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羔羊-分卷阅读384

可以忽略掉他可怕的罪行。
他有个迄今为止可能是最为坚韧的灵魂或说意识,能够在他人的精神世界里构建起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这才是保证了他即便被发现了也能保证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好东西。
——曾经有一部电影绘声绘色地描写了一群人是如何进入另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他们将之描述为意识世界,不过这真的无关紧要),他们所以为的人类意识世界都清晰的像是现实世界,这点姑且不论,不过其中一点必然是错的——在主人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世界遭到侵袭时,他/她并不会幻想出一打又一打手持火箭筒的钢铁侠,一般人只会在慌乱与惊恐中将自己的世界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精神世界是四维的,具体表现在它不受任何现实世界定律的影响,你站在一面墙壁之前,可只要你愿意,就能看到墙壁的另一面,上面,下面——你也可以飞行,可以喝下钢铁,冻结火焰,融化光,粉碎星辰,随心所欲地创造黑洞与白洞,乃至于让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充满了各种物质、形态与规律的大漩涡……而且它很快,非常快——比人类所知的任何一种物质的速度都要快,哪怕主人只是个正在被迫午睡的小孩子。
试想一下,就算你的意识能够强韧到幻想出一艘全副武装的军舰,但在最基本的引力与空间都不存在的时候,军舰又有什么用处呢?
安东尼.霍普金斯不止一次地侵入过他人的精神世界,有些是自愿的,而有些毫无知觉,并且能够在做完想要做的事情后安然退出,他把这个教给了他的儿子。
撒沙站在老安德里亚娜的世界里,她的世界就像是一团烫过的芋头粉团,半透明,一些地方呈现出白色,另一些地方是紫色或是红色。
老安德里亚娜也照顾过他,从他来到海神岛,直到他离开,别西卜得到更多,但现在,他们一个几乎被老安德里亚娜杀死,而另一个则在准备杀了她,这不能说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一团暗绿色的东西靠近了撒沙,撒沙低下头,没费多少力气就辨认出了那是什么——一丛带着枝叶的橄榄,非常新鲜,叶片的颜色要比果实深,然后他又看见了一只缺了角的胡桃木凳子,一把看上去很像是有着宽厚橡胶手柄的水果刀——wasp军刀,别西卜的私藏之一,也就是他曾经向撒沙展示过的压缩空气刀,大约是在两年后的夏天,一头虎鲨的垂死挣扎彻底地弄坏了这把刀,别西卜把它扔进了海里;紧接着撒沙又看到了一尊圣母像,彩绘木胎,老安德里亚娜放在门厅的那一座,需要注意的是它已经伴随着那场大火和老宅一起消失了。
这些都是老安德里亚娜的记忆。
(待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抱歉

吱呀吱呀吱呀。
老安德里亚娜坐在那把摇椅上,它慢吞吞地,有气无力地摇动着,深褐色的木料上闪烁着人和猪的油脂,也有羊和鱼的,从它被敲上最后一个榫头起——它就经常被抹上油,它被放在厨房里,走廊里,卧室里,庭院里,老安德里亚娜走到哪儿就把它搬到哪儿,它坚贞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但也只能这样了,只能这样了,太老啦,太老了,它已经不能像是在半个世纪前那样摇动的又轻盈又安静了,太老了,而老安德里亚娜的年纪比它还要大,它是她的订婚礼物,她的未婚夫,一个精干黝黑的海神岛小伙子只在婚前见过她三次,这已经很有点过分啦,但谁让安德里亚娜是最小最受宠爱的女儿呢,第一次她得到了一块丝绸的头巾,红的就像是她的嘴唇,第二次就是这把椅子,是橄榄木的,小伙子亲手做的,第三次是一枚金戒指,小伙子是来告别的,他要到西大陆上去干活了,和她的兄长一起,他承诺会给自己未来的妻子带来一整套的金首饰,耳环、手镯、项链,或许还有宝石和钻石。
他走了,再也没回来,因为有人袭击了他们用来走私橄榄油的车子,车子翻了,着火了,安德里亚娜的兄长当即毙命,那个小伙子被压住了,没人能帮他爬出来,他的一个朋友给了他一枪免得他活活被火烧死,所以他们连他的尸体也带不回来。
他们在海神岛上给他建了一座空洞洞的坟墓,里面放着他的一整套衣裤,还有那条红色的丝绸头巾,安德里亚娜比许多海神岛上的女人更早地尝到了海神岛上特产的苦涩果实,她的手上戴着那枚金戒指。坐着那把椅子,学会了钩针编织,整天整天的,她不再接受小伙子的求爱,转而将自己的精力与生命全部奉献给了当时的“唐”。
那时的切加勒还是个赤着_0_pi_0_gu的野小子呢,和现在的别西卜也没什么两样。
她钩呀钩,织呀织。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编织了多少东西。她什么东西都编,牡丹花的坐垫,六角的头巾和披肩。茶杯垫,小包和大袋子,拖鞋,沙发巾。椅垫,地毯。玩具……还有各种各样你想象不到的东西,穿着珠子,混着丝线和丝带,色彩缤纷。小的可以藏在手掌心里,大的可以覆盖一整辆汽车,她给自己织。也给别人织,“唐”的。他的儿子们的,切加勒的,梅亚雷的,别西卜的,佩皮的,贝普的,安普的,神父的,霍普金斯们的……她的速度是那么的快,捏着钩针的时间还不到其他女人的一半的一半,却编织了有她们两倍之多的东西。
她准备给别西卜织一顶海藻绿的帽子,宝塔花样,她不知道他还会剩下多少,但最少的,她还保存了他的衣服,这顶帽子可以放在那套衣服的最上面。
走廊里静悄悄的,无论是海神岛人,还是那些切加勒从别处找来的人,都已经被控制或者欺骗过去了,那些有可能倾向于别西卜的年轻人和佩皮被送到了西大陆,霍普金斯父子也都在西大陆,而且她只需要短短一晚上的时间,等到暗沉沉的天空重新亮起,事情就已成定局。
切加勒还会有孩子的。
还会有孩子的。
一个健康的,有一个正统的,向天主发过誓的母亲,一个海神岛的姑娘所生的男孩,比别西卜更好。
她将绿色的绒线绕上钩针,开始为别西卜.切加勒祈祷。
***
撒沙停住了动作,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差点被发现了。
在电影中,造梦师在梦中进行自己的工作,但在现实里,霍普金斯医生却更偏爱在某人清醒的时候进入他的思想——“思想是没有时间和空间限制的,它能有多快,多强,我也不知道,能够测算出来只会是神经反射,所以被侵入者入睡时反而比清醒时更危险,因为他正在‘家’里,很容易就能发现有什么东西不对了;但清醒时却未必,因为他的注意力会被其他东西所吸引,他的意识正漂浮在整个世界上的最上端,操作那些比起无趣的巡游监察(回忆过去或是思考未来)更重要的事儿,譬如说,游戏、*或是大量进食,那时候忙碌至极的意识是不会注意到内层与里层的情况的——除非有什么事情提醒了它(一个结婚纪念日,或是一场考试),意识才会惊慌失措地跑回这儿在记忆里翻翻找找。
撒沙挑选的时机虽然匆忙但很合适,编织不是一个适合走神的工作。老安德里亚娜必须全神贯注才不至于钩到自己的手指头,但她在想到别西卜的时候,无意识地触摸了一下过去的记忆,别西卜的母亲,主意识就在距离撒沙不远的地方一晃而过,她拉起那个影像的时候,那个影像周遭泛起了数之不尽的记忆碎片渣滓,它们的波动差点就穿过了年轻的侵入者。
一片渣滓在撒沙身前慢悠悠地飘落,那是一张成绩单,卷着边儿,上面的分数很漂亮,属于……霍普金斯。
男孩有点惊讶,因为那张成绩单的影像十分精细,教师歪歪扭扭的签名,手写的红色分数,纸张的纹理,细小的折痕,啪嚓啪嚓的声音,柔滑的触感都让它像是一件现实中的东西——四年级的。然后他注意到了,在那些数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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