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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分卷阅读56

墙连接着两条横马路,这么宽阔一定带着花园,墙头冒出绿树尖,里面的建筑是西班牙式风格,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白筒瓦四坡顶,平缓的坡度栖着几只麻灰野鸽子,方正的窗框涂的是邮差绿,嵌着天青色玻璃,窗内明亮的透出光来,是打开灯的缘故。
  侍应生送来咖啡和蛋糕,她随意似的问:“对面公馆住的甚么人?”
  侍应生很健谈:“早先住的是英国理事,一个白发的老洋人,任期满打算回国时,要把这房子卖掉,你是不晓得这公馆价钿....卖半年也没个定数,两个月前突然卖掉了,进出都是一辆斯蒂庞克,没见过主人,倒是佣仆来买过几次咖啡,口风很紧,多一句话都不肯说。”门前风铃清脆地响起,有两个男人缩着肩膀走进来,他连忙上前招呼。
  天色渐暗,路灯一盏一盏闪烁着亮起来,起了大风,一个黄包车夫的毡帽被吹落,刮卷着跑到路中央,他连忙停下去捡,这功夫毡帽已被过往的汽车碾了两次,他掸了掸复又戴在头上,转身看见赵太太盯着他,以为会要车,就在路边等候,却摇摇摆摆过来个娼妓,和他嘀咕两句,上了车,车夫也没犹豫,一路小跑地走了,是个无情的人。
  乌油门从内打开,她一下子精神大奋,心怦怦跳到嗓子眼,不想走出来是个佣仆,手插在袖口里张望,不一会儿过来个挑担子的,两头担着食盒子,佣仆拿钱和他换食盒子。那挑担的站在路灯下一张张仔细数着,赵太太认出是川菜馆的伙计,挺有名气的馆子,能把人辣死了。
  她已经喝掉两杯咖啡,馆里人多起来,有人点了扬州炒饭,大口大口吃着,一股子鸡蛋混米饭的香气弥散开来,又有人跟风也要来一盘。
  现在很多咖啡馆兼卖炒饭面条馄饨,也有饭店兼卖咖啡糕点意大利面,这是如今的风气,中不中,洋不洋,都胡混着做。
  赵太太抬起眼,突然见楼上窗户灯光啪的熄灭了,隐隐有一丝似红非红的微亮,大抵是台灯或壁灯发出的。
  她能想到这意味着甚么,不由呆呆地出神,不知过去多久,一个老汉拉着胡琴带孙女站在门口,问谁要听曲儿,吃扬州炒饭的招手叫他们过来,点一折苏三起解。
  另几桌客也趁机起哄,要点一折送一折,老汉不敢得罪,胡琴咿呀女声婉转没个停歇,闹哄哄的。那侍应生也不敢管。
  英珍纤白的胳臂搂住姚谦的脖颈,他还在起伏大动,热烫呼吸在耳畔粗浊地低喘,她的手指顺着结实的肩背往下滑,密密覆着一层汗水、弄的她满掌湿渍。
  “痛,你轻些!”她蹙眉轻吟,今朝不晓怎地,浑身酸软无力,兴奋的也快,他还没怎么使劲磋磨,她已经不行了。
  姚谦也发现她的异常:“娇气!”哑笑着亲吻她,动作确是缓慢下来,与她皮贴皮,肉挨肉一下一下交颈叠缠,其实他温柔起来谁也抵抗不住,像暗夜里潮涌的大江,穿行于云雾的明月,风吹落松枝压的雪,灶膛内燃烧的干柴,把女人的魂魄连这条命一并收了去。
  姚谦抱着她翻转个身,覆在自己胸膛上,胸膛还在剧烈地贲起,他的神智也还没回笼,这种极致透顶的欢愉,确实令他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英珍待气息平和后,立刻离开他,裹了薄毯去浴房,她觉得下腹轻微的涨痛,擦了擦,有浅淡的一丝血痕,算算日子,也该来了。
  待穿戴齐整,她坐到妆台镜子前梳鬈发,看着镜子里的姚谦,说道:“我在苏州那边有些地,盘算着日后再不回去,也无心无力打理,你那边有熟人,能否帮我卖个好价钱?”姚谦看她的背影,略沉吟问:“怎突然想起来卖地?”他伸手拿香烟和打火机,想想又算罢。
  英珍开始涂口红,一面淡道:“哪里是突然,早几年就想卖了,只是不晓苏州那边的地价,也无人可问,更不放心随便委托给谁去卖,怕上当受骗。”
  姚谦走到她后面,摸摸她的头发:“你就放心我不会把你的地私吞了?”
  英珍手微顿,抬眼看着他,很认真道:“你不会的。你如今这么有钱,哪里会稀罕我那点薄田呢!”
  姚谦一时无语,稍顷才笑道:“没人会嫌钱多!怕了?和你玩笑的,地契记得给我!”
  英珍就等他这句话,从手提袋里把备好的泛黄地契递给他,看他接了,暗松口气,起身取过大衣来穿:“天黑了,我得赶紧回去。”
  姚谦也没多说甚么,命佣仆去雇一辆汽车,他没法送她,还有应酬,已经晚了。
  他们并肩走在花园里,一阵凛冽的寒风吹得人间清醒,天空有白星闪烁,英珍缩了缩脖颈,取出湖蓝针织的长围巾系上,汽车停在大门前,司机已经殷勤地打开车门,她紧几步要往车里去时,却被姚谦握住了胳臂。“怎么了?”她回头问,却被他俯首亲了下嘴唇,又很快松开:“阿珍,你再等等我!”
  等他甚么?!英珍没有问,也不想问,伸手把他唇上的红印抹掉,笑了笑,进到车里,姚谦替她关门,目送着车子发动,继而远去。
  这一幕皆落在了赵太太的眼里。


第77章
  佣仆把赵太太引进客厅,周太太已从楼上走下来,笑着拍手:“房里开着麻将场子,薛太太马太太有事要走,正发愁去哪找牌搭子,你是及时雨,立刻就到了。”
  近前拉着她坐沙发,张罗茶水,一面说:“她们这一局才开,还要搓会儿,薛太太抽香烟,熏的灯光雾腾腾的,让我透透气,待会儿在去。”
  赵太太好奇地问:“楼上还有谁?”周太太从果盘里取了根香蕉,黄皮一条条撕开,指尖撮着底部递给她,回答道:“就那两个,李太太和姚太太。”
  赵太太咬了口香蕉,没想到姚太太也在。周太太接着问:“你去哪了?之前打电话到公馆,娘姨说你出去了。”
  赵太太笑道:“姚公馆里有老鼠,到夜里窸窸窣窣作响,闹人困不好觉,我去花鸟市场,想买只猫养在屋里。”
  “你不用买,我送你一只。”周太太叫丫头拿两盘猫饭来,嘴里“、”唤了两声,就见从桌底钻出两只猫来,一只长毛暹罗猫,一只橘猫,待近前后,周太太揪着橘猫颈子吊起给赵太太看:“这只捕鼠邪气厉害,两三天功夫,你那就清静了。”长毛暹罗猫则用头蹭赵太太的腿,她抱起摸了摸,欢喜道:“瞧湛蓝的眼睛,还会撒娇。”
  周太太不以为然:“这种猫仗着身价名贵,娇生惯养,哪里捕过老鼠,遇到反被吓得抖豁豁,不是它是伊,是伊吃它了!”
  两人嘀嘀咕咕着,忽见门外进来一对说笑的夫妻,是周朴生和桂巧,桂巧还穿着貂皮镶毛大衣,脸蛋两酡红,像是寒风吹的,他俩见有客,走过来打招呼,赵太太笑问:“你们从哪里来?”桂巧低首,手里摆弄着周朴生的帽子不言语,于是周朴生说:“我们去看电影回来。”
  “甚么电影,好看么?”
  周朴生笑道:“取名俗气,《恋爱与义务》,却是一部好看的电影。”
  “讲的甚么?”
  周朴生道:“一个千金小姐,爱上了普通大学生,这份感情却被家族拆散,小姐嫁了旁人,生儿育女。哪想她俩人偶然重逢,感情再次死灰复燃,打算抛弃家庭,相携私奔......”
  赵太太心一动,还待要问后续,桂巧细细地咳了咳,小眉尖皱着不很情愿的模样,周朴生笑道:“阿巧方才在外吃了风,喉咙不舒服,我先带她回房,你们继续聊!”便拥着桂巧的肩膀走了。
  赵太太笑道:“小两口感情倒是好。”
  周太太冷哼一声:“小家子气!莫说你,就是我想和朴生多说两句,她也要来搅一搅。”又抚摸着趴在身边的猫颈:“伊爹娘才死多久!你瞧她该哪能还哪能!和那橘猫一样,表现温和柔顺,实则是个狠角色!”
  赵太太压低嗓音道:“我一直想问你,依那的家世背景,上海滩多的名媛淑女尽挑,怎地会选中伊呢?苏州破落户的女儿!”
  “喛,一言难尽......”
  "我俩关系亲近,我才问你,你不晓得伊拉背后讲啥皆有,乱七八糟的,我却是不信。"
  周太太怒道:“伊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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