐的是谁,外人无从窥见。而这趟镖的主人是谁,除了赵停云之外,也无人知晓。
  沉甸甸的箱子压得车辙深重,在泥面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镖行两日,至人迹罕至的山中,赵停云下令停镖原地休憩。
  天色微暗,四周寂静,只有山间虫鸣响起,间或一两声尖锐的鸟吟。风变得有些大,刮得草木瑟瑟作响,颇有几分山雨欲来之势。赵停云站在林间看了片刻,走到马车前小声说了几句,车里的人也不知回了什么,赵停云点点头退开。
  入夜时分,草木间发出窸窣声,由远而近,朝着这处渐渐逼近。
  威顺镖局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围作圈子将马车护在其中,很快的,草木间闪过一两道刀刃银光,几乎是眨眼之间的事,马车与镖局的人被草木中突然钻出的人团团围起。
  来的是伙山匪,看这从草丛间钻出的密密麻麻人影,不下百人。
  镖局护镖不过二十余人,压根不是对手。赵停云咬咬牙,喊了声镖号,岂料对方并不给面子,只有人冷声道:“想活命就留下货滚。”
  赵停云拭拭额上的汗,问了声:“阁下可是焦春禄禄爷?”
  那人“咦”了声,从人群中走出,反问:“你怎知是我?”
  赵停云抱了抱拳,却什么也没说,只挥了挥手,竟是召集手下镖师,退到车队外。见他们这副打算放弃镖物的模样,焦春禄倒是诧异了。
  这是连装模作样的反抗也不打算做了?
  他亦挥挥手,示意手下上前看镖,他自己则走到那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前,戒备地用手中长刀挑门帘,帘子还没挑起,他便听身后哗啦一声巨响,一只大箱子被推倒在地。
  “大哥……这里面是……是石头!”
  焦春禄愕然转头,拿刀指着他们:“全部打开!”
  箱子被一箱箱打开,每一箱内装的都是石头。
  焦春禄与他的山匪手下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原以为至少该是数万两银子,怎么却运了成箱成箱的石头。
  难怪,难怪他们毫不抵搞。
  焦春禄大怒:“耍老子玩?!”
  他手中的刀扬起,正要下令,却听马车上传来声娇滴滴的叫唤。
  “禄爷莫气。”
  焦春禄转头,看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挑开车帘子。那只手手腕上圈着只赤金镯子,镯身坠着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一道素净身影自马车里钻出。
  “我有桩大买卖想与您谈,所以用了这样的法子请禄爷见面,请您千万莫见怪。”
  随着这一句话,明舒轻轻跳下马车。
  荒郊野外又是这样的情势出现这样千娇百媚的小娘子,别说山匪,就是焦春禄也是一愣。
  “你是谁?”
  “我姓简,江宁简家的女儿。禄爷定然不陌生,那一夜,您也在场吧……”
  一句话,就将焦春禄问住。
  明舒笑了:“禄爷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知道的。我来寻禄爷,是想与您谈一桩买卖,一桩价格三万两……黄金的买卖,不知您有兴趣没有?”
  “三万两黄金?你好大的口气!你简家已经满门被屠,财物俱被洗劫一空,哪里还有三万两万黄金?”焦春禄先倒抽口气,而后冷笑道。
  “你们劫走的,应该是我阿爹收在简家家库内的八万两白银与一些珠宝玉器吧?可我简家做的什么生意?我家卖的是黄金,藏的也是金。”她说话间从腕间褪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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