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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女将星-分卷阅读434

的风中。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向来硬朗的身子,如今已经显出些老态,有些踉跄。待站定后,突然朗声诵道:“天气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何岳,上则为日新。于人曰浩然,沛乎塞仓冥……”
  他身侧的学生们顿了顿,也跟着这位老迈的馆长,一同长诵起来。
  “……黄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一一垂丹青!
  魏玄章诵的是《正气歌》。
  乘乐宫里,太子广延猛地将手中杯子砸到地上,“那个老东西在外头说的什么?本宫要砍了他的脑袋!”
  身侧的心腹忙跪下拉住他的袍角,“殿下,万万不可!至少登基大典之前绝对不行!魏玄章并无别的罪名,又是贤昌馆馆主,轻言下罪,只怕惹得朝臣和百姓议论……”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本宫想杀就杀了,谁敢议论?”广延大怒,“怎么没有罪名,他这是根本没将本宫放在眼里,藐视皇族!在外面是什么意思,威胁本宫?笑话!本宫岂能被他一个老东西威胁?信不信本宫立刻就让人将他那些学生全都抓进牢里,看谁还敢在此事上多嘴!”
  “是是是。”心腹擦着汗道:“可纵然是要教训,也请殿下忍耐几日。这魏玄章本就性情古怪,当初陛下还在时,就时时出言不逊……”
  “本宫可不是父皇那等仁慈心肠,”广延咬牙,“他要是以为本宫会跟父皇一样宽容他,就大错特错了!”
  “那是自然。”心腹忙道:“只是眼下,殿下还是不要出面的好。任他在外吵闹,等登基大典一过,殿下再算账也不迟。”
  广延哼了一声,一脚踹开面前破碎的茶盏杯盖,“那就再容他多活两日。”
  外头,魏玄章仍在高声长诵,苍老干瘪的身子,在风中立的笔直挺拔。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身后年轻的学生跟着老先生一道念诵,仿佛并非在乘乐宫前,诸位朝官的眼皮底下,而是在贤昌馆的学堂里,春日中,读书听义。
  “顾此耿耿存,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
  “哲人日已远,典型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首诵完,乘乐宫里,并无半分反应。
  魏玄章停了下来,看向眼前的朝臣们。
  朝臣们或躲避他的目光,或充满怜悯,魏玄章上前一步,颤巍巍的走上了台阶,一边走,一边脱下头上官帽。
  他声音平稳,如洪钟清亮,只道:“为将者,忠烈断金,精贯白日,荷戈俟奋,志在毕命。”
  又将手中的木笏放下,“文官不比武将,圣人言,文是道德博闻,正是靖共其位,文正是谥之极美,无以复加。”
  他走到最后一道台阶上,慢慢跪下身去,将脱下来的官帽与木笏放至一边,望着乘乐宫无人的大殿,声音苍凉而坚定。
  “微臣虽无操戈之勇,亦无汗马功劳,唯有一颗忠义之心,光明磊落。贤昌馆教导学生读遍圣贤书,如今眼见殿下误入歧途,若不规劝,是臣之过。”
  “武死战,文死谏,生死与我如浮云,老臣今日,就斗胆用微臣一条性命,来劝殿下悬崖勒马,切勿酿成大错。”
  “老臣,请殿下收回成命,不可让乌托人踏足大魏国土,不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
  说完此话,他突然朝着乘乐宫前的朱红大柱上一头撞去。
  血,霎时间溅了一地。
  站在身侧的朝臣们先是一顿,随即惊叫起来。贤昌馆的学子们一哄而上,将魏玄章围在中央,被放到一边的木笏和官帽在一片混乱中被人踩得粉碎稀烂,乘乐宫前,霎时间乱成一团。
  ……
  清澜宫中。
  兰贵妃安静的坐着看书,在她身边不远处,倪贵人看着铜炉里缓缓升起的青烟,神情有些焦躁。
  明日,就是文宣帝入皇陵的日子,也是她们殉葬的日子。倘若广延仁慈些,还能一壶毒药来个痛快,倘若这小子刻意一些,她们就会生生封死在皇陵,活活闷死。
  “姐姐,你还有心思看书!”倪贵人终是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兰贵妃身前,一把将书夺走,“明日就是你我的死期,我不信,你就真如此坦然?”
  没有人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倪贵人当年与兰贵妃争宠,自持年轻貌美,以为必然能将兰贵妃取而代之,没料到惹得文宣帝大怒。那之后还将广吉交给了兰贵妃抚养,有广吉在兰贵妃手上,倪贵人收敛了许多,不敢做的过分,可心中究竟是不痛快的。
  然而如今,她与兰贵妃突然就一同成了殉葬品,和文宣帝陪葬的那些个花瓶摆设没什么两样,于是过去的恩怨便统统可以抛之脑后。至少在眼前这一刻,他们是一边的。
  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倪贵人冲动骄纵,入了宫后,并无什么知心人,如今能为她出谋划策的,一人也无,想来想去,能依靠的,竟然只有昔日的这位眼中钉。
  兰贵妃抬眼看向她,语气仍如从前一般和缓,“明日是明日,你今日何必担忧?”
  “何必担忧?”倪贵人道:“我自然担忧!难道你看不出来,这遗诏根本就有蹊跷吗?皇上素日里心软的很,旁人便罢了,怎么会让你我二人殉葬?我看根本就是广延那个混账公报私仇。”她复又看向兰贵妃,嘲讽的开口,“我知道姐姐随心随性,也不在乎生死,但姐姐难道不想想四皇子?我的广吉还这样小,太子是个什么性子,你我心知肚明,现在对付的是你我,等太子登基后,下一个就该轮到广朔和广吉。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吗?”
  闻言,兰贵妃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可未等她说话,便将外头有宫人匆匆进来,对着守门的婢女低声说了两句话。那婢子闻言,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快步走来,待走到兰贵妃身前,才小声道:“娘娘,乘乐宫出事了。”
  兰贵妃与倪贵人一同朝她看去。
  “说是贤昌馆的馆主魏大人冒死进谏,请求太子殿下收回主和成命,殿下没应,魏大人一头撞死在乘乐宫的柱子上。好些大人都瞧见了,现在外头乱成了一锅粥,贤昌馆的那些学生们都不肯走呢。”
  “死谏?”倪贵人皱了皱眉,“这宫里好些年,都没听过这等词了。”
  文宣帝耳根子软,又过分宽容,御史们的折子上个三封,总会看一封,也不至于用如此激烈的方式。不过这样一来,广延纵然是登基,也要落得一个逼死老臣的恶名。那些贤昌馆的学生们大多出自勋贵家族,少年人又最是血气方刚,亲眼见着馆长赴死,倘若广延还是如一开始那般,坚持要与乌托人相和,只怕宫里内外,传出去着实不好听。
  兰贵妃扶着椅子把手,没有说话。
  倪贵人倒是不冷不热的开口了,“咱们在这里苦苦求生,有人却还赶着赴死。不过那魏玄章都已经七老八十的人了,死了倒也不亏。我如今却还没过几年好日子,这样死,我可不甘心。”她想到了广延,忍不住切齿,“可恶!”
  兰贵妃微微叹息一声,婢子扶着她站起身来。
  她走到窗前,外面日头正好,春日,万物欣欣向荣。
  “看吧看吧,多看几眼,”倪贵人忍不住冷笑,“明日之后,就看不了了。”
  “倪氏,”兰贵妃转过身来,看着她淡淡道:“你想活下去吗?”
  “明知故问。”
  “你若想活下去。”兰贵妃的声音温和,于宁静中,似又含着一层深意,“就照本宫说的做。”
  ……
  禾晏知道魏玄章死谏后的第一时间,就驱车去了魏家。
  魏家里里外外,早已挤满了人,还不断的人进来。这些年,贤昌馆教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如果说徐敬甫的门生遍布朝野,魏玄章本质上也不遑多让。只是学生离馆之后,魏玄章也并不爱与他们过多走动,所以单看起来,不如徐敬甫地位尊崇。
  然而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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