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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吟-分卷阅读5

过会保证她的安全。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阮念初相信那人的承诺。于是,这间简陋却冷硬干净的竹木屋,成了她在森冷长夜里唯一的安身之所。
  除此之外,她暂时别无他法来求生。好在,这两人的相处姑且还是说得上融洽,至少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直到第六日时,这样的和谐被无意间打破。
  柬埔寨的雨季,常日都是高温,丛林深处又潮湿,阮念初忍耐六天,终于到达极限。
  吃晚饭时,她斟词酌句良久,才鼓起勇气,低声问厉腾道,“……你们平时,都在什么地方洗澡?”
  厉腾吃着一块酱牛肉,没什么语气地说:“河里。”
  “……”阮念初神色微滞,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厉腾察觉到什么,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他道:“你想洗澡?”
  她迟疑半刻,嗯了声。
  厉腾点头,“知道了。”话说完,他就扔下牛肉走出了木屋。回来时,他单手拎着一个大木桶。
  阮念初见状,下意识地过去帮忙,指尖刚碰到桶边,厉腾便冷淡道,“让开。”
  她:“……”
  “这玩意儿沉,你弄不动。”他说这话时,依旧用一只手拎着桶。阮念初皱眉,目光顺着木桶看向他的左臂,才发现整根纹着龙尾的花臂肌肉紧绷,青筋突起,仿佛充满了无穷爆发力。
  她只好干站着。
  不多时,厉腾放下桶,又出去了,几分钟后提回两桶刚烧开的水。阮念初看了眼桌上的半块牛肉,支吾道,“……你吃饭吧,我自己来打水。”
  厉腾压根儿没理她,把水倒进木桶再出去,来回数趟,终于把木桶填满三分之二。最后一次进屋,他还把什么丢给了阮念初。
  她狐疑,展开一看,是一件纯白色的柬埔寨纱笼裙。又听厉腾道:“衣服是阿新的。除了你和她,这地方没别的女人。只有这个。”
  阮念初想起那个每天给他们送食物收拾碗筷的老婆婆。她点头,迟疑着刚要说什么,那人已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关了门。
  她微窘,攥着那件纱笼,两个“谢”字哽在喉咙处,又咽回去。
  *
  那女人的出现不在厉腾的全盘计划中。她是个的意外。
  矮胖子为人好色,一有动作,时不时便会从外面抓些女人回来。这些年,厉腾习以为常,从没管过闲事。但那天晚上……
  他头枕胳膊躺在屋顶,叼着草,眯眼,打量手里的护照本。
  不多时,厉腾收起护照,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再一找,发现打火机没揣在身上。于是他从屋顶上跳下去,准备回屋去拿。然而刚到门口便想起那姑娘在洗澡。
  差点儿给忘了。厉腾咬着烟拧了下眉,转身要走。
  忽然起风。木屋窗户没关,风把窗帘吹起一角,他目光纯粹无意扫过,竟看见热气腾腾的木桶上,一片雪白的背。姑娘在解头发,甩甩头,忽然侧过身……
  厉腾有刹那出神。
  下一瞬,他全身的血液沸腾,肌肉紧绷,像快要爆炸。
  屋外似有脚步声,沉沉的,在快速远离。
  阮念初心一紧,再细细去听,却又没动静了。大概是听错吧。她略微放松,把整个身体都泡进热水里。暖暖的,好舒服。
  她不知道的是,这天,厉腾在河里泡了半晚上的冷水澡。
  那一幕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柔白无暇的脊背,细细的小腰,还有侧身时,娇软之上一点鲜红……厉腾咬牙根,眉心都拧成一个川字。妈的。


第4章
  邋遢好几天,热水澡洗去大半疲乏。阮念初换上了阿新婆婆的白纱笼。
  屋里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穿着这身衣服是个什么造型,只觉得,偏大了些。不过衣物干净,无异味,颜色也浅淡雅致,总聊胜于无。如今这处境,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儿,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她拿起干毛巾,推开窗,看着夜色擦头发。夜风中,可以看见空地上的火光,少年们三五成群,喝酒的喝酒,赌钱的赌钱,整个营寨就像一个缩小版的酒池肉林。
  阮念初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茫。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还能活着就是好的。如若有朝一日能逃出生天,那大概会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这么想着,阮念初愣愣出神,半刻,又露出一个苦笑。抬手准备关窗,却忽的,察觉到来自窗外的视线。
  她微怔,扭过头,数米外的水缸旁边蹲着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他们边抽烟,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偶尔看她一眼,那眼神,说不出的下流猥琐。
  阮念初心头骤慌,眼神却冷几分,捏紧毛巾,“哐”一声把窗关严。
  外头立刻响起阵笑声,还有人对着紧闭的窗户吹口哨。
  她红了眼,努力抬头盯着天花板,咬紧嘴唇,把眼泪往回憋。这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窟,留在这儿死路一条,她一定得想办法逃走。
  但附近的八个雷区……
  阮念初想起那人的警告,心沉到谷底。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凿门,砰砰砰一阵响。
  她瞬间回过神,胡乱抹了把脸,深呼吸,过去把门打开。
  是厉腾。
  他短发湿漉,垂在额前的几绺还在淌水。顺着高挺鼻骨往下滑。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军用背心,胳膊露在空气中,肌腱分明,古铜色的皮肤上水珠涔涔,略反光,散发出雄性动物独具的强悍美。
  阮念初只飞快扫一眼,便不敢多看了,以为他要进屋,便微垂头,侧过身,给他让出一条通道。
  谁知头顶上方传来道声音,沉沉的,很冷淡,“把我打火机递出来。在桌上。”
  “哦。”阮念初点点头,把那块方形的金属火机拿了出来,递给他。
  厉腾冷脸接过来,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走,几乎都没有看她一眼。可没走几步,背后极低地“欸”了声,音量微弱,语气迟疑,不细听根本察觉不到。
  他顿住,侧过头,视线往后扫,依稀瞥见纱笼裙下两条小腿,纤细,笔直,而且白得晃眼。
  阮念初咬了咬下唇,闷声道,“你今天晚上还回来么。”
  这个问句,无论放在哪种情况,都引人浮想。厉腾微拧眉,终于掀起眼皮直视她。还是没吭声。
  阮念初只好解释,“……我等下应该要锁门。到时候,你可能打不开。”那些男人对她不怀好意,他在时,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他不在,又是另一番说法。她必须尽可能地保护自己。
  厉腾静了静,道:“不回。你自个儿把门窗锁好。”
  阮念初点头,“嗯,好。”话说完,她便把门关上了,咔哒一声,从里面反锁。
  厉腾在门口站半刻,摸出根烟塞嘴里,点燃。目光隔着烟雾瞥远处,眯了下眼睛。水缸旁的几个壮汉悻悻,摸了摸鼻头,闲侃几句,没多久就散了。
  他掸了掸烟灰。一转头,正好看见阿新婆婆从厨房出来,苍老的面容满是褶子纹,慈眉善目。
  阿新婆婆主动招呼他,笑着用高棉语问:“对了,那件衣服小姑娘穿了么?”
  厉腾点了下头,“嗯。”
  婆婆咧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她皮肤真白,穿着肯定漂亮。”
  厉腾垂眸,脑海中浮现刚才阮念初穿纱笼的样子,微湿的长发披在肩头,莹润的双肩下是纤细的手臂,有种格外楚楚的况味。他面无表情,用力深吸一口烟,“嗯。”
  后来厉腾睡在了竹木房的房顶。
  头上夜色一望无垠,星空辽阔而深远,他看了会儿,忽然自嘲似的一笑。这鬼差事,_0_zhen_0_ta_0_ma不是人干的。
  *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唯一的变化,是阮念初和厉腾说话的次数更少。两人的交流本就不多,通常都处于一个问,一个答的状态。他是这里唯一一个会说中文的人,这么一来,她便连偶尔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阮念初变得越来越沉默。
  偶尔,她会反思自己的前二十年人生。她从出生到大学三年级,一直都是令老师父母头疼的角色,她随意,散漫,不喜欢被约束,高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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