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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友-分卷阅读539

——甚至因为国子监外院是百姓也可以随意进入的,这里渐渐成了百姓或文人的聚集地之一,甚至有些外头的商贾到这儿来贴白纸黑字的广告。
  到了第二日,国子监最轰动的却是正门那块巨大的告示牌。
  前一夜女院生徒帮着张罗的巨幅宣纸,裴玉绯在上头洋洋洒洒将她那篇文章的完整写在上头,几个年纪各异的女子踩着梯子,将她的文章贴在了这块告示牌之上。
  她的字纤瘦又带点狷狂,文章却辛辣直接。冯岂抄的不过是其中一段,但怕是他自己写的其他内容却未必能和那段抄来的完好衔接,而看了原版的,才能觉出每个字每句话都有前头的论述衔接,连贯潇洒,气势浩荡,如今士子反骈之风盛行,却仍然要夸赞这篇通俗化新格律的骈文之精彩。
  若说之前女院多因新奇而被关注,这确实头一回让天下士子意识到,这些女子是确实有堪入国子监堪为进士的才能,才进入女院与他们一同走在书阁之中。
  这是萧烟清难得争名之心在后头鼓励,女院的学生也开始将她们之前编篡后刻成雕版开始印出的《女学诗集》拿出来,和其他太学、国子学的生徒交换。
  一群女生徒为此激动不已,裴玉绯却不太掺和这种事,她抄完了文章,累的胳膊发酸甩手便回了道观之内。裴玉绯预料着,这事儿闹出来,单门口来送拜帖的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估计全洛阳的文人雅士都快想挤进这道观里和两盏茶,沾点时兴,回头跟人作谈资。
  却不料第二天懒散起身,问了身边伺候的女僮,却答说:“道观外确有喧闹,但是拜帖却没有一个送到门前的。炼师说冯生家中算是有点势力怕是前来报复,所以不让奴开门,外头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
  裴玉绯披了件浅色的道袍,随意挽了发出来,道:“夜里还有可能,白日他没这个胆子。你推开门瞧瞧去。”
  另外那个让她从山东带来的小丫鬟,早_0_diao_0_jiao的耳聪目明颇有眼神,就是说话一嘴山东味儿:“我听见他们外头好多人,都说炼师是姓裴的裴家人哩!说您是行六,从叛军那里逃过来了!原来还是永王妃!”她一脸嗤笑的口气,裴玉绯倒是挑了挑眉毛。
  年轻时候长安没几个人知道她,但在洛阳她可报复过自己少女时期的未婚夫,也算是声名大振,不少人都认得她这张脸。迟早事情败露,她倒是不意外。
  养面首的裴六娘子没几个月当了永王妃,永王尸骨未寒,又改嫁了当初的叛军头目如今的当朝大将军季子介,说是病死了,却摇身一变来了洛阳做女冠,和各路文士纠缠不清,甚至和崔相还有笔友诗友的关系。这传奇人生感情纠葛,说书的找着这么好的题材都能半夜笑醒。
  她倒是无所谓,叫手边的女僮小厮推开了道观的门,却看着十几个穿着布衣的军中男子,齐刷刷一排站在了正门口,把外头慕名而来的文人雅士堵在了三步之外,被撕碎的拜帖扔的满地都是。听到开门声,首先回头的就是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张富十。
  裴玉绯一拍脑门真想回观内。
  张富十却大步上来了,在自个儿那都磨得没法看的旧衣衣襟里掏了半天,掏出来了张纸儿:“给你。”
  裴玉绯:“这字儿跟狗爬似的,是昨儿你又练字了?”
  张富十:“这是冯岂写下的致歉,以及保证绝对不会再靠近你三丈之内,绝不再骚扰报复你。”
  裴玉绯仔细一看,这拿笔都哆嗦的狗爬字儿还真是冯岂写下来的,后头还有他签名呢。她急了:“你真弄死他了?!”
  张富十摇头:“没。你还怕他死了?”
  裴玉绯松口气,娇笑:“我还真怕,他想死不要紧,晚几个月再死。今儿要是死了,死者为大,指不定外头编排,是我使毒招弄死她的。临死了还要给我弄点洗不净的泥点子,就怪恶心人了。”
  张富十:“我本来想把他绑你道观门口来挂着,一是他昨儿让我几个兄弟骂的气儿都快上不来了,再折腾真要是死你门口,你说不定还要被他们冯家告了;二是估计你也不爱见着他,我也不想让你见着,就放了他一马。”
  裴玉绯好奇:“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张富十面色如常:“这你就别问了。”
  裴玉绯看着他们一排军汉拦在外头的士子,道:“你倒是把人都给拦了。”
  张富十:“今日我要来习字,不能让外人叨扰。”
  裴玉绯挑眉,就听着外头在喊:“妈的这季子介算个什么东西!自个儿不都跟圣人好了,不都说是个断袖,妻子都早就抛下了,今日还叫手底下的兵来堵着门口是什么意思!这事儿要是捅到圣人面前,说他对旧妻念念不忘,我看他还靠什么在朝堂上当红人!”
  还有的在叫:“绯玉!你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要是真在乎你,就不会升官发财让你‘死’了!这时候冒出来派人站在你们道观门口,这都是阴谋!阴谋!那种媚上的男人,算什么好东西!”
  裴玉绯斜眼:“你让季子介来背这个名声?”
  张富十微微耸肩:“我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裴玉绯笑了,转身进了门,提着衣摆道:“进来习字吧,写错一个,十下手板。”
  张富十面上难得露了笑意,对着身后军中弟兄打了个呼哨,一群大老爷们帮着合上门,四散离开了。张富十走进了内院,道:“实际也有别的,在这儿拦着,我是防董熙之来。你与他……比我熟。”
  裴玉绯微微偏头,看着张富十紧张又坚定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居然一次次给这样认真的人机会,才真是恶到了极点。她道:“那你防不住的,到我这儿来的,跟我好过的,你说不定数也数不清楚。你是说我不给你做入幕之宾的资格,如今我给了,你也别想着得寸进尺——是谁当真,谁就被玩的惨,你最好做好了准备。”
  张富十:“……飞蛾扑火,不到死不会知道做错了。更何况我以前多惨的日子都有过,也不会觉得你会让我有多惨。”
  裴玉绯想笑话他什么,却笑不出来:“我就说过,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认真的人——这种不知道回头的一根筋!地里埋着一个呢,你成了第二个也别怪我!”
  她说罢提裙,大步转身进入屋内。
  而另一边,不过两日之后,皇榜终于放出,这次春闱的名单正式下来。三百多名贡士却不是所有人都在三甲之内,三甲之内可以正式等殿拜见圣人的考生共一百七十九人。虽然考出来贡士却仍然可能在殿试落榜这一点,_0_ci_0_ji的不少落榜考生几欲跳湖_0_zi_0_sha,但这个人数,也是前几十年历届春闱人数的好几倍了。
  及第的女子共有三人,一人二甲末尾,二人三甲之位,虽然人数很少,却也是一时振奋天下女子之心。
  社会上女子着男装流行了很多年,殷胥却命内务府设计了女子的朝服给这三人,是女子裙装与国子监生徒文士袍的结合,颜色素净,刺绣在胸口,露出的肌肤很少却仍然是有女子服装的特点。若真是让她们穿了男装也就罢了,特意做了女子的朝服,就是说圣人一直支持着女科成为常科,朝臣不少反对者心中也都不得不承认——圣人是不会死了的这条心的。只能看他们这群反对的人谁先死了。
  大邺虽有不少女子带冠上街,但她们却不戴冠,束发髻后佩戴统一的头巾,头巾上有燕雀的简单装饰,看起来也并不算男性化。
  就这样,这三个女子也跟随着大队进士,走入了朝堂按名次依次拜见圣人。
  朝堂上大臣位列两侧,崔季明也站在旁边,看着诸位进士一个个上去向圣人躬身行礼。实际上比这些进士更激动的,还是殷胥。
  他自是知道大邺不可能是皇帝一人管得过来的,往前历数几百年,协助皇帝共治的多是豪强世家,如今地方豪强已无势力,世家优势步步弱化,没了旧的阶层协皇帝治国,他总要扶持出新的阶层来。
  眼前这些人便是。他们或许祖上还都有几个做官的,和真正的贫民百姓比起来已经是豪族,但往前历数,若不是机缘巧合,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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