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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枉-分卷阅读10

也即将嫁人,与其哀怨沉湎,倒不如想开些,快活一天是一天。”
陆戟没告诉他自己同沈暮雪说过差不多的话。
这样的开导他从许多人口中听过,起先还有些感触,听多了便麻木了。
从天香楼出来,马车一路疾行后停在陆府门口。
被沈寒云和段衡一人一边从车上抬下来时,陆戟还与平日里一样无动于衷,等到沈寒云返回身去弃车骑马,扬鞭一挥,呵了一声“驾”,他才像被骤然唤醒,抬眼目送好友策马远去,直至马蹄声消失在浓稠夜色中。
刚进门,就被跳到面前的人拦住去路。
“你回来了。”
虞小满的声音偏清亮,先前没留意,现下听来便能察觉一丝男孩子的粗粝,语速拖拉犹豫的时候尤其明显。
比如眼下,他垂着脑袋似在不好意思,属于少年独有的嗓音也变得青涩羞赧,他举起手中的东西,送到陆戟面前:“这个给你,我在街上看到的,料想你该……喜欢。”
檐下挂着灯笼,光线恰好够看清楚眼前物——细长的竹签上串着个糖人,形似奔腾的骏马。
下午在街上,虞小满挑了好久才选定这个,师傅做的时候他仔细盯着,不厌其烦地叮嘱,让务必将这马做得飒沓如流星,好配得上要送的那个人。
当时师傅还笑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虞小满红着脸道:“他就是很好啊。”
因此虞小满不由自主地在这份礼物上寄托了期待,盼着陆戟喜欢,盼着他接受自己的道歉。
可惜天色昏暗,虞小满没留意陆戟进门时就低迷压抑的状态,亦没有瞧见陆戟看到糖人时骤然深暗的眼神。
“对不起,上回,我不是有心的。”虞小满说,“我不是虞梦柳,但我真心想待在你身边,想帮你把腿……”
陆戟无意听下去,调转方向要走。
好不容易堵到人,虞小满哪能让陆戟就这么走了?
他疾步追上去,递上糖人:“这是马,能吃的马,你尝尝很甜的。我知道你不想坐着,想骑马,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定让你……”
让你站起来,让你跟从前一样鲜衣怒马,万里扬名。
——未说完的话消失在陆戟挥臂的动作中,只听咚的一声,被虞小满护在手上几个时辰、丁点灰尘都没沾的糖人掉在地上,奔驰的骏马裹了满身尘土,腿也断了两根。
第7章
开春后,随着京城里各家来往走动频繁,流言也甚嚣尘上。
这天虞桃气冲冲地从外面回来,门还没关严实就骂道:“一个个吃饱了撑的,整天在背后嚼人舌根!”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润过嗓子接着说,“方才我出了锦花巷,拐个弯就看见几个白府的丫鬟小厮围在后门说悄悄话,凑上去一听,果然在谈论你。”
“谈论我什么?”虞小满问。
“还不是那些子虚乌有的……”虞桃冲动上头,这会儿才意识到不妥,摆手道,“嗐,反正都是胡说八道闲扯淡,听了徒惹心烦,就不说与你听了。”
就算虞桃不说,虞小满也能猜到,无非是陆家不满意新媳妇儿,陆将军本人也厌恶得很,不在房里留宿不说,上回还摔了他送来的饭菜。
虞小满垂了眼,哑声道:“事实就是如此,他们也没乱说。”
——只不过摔的是糖人,不是什么饭菜。
少年人身上有股天然的傲气,因为觉得丢脸不想叫更多人看笑话,余下半句虞小满藏在心里没向任何人吐露。
虞桃跟他混熟了,不消说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听风就是雨罢了,我瞧着大少爷待你挺好,吃的用的从来没短了咱们的,上回还特地叫人送热水给你沐浴……”
不提这些还好,稍一提起虞小满就想到先前陆戟的细心和温柔,为他梳头时的沉稳呼吸仿佛犹在耳畔,虞小满鼻尖抽了两下,眼圈霎时红了。
虞桃慌了:“欸欸欸,怎的又要下毛毛雨了?”
上回在门口等到夜里,回来也是这样垮着脸,被谁欺负了似的,没说两句眼泪先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这回到底是没哭,怕丢人。
手背揩了下眼角,虞小满虚张声势道:“没下雨……我又不是那些个垂髫小儿,动不动就哭。”
“好好好,没哭。”虞桃放了心,把买来的针线放到床边的竹篓里,“他不来也好,正好那个叫云萝的心也不在这儿,咱俩做做绣活儿唠唠嗑,过咱们的安逸日子。”
说来轻松,然陆府也算京中大户人家,进出拜访者络绎不绝,几乎没个空闲时候。
还没出正月,上回来给陆钺相看的刘家姑娘又被领上门来,一口一个“嫂”地叫着,弄得顶包货虞小满诚惶诚恐,很是受不起。
十五六岁的姑娘,嘴巴抹了蜜,专拣人喜欢听的说:“嫂嫂生得这样美,大少爷定欢喜得紧,舍不得叫你受委屈。”
虞小满心道怎的一个两个都拿相貌当免死金牌?若是真有用,糖人怎会掉地上摔个稀烂?
嘴上倒是客气,把官家女眷那套学了个七八成:“妹妹才是出水芙蓉,想必二弟对这门亲事也满意非常,你们二人当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话是从话本里学来的,为显真诚连陆钺那个浪荡子都夸了,虞小满自觉无甚纰漏,谁想一不留神戳到了刘家姑娘的伤心处。
“嫂嫂说笑了。”姑娘帕子一捏秀鼻翕动,眼泪掉得比下雨还快,“只怕二少爷嫌我无趣,还未过门就急着要纳妾了。”
时过正午,虞小满接了太夫人布置的任务,带着刘家姑娘去街上玩。
因着把人家惹哭了,为了弥补过失虞小满格外殷勤,糖果糕点流水一样地买了塞人家怀里,见她朝着天上的风筝多看几眼,忙不迭在路边买了个。
横竖都是太夫人付账,用不着缩手缩脚省着花。
最后三人手上大包小包,硕大一只燕子风筝成了累赘,只得让虞小满举在手里,进茶楼的时候燕子头刮了下门梁,进去之后还撞了人。
是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下楼时正跟人闲聊,扭头便对上燕子铜铃大的两只眼睛,惊诧之下险些一脚踩空。
被拿着风筝的虞小满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沈寒云活到这把年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只风筝吓到,还在危急时刻被一位“姑娘”救了。待瞧见从风筝后面探出来的一张_0_bai_0_nen漂亮的面孔,他张着嘴巴,再度怔住。
“你没事吧?”虞小满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对不住,风筝挡了眼睛没瞧见前头有人。”
待回过神来,沈寒云面上立刻带了笑,拱手道:“是我没留心脚下,幸得姑娘相救。”
虞小满一行三人逛累了来这儿歇脚,谁想这家生意如此兴隆,楼上楼下一张空桌也无。
眼看要等上至少半个时辰,刘家姑娘和虞桃都腿酸脚软走不动了,虞小满站在柜台前正发愁,方才被他撞到的那位公子走上前来:“沈某在楼上有个雅间空着,若三位姑娘不嫌弃,可移步上楼小坐。”
有的坐就谢天谢地了,哪会嫌弃。
跟着他去到楼上,见这雅间内如此奢华精致,虞小满心慌得紧,把两位妹妹送到里面,返回门口压低声音问:“这得按时辰计费吧?”
沈寒云愣了下,旋即笑了:“和楼下的桌一样,只算酒菜钱。”
虞小满就怕兜里的钱不够付被扣在这儿刷盘洗碗,歪着脑袋将信将疑:“真的?”
“当然。”沈寒云半开玩笑地说,“沈某岂敢欺骗救命恩人。”
既来之则安之,等借雅间的人走了,虞小满做主点了几个小菜,还要了壶酒,叫虞桃也坐下,三人边吃边聊。
姑娘家的话题,说来说去无非那些,刘家姑娘说起从旁人口中听说过的关于陆钺的风流韵事,帕子就没离过手,哭得好不可怜。
“在家母亲劝过我许多回,这门亲也是我们家高攀,让我忍着点,好歹进了门就是正妻,没人能欺负到我头上。可到了这儿听说二少爷非但风流成性,还在外头租了私宅养着个舞娘,我就……就……”
见她把帕子都哭湿了,虞桃把自己的递上去,不忍道:“我娘也说,这世上的男子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姑娘也不必太难过,说不定等成了亲,二少爷就收心了呢?”
刘家姑娘哭得更厉害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本性便是如此,又不像大少爷,自幼在军中习武,秉性纯良,没那些花花肠子。”
虞小满正伸长脖子听楼下的老头说书,被虞桃碰了下胳膊,才回过神来继续扮演知心大嫂,谦虚道:“也没那么好,他不爱说话,猜他的心思能累死人。”
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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