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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分卷阅读133

一直到脚趾。
“你在生气,”他肯定地说:“为了你的小朋友?真难得,他只和你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他甜蜜地说道:“真是让我有点嫉妒了,我的小茄子,真的,我以为你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感受到这些——朋友,一份美好的友情,诸如此类的。哦,哦,哦,别否认,别急着否认。”霍普金斯医生认真地说:“否认自己的感情是件很不好的事情,嗯,那几乎等同于否认自己。来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个朋友是件好事。”
“我不否认。”撒沙眯起眼睛,现在的他可真是像极了大霍普金斯。“但我想我最起码该知道,这份友情还能维持多久?”
霍普金斯医生卷起了他的嘴唇:“说说?”
“他在被当做掩饰和诱饵,”撒沙说:“切加勒什么都没告诉过他,可能也没告诉过那些可能在情感上更靠拢别西卜的人,他要他周围的一切平静如常,稳稳当当——这样他才能,最少在明面上,说服别人相信他确实对梅亚雷的罪行一无所知——他的反击是被迫的,是他先被背叛和谋杀,他是受害者,是将要讨还公道的人,他依然站在正义的一方,从未动摇。如今切加勒已经逃脱并且已经在筹划一次反击——可他得先弄明白谁已经彻底地投靠了梅亚雷,最简单和安全的方法莫过于投出一条梅亚雷无法拒绝而又显眼的大饵——他是否已经公开了别西卜的身份?或者他会在声明中哀求他的敌人不要伤害他唯一的儿子?”
霍普金斯医生的手指改而顶住了他的鼻尖,他轻轻地嗅着,空气中带着咸味,还有昆虫身上那种特殊的气味。
“精确,”他说:“有好几条大鱼正跟在你们后面跑呢。”
***
“你也许应该知道,”霍普金斯漫不经心地说道:“海神岛的非正常死亡率从来就是居高不下,具体点来说,每十具尸体里就会有这么三四具原本可以活到百十来岁的家伙,他们固然不可能死在自己的亲人手里——但他们总有着那么一两个不死不休的敌人,或是某些不可告人,对身体伤害极大的坏嗜好,要么就是不幸罹患上你我从未听说过的古怪急性病症,有些时候,他们还会遇到各式各样的意外——就像是切加勒的兄弟们——说实话,半打兄弟实在多了些……正因为这样,他最后一个兄长因为喝的酩酊大醉而掉进海里淹死之后,他收养了兄长的遗腹子,梅亚雷的名字是他取的。
在本地语里,切加勒是野猪的意思,而梅亚雷的意思是猪仔。”
最后,食尸鬼发出轻微如同喘息的笑声:“梅亚雷也曾经是他的儿子,他的继承人呢。”
(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血亲 (3)

“不,切加勒是真真切切地爱着他的儿子的,甚至我可以说,他曾经也是这样爱着梅亚雷的。”
霍普金斯说:“是什么让这样的情感逆转到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我亲爱的儿子,是人类的本性……孩子是个矛盾的小礼物,他(她)既是其生命血脉的延续,又是一个充满了竞争力的敌人——几乎每个父母都是如此,他们在看到自己血脉得以延续时心中会充满欣喜与安慰,却又在他们逐渐长大时产生无可避免的嫉妒与仇视——青春且富有活力的女儿往往会令母亲品尝到被忽视与冷淡的痛苦,而一个健壮机敏的儿子则会直接威胁到父亲的地位……后者的憎恨完全是正常及有理由的——但他们又必定和必须繁衍后代,因为另一个深植于人类身体中的冲动,又及,他们也需要证明——在死去后的数十乃至数百年里,他们的儿女和他们儿女的后代将会是他存在过的最佳例证。
??,这就是人类为什么会孜孜不倦地寻求长生的原因之一了。不过这是另一个论题,我们今日暂不讨论。
古罗马的父亲是最为幸福的,十二铜表法下,父亲的权利得到了最大和最明确的认定,拉丁文中的familia一词的原意为一帮奴隶——作为家长,父亲有权利处置任何一位家庭成员,就像他能够任意处置任何一份家产,毋庸置疑的,一个儿子或女儿有着比奴隶更高的地位和待遇,但从本质上来说,两人并无太大差异,一个父亲可以打死儿子(女儿)而不受惩罚如同打死一个奴隶(虽然并不是每个父亲都会这么做),他们的力量与威严如斯之大,令得每个家庭成员都为之心惊胆战,唯唯诺诺。
这样的权威确实会令人心旷神怡,可惜的是,它同样酿造着亲人,尤其是父子之间的冷漠与仇恨。
天空之神乌拉诺斯曾经严禁他的妻子盖亚生下孩子,克洛诺斯以镰刀_0_yan_0_ge自己的父亲并杀死他,乌拉诺斯在死前诅咒自己的儿子会重蹈自己的覆辙——克洛诺斯为之恐惧,他吞下了妻子生下的每一个孩子,直至被隐藏起来的最小的儿子宙斯联合自己的兄弟废黜了他,并且在之后的战争中将其擒获关入塔耳塔罗斯地狱,但同样地,宙斯也被预言会被另一个更为强大的儿子夺去生命与冠冕——就像是神明在人间的投影,不止一个的罗马皇帝被他的儿子们杀死……从弑帝篡位的提比略到功勋卓著的凯撒,当然,更多地,是皇帝放逐和杀死自己的儿子,但这显然并不值得记录,因为在罗马人的思想里,这是符合法律、规范与道德的,就像没人会在意提比略赐予卡里古拉的一杯毒酒,即便后者不但是他的养子,还是他的孙子——这种情况直到公元前52年方有所好转,《庞培法》规定,凡是使其双亲或儿子加速死亡的,或使其他亲属加速死亡的人,要处以特异的刑罚;至公元212年,卡拉卡拉皇帝宣布,市民法仅仅适用于罗马公民,而公民权赋予帝国境内的一切自由民,即是说,地位、关系与族群不再拥有有力的筹码。罗马人日益扩增的地域、与外界的联系和经济活动,还有_0_ji_0_du教的兴起无一不在瓦解原有家庭制度的基础,血亲的地位逐渐取代了宗亲,在在帝国时代后期,继承制度愈发以血缘为基础,各种相关法律也由此产生了明显的偏向,儿子和女儿得到了进一步的重视与珍爱,虽然父亲依然拥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但幸运的他们至少已无需时刻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惜的是这并不代表父权中特有的残暴无情得到了彻底的遏制,它们更换了一种方式出现,或者说,披上了一层神圣的外衣抑是情感的迷雾——瑞典国王奥恩就先后献祭了九个儿子,从而使自己长期占据王位。闪米特人也有献祭儿子的传统,《旧约·创世记》中,亚伯拉罕曾经打算将儿子以撒献祭给上帝。而他们的后继者伊凡四世在一次暴烈的争执中用自己的笏杖砸死了自己的儿子——这个例子被后人解释为精神上的疾病引发的一场悲剧。
没有上述高贵身份与堂皇理由的父亲们则秉承着上帝的名义来殴打自己的后代,用木柴,或是皮鞭、拨火棍,要么就是其他一些就在手边的东西。而父亲愈是残暴,就愈是容易激起孩子,尤其是儿子的逆反之心,他畏惧于长者的暴力,却也羡慕与渴望着这股力量,他无时不刻盼望着自己的父亲尽早衰老乃至死去,以便早早夺过他的权柄与财富。
即便是在现代,大多数父亲仍旧不愿意放开这种由来已久的父性权威,而尝试着扭转、干涉或是索性提出反对意见的父亲也依然会遭到儿子的仇视……我在梅约临床与医疗中心工作时,不止一次地看到由于父亲的死亡而重获自由感觉的喜悦隐约压过了出自于血缘和亲情的悲恸——相反来说,当儿子死去时,母亲的痛苦必然大过父亲,甚至可以这样说,很多父亲,在确定儿子的状况无法挽回时就会考虑着其他的孩子,即便他们还不存在。
这种说法也许会令很多人感到不安和怀疑,而事实上,俄狄浦斯的诅咒始终缠绕在人类的灵魂里,男孩们性冲动的第一个对象往往是母亲,第一个仇恨暴力的对象则很有可能是父亲——父子几乎是生来的仇敌,虽然迫于道德与法律的威胁,或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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