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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长实录-分卷阅读241

留下蜿蜒痕迹,就已经渗进缎面,再不留痕迹。

可到了最后,她想,那个超脱的杨善桐想,多讽刺啊,她还是靠着二太太给她的教诲,要再将眼前凌乱的局面一点点拾起来,要再将这条站着走不完的路,跪着走完,就好像那年夏天,王氏在她耳边的低语一样。

“也就是在那天,我对自己发誓。这一天将是我王光庭一生最落魄最见不得人的日子,我走了五年背字,从此之后我再不走霉运,是我的,我要得回来,不是我的,只要为了这个家,厚着脸皮跪在地上,求我也要求来,昧着良心杀人放火,我也夺过来!”

她还记得母亲的这番话,这番话一向烙在她心头,未曾有一刻敢忘,为了这一番话,她忍着,她就当自己没有良心,她以为母亲的一切难处,都有她的不得已,她以为为了这个家,总要有人做些肮脏的事。善桐只是一直不知道,原来家这个概念中,不止没有包含二姨娘,没有包含梧哥、楠哥、樱娘,在必要的时候,甚至连她,连善榴都没包含在内,归根到底,也就是王氏和榆哥这相依为命的母子二人。

他们才是家!她不属于这个家,她其实根本并不属于这个曾经落魄,如今发达的家,她不属于母亲,也不属于父亲,在这世上除了祖母对自己尚且有一点怜惜之外,又还有谁会把她摆在心头?就是祖母,她也有太多太多需要考虑、需要权衡,她不可能将善桐摆在首位,这也实在是太为难老人家了。她有大伯,有父亲,还有她的长孙和幼子。

而别人呢?别人都有亲娘,别人都有亲爹,善桐忽然间绝望地发现,在这温暖和睦的大家庭中,她的每一个兄弟姐妹都有依靠,唯独她,站在这庭院深深之中,身着锦绣,高仰着头颅,看似风光无限处处逢源,然而,其实,她无比孤单。

无比绝望。

她的眼泪终于汹涌涌出,几年来第一次,她哭得这样凶猛,她哭得好像没了明天,她哭得像是个彷徨的、迷路的孩子,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在现实跟前受了挫,而这也是杨善桐第一次意识到,在这繁华无边的三千世界,在无限激流暗涌之间,她是何等无助。

但这泪水同时也洗涤着她的心灵,洗涤着她已然蒙尘结痂的伤口,终于,她坐起身来,她坐到了玻璃镜边上,仔细地揩起了面上的泪痕。虽然时不时顿下动作,茫然地望着镜中的自己,但她毕竟还是行动了起来。她一点点地梳理着自己的思绪,尽管这思绪每一条都通向了死胡同:要改变母亲的主意,实在是难于登天。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母亲了,为了榆哥,她什么事做不出来?二姨娘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说毁就毁了,梧哥更别说,一辈子都背了这么个大包袱,在二房嫡系前就是直不起腰来。要不是为了榆哥今后,她至于这样?只要这门亲事对父亲、对祖母也不是交待不过去,不是不能操作,她是不可能主动改变主意的。而祖母毕竟又隔了一层,要是父亲、母亲都统一了口径,老人家又能多说什么?

“别人有的,我们榆哥都要有,别人没有的,只要榆哥想要,我们也会有。”别看母亲面上对榆哥淡淡的,心底她是把这句话给裱起来了……现在恐怕就是皇家上门提亲,母亲都不会改变主意了——皇家再好,那也变不出一个让榆哥一见钟情的牛琦玉来呀。

看来,还是要在父亲身上打主意。善桐略微掂量了一下这个主意,可想到那天晚上,在院中所看到的那张侧脸,她又把这主意推到了一边。连梧哥,父亲都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为了家庭和睦,父亲是不会和母亲把反调唱到底的,顶多略微反对,但母亲若一意孤行,他也不会把局面闹僵。

她闭上眼,深深吸气,努力催促自己,“想啊!杨善桐!这辈子你还是第一次为自己出主意呢,你怎么就这么愚笨?还没想出办法?你想啊!你一定能想出来的……”

147、呆了

虽说善桐看似已经被说动了那么一丁点儿,态度也已经没有开始时的坚决,但接下来几天,她依然显得要比平时更沉默寡言一些。王氏看在眼里,心中更觉得要谨慎小心,便绝口不提此事。正好因为国丧消息从县里递到了村里,由族长带头,村人又是换了素服,又是互相提醒着屈指算了日子,将三个月内的婚庆嫁娶都往后推了。小五房在村中的应酬一下竟少了许多,王氏便请老太太,“有空也到西安城住几天吧!”

老太太不大有兴致走动,倒是推大太太,“你儿子女儿都在西安呢,现在也是秋后了,家里没有多少事,横竖又没有应酬,你就到西安去住一段日子也好。顺便,还能帮着善桃相看相看人家。”

其实这也都是白说的:西安城内当然更不可能有任何宴会,大太太又没有多少人脉在西安的,去看儿子女儿顺便散散心,也让一家人都跟着散散心是真的。等出了这三个月孝期,能够说亲的时候,大太太又要回来操办一家人的年事了。

王氏只要一想到接着这一段日子,就要和这个活规范一般的大嫂朝夕相处,就很有几分头疼。但老太太刚才偏心二房,操办了这么大一件事儿,她自然要帮着老太太做面子,当下满面笑容连声附和,“我看着檀哥还好,榕哥没有离开母亲这样久,有时候家里来信,追着问两三句大嫂的好呢。”

提到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小儿子,大太太神色一动,满口“家里可离不得我”的话,就说得没那么坚持了。四太太再帮着腻糊了一两句,也就松口答应下来。又因为王氏心急着回去和大哥一家见面说话,再加上朝局风云变幻,二老爷没准也需要她的襄助,一行人在家中又住了几日,便匆匆动身回了西安。小五房一下就又冷清了下来,这一次连着小辈在内,家里常住的可就只有四个人了。

老太太打发走了大太太,还没顾得上歇下来,四太太就又紧着往堂屋走动,两边夹缠不清的,无非还是为了过继的事儿。善桐心知肚明,也理解祖母的烦心,她也不耐烦往堂屋凑合,免得又招了四婶的不待见:五万家私独得了大半不说,眼看着还要过继出一个儿子来,紧跟着就要继承十三房的万贯家私。虽说二房一向在许多事上都足够厚道,但落在四叔四婶眼里,难免就觉得作风还是过于霸道了一点。

要在平时,她烦闷时也可以十三房坐坐,不过现在两房在谈过继的事,善桐陡然就觉得见到善喜有些尴尬了:过继了四房的弟弟那还好说,要是过继了楠哥,也不知道善喜心底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忽然就多了这么个只是见过了几面的哥哥。家产分人一半不说,日后出嫁了,母亲还得跟着这个哥哥过活个半辈子……就算善喜也不是个没有城府的姑娘,她还是觉得在一切晦暗不明的时候,两个人减少见面次数,倒是对友情的一种回护。

她其实的确也无心到十三房走动:现在家里的长辈们几乎都不在,老太太疼爱善桐,也心疼她平时被大伯母管束得连动个身子都要问过大伯母的意思,别说约束她的行动了,连绣花课都自作主张先给善桐停了,就让她在屋里多歇着——理由都找得不伦不类的,“反正国丧呢,成天绣些花花绿绿的呃东西也不像话。”这几乎是几年来她最能随心所欲的一段时间了,自从大伯母回归杨家村,善桐就久已没有这样的自由了。

可越是这样,小姑娘就越觉得自己的行动被许多无形的链条给绑缚得死死的:她的确可以在村里自在游走,可要打发人到城里去找到桂含春送一封信,这任务是绝不可能完成的……平时在村子里四处走走,或者是在私底下帮着母亲送些消息时,六州、六丑她用起来,自然是如臂使指,可一旦牵扯到这些异性之间私底下往来的事,这两个丫鬟是肯定不会为她跑腿的。善桐也不是没有见识过母亲和大伯母的手段,这种事一旦出了差错,她作为主人家,当然性命无忧,但办事的人可就难说了……不论是按哪位长辈的作风,少说也都要灌了哑药,发卖得远远的去。

再说,她也真的不敢私底下给桂含春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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