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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未婚妻总在换人设-分卷阅读11


  玉露膏是无数人求而不得的灵药,涂上那么一次,皮肉伤应该能好上大半。
  之前大夫为他褪了全身衣物疗伤,谢镜辞再厚脸皮,也不可能守在一旁。这会儿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才终于能看上一眼裴渡的伤势。
  他明显愣了一下。
  这回裴渡没有犹豫太久,动作里仍带了拘束,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蜷,领口便向右侧斜斜拉开。
  然而刚刚动手,就听见谢镜辞噙了笑的声音:“不不不,不是这里——其实只要看看手臂就好了。”
  抓在前襟上的右手瞬间顿住。
  谢小姐还没说完,他便做出这般动作,就像是……
  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脱下衣物让她瞧似的。
  “不过这样也行。”
  裴渡脑中尽是空白,耳朵前所未有地发烫,听身旁的姑娘笑着说:“你身前受伤最严重,看看也好。”
  她语气寻常,一本正经,越是这样,就将他的无措与纠结衬得越发狼狈可笑。
  裴渡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右手一动不动停在衣襟上,露出一侧白皙的锁骨和肩部线条。
  他无端感到心下燥热。
  在对方安静的注视里,裴渡垂下长睫,把前襟往下拉。
  玉露膏是难得一见的药中名品,被谢镜辞涂抹在他的伤口上,已经让不少血痕凝固结痂。
  谢镜辞向前凑了一些。
  裴渡强忍住下意识往后退的冲动,任由她端详。
  之前在洞穴里,光源只有悬在天边的那轮月亮,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又暗沉,看得不甚清晰。
  此刻入了卧房,蜡烛引出黄澄澄的清亮光晕,将他冷白色的皮肤映出几分柔黄,每道伤痕与肌肉轮廓都清晰可见。
  叫人无处可藏。
  谢镜辞伸出手,在距离他身体很近的地方停下,指尖抵着其中一条伤疤。
  她没说话,裴渡却已明白她未出口的意思,迟疑须臾,终是艰涩开口:“……可以碰。”
  空旷的卧房里,响起一道低不可闻的笑声。
  谢镜辞抿唇止了笑,指尖轻轻下压,落在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上:“这样会觉得疼吗?”
  她手指莹白,那道伤口则是丑陋不堪,被指尖绵绵的软肉一点,生出深入骨髓的痒。
  这股痒看不见也摸不着,在血液里横冲直撞,暗戳戳地撩拨心弦,他的声音又哑又涩,像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不疼。”
  裴渡只将白衫褪到胸口下的位置,谢镜辞闻言“唔”了声,把垂落的前襟继续往下拉。
  治疗外伤容易,筋脉里的内伤则要难上许多。
  小腹上的乌青并未消退,反而比之前所见更为暗沉浓郁,随着衣物摩挲的响音,渐渐露出紧实腰线。
  “这里的伤,大概得等我们离开鬼域,去云京才能治好。”
  她看得皱了眉,知道这里必然剧痛难忍,没像之前在胸口那样伸手去碰,视线一晃,竟是从腰腹继续往下,来到被棉被遮盖的地方:“腿上的伤还好吗?”
  被子下面显而易见地一动。
  裴渡几乎是瞬间作答,语气生硬:“无碍。”
  “我又不会吃人,干嘛这么紧张。”
  谢镜辞笑:“被人瞧上一眼也会不好意思,你原来这般胆小么?”
  裴渡没应声。
  才不是这样。
  他向来厌烦旁人的触碰,更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与目光。若换了别人,莫说让他褪去衣物,哪怕想帮裴渡在脸或双手上药,都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并非随便的人,只有谢小姐是例外。
  只要她想,无论是多么暧昧或羞耻的事,他都愿意去做;也只有被她注视这具残损的身体时,裴渡会感到局促与难堪。
  可惜她对此并不知情。
  其实谢小姐不知道的事情还有许多。
  例如他日复一日挥动手里的长剑,只为能站在与她并肩的高度;
  例如他在大宅里地位尴尬、举步维艰,被养母刁难或兄长耻笑后,第二天睁眼的唯一动力,是能在学宫远远见到她,哪怕只是用余光匆匆瞥上一眼。
  又例如她与异性好友们亲近打趣后,他的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有时心里堵得慌,只能去武场练剑。
  想来也可悲,这都是他人生中难以磨灭的执念,生生填满了前半生的每处缝隙,身为故事里的另一个主要角色,谢镜辞却对此一无所知。
  裴渡没奢望过她会知道。
  从不会握剑的瘦弱孩童,到能与谢镜辞并肩作战的剑修,在一步步靠近她的路途里,他逐渐习惯了不动声色地仰望。
  他似乎因为那句玩笑话有些消沉,眼睛里没剩下什么神采,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镜辞眨眨眼睛。
  她好像……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吧?
  还是裴渡想起今日发生的那些事,下意识难过了?
  对哦。
  他的确应该难过的。
  按照系统告诉她的剧情,裴渡的一生浑然是出彻彻底底的悲剧。
  因为长相酷似裴家死去的大少爷而被家主收养,名曰养子,其实只是个替身。偏偏主母对他厌恶至极,数年如一日地孤立冷落、变着花样找茬,裴渡没少吃家法,才养成了如今滴水不漏、看上去温温和和的性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学有所成,即将脱离家族桎梏,却在一日之内突逢巨变,从别人的影子,沦为了被厌恶唾弃的废人。
  这样的经历若是放在大多数人身上,定能把双眼哭瞎,可打从最开始见到裴渡起,他便一直是安安静静的模样。
  他不说,谢镜辞也就大大咧咧地不去在意,其实哪有人能坚强至此,又不是石头做的心肠。
  在这种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认认真真地,好好安慰一下他?
  这属于知识盲区,谢镜辞从不会安慰人。
  “喂。”
  她不想说错话,让小少爷更加难受,在脑袋里狂摇系统:“系统库里的台词,有没有能安慰人的话?”
  系统见惯她冷言冷语损人的模样,乍一听见这话,当场拔高音量:[你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保证没问题!]
  它一向足够靠谱,不过片刻,便有字句从谢镜辞脑袋里浮现出来。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真有人因为修为尽失就失魂落魄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的嘴这么讨厌,把阴阳怪气踩别人伤口当作有趣吧。
  跳过。
  [不过是修为尽失,就消极成这般模样?这样浪费自己的一生,真是有够可笑哦。]
  ——不过是站在道德高地,就拽成这般模样?这样来找存在感,真是有够可悲哦。
  跳过跳过。
  [……]
  跳过跳过跳过。
  谢镜辞:……
  这哪里是“保证没问题”,明明处处都是问题,垃圾系统害人!
  可恶。
  差点忘记这是个恶毒反派系统,真是不负恶毒之名,句句都像毒药拌辣椒,又毒又辣。裴渡要是听完,不说当场自尽,血溅三尺必然是有的。
  谢镜辞决定自力更生。
  她在富贵娇宠里长大,习惯了没心没肺众星捧月,加上当了这么久不可爱也不迷人的反派角色,哪里知道安慰人的路数,稍作停顿,戳了戳裴渡肩头。
  因褪了衣物,他肌肉的骤然紧绷显得格外醒目。
  “裴渡。”
  谢镜辞不自在地摸摸鼻尖:“你是不是挺难受?”
  唉,他都这样了,铁定难受,她在讲什么废话。
  裴渡抬了长睫,黑黝黝的眼一眨不眨望着她。
  “如今的境遇虽然不好,但并非全无希望。我会努力把你治好,一定没事的。”
  谢镜辞在心底悄悄皱眉,暗骂一声。
  拿着刀砍人,可要比细声细气地安慰容易多了。这番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不管更柔情还是更矫情的台词,都再也说不出来。
  裴渡低低道了句:“谢小姐,你不必如此……”
  “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把他所有消极的话语堵在喉咙里头,兀地加重语气:“不要去想自暴自弃,也不要想什么没人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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