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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分卷阅读68

宗的!”
  “你也是太过小心了些!”三太太压着不耐烦,打算速战速绝:“这样罢!你开个口想要多少钱能允这门婚事!只要不太过份,秦司长都可以商量!”
  英珍佯装有兴趣的样子:“多少钱叫做不太过份呢?这倒不好拿捏,三嫂给我指条明路罢!”果见她口若悬河,给的建议有理有据,显见早就精心策划好的。
  英珍怒乱丛生,咬着唇瓣不响,这些人,包括自己亲生的女儿,都到了如今这般境地,还要来欺负她、算计她、恨她不死!
  “你还有甚么不满呢?”三太太喋喋不休。
  英珍抬起脸,阴沉沉地,突然把手里的碗连同调羹一齐朝她狠狠掷去,硬实的如拳头打在了她的心窝,再顺着旗袍摔落在地上,豁朗一声摔成两半。
  三太太尖叫着惊跳站起,碗里剩余的燕窝黏黏稠稠糊满她的衣襟,英珍厉声叱责:“明知道秦司长娶美娟要被世人不耻,甚至影响他的官途,你们就合伙来陷害我,我若答应了,便是我攀龙附凤,贪慕虚荣,罔顾女儿终身幸福。我若因这笔钱答应了,便是我见钱眼开,狮子口大张,为一己之私不惜把女儿卖嫁。到那时各种报刊画册大肆宣扬,你们都明哲保身了,就我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啊!你们这些恶人,报应不爽!”她抓起床边插花的孔雀蓝长颈瓶子,用力往三太太身上砸去。
  “啊呀!杀人啦!”三太太只觉脖颈刺痛,一摸有血丝儿,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英珍又骂有一会儿,才叫呆若木鸡的鸣凤过来洒扫清理,她侧身面向床里躺下,轻抚着微动的肚腹,面色镇定,眼底是一片清明。
  日子还是流水飞月照常过,美娟自那后再没回来宿过,鸣凤和伺候三房的娘姨时有来往,也会探听些小道消息回来告诉英珍。
  三太太到处说她被英珍打了,还把颈上留的伤痕给旁人看,说自己好心办坏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都晓得美娟嫁秦司长这桩婚事,五太太是坚决反对的,然虎毒不食子,若她执意要嫁,嫁妆和爹爹的恤抚金仍然会给,婚礼断不参加。
  这是后话,因为美娟还有孝期要守,她和姆妈彻底决裂,现住在三太太那里,但娘姨说这是幌子,她早搬去了秦司长的公馆。
  英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是怀生过两胎的人,第一胎那时年纪太小,整日里被锁在房里东躲_0_xi_0_cang,活在姚谦背叛和屈辱之中;第二胎她和聂云藩没感情,糊里糊涂有了,是心如死灰的凄惨,所以她除了肚子,身骨反而愈发消瘦。
  而此时的她依然不胖,但下巴尖儿、胳臂、腰肢还有少腹终归有了丰媚的弧度,令她整个人看上去柔和而安静。
  她很满足现在这样的状态,也能细细体会孩子在腹中蠕动的乐趣。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姚谦,也没有打电话联系,好像这个人已经从她的世界经过,且再不会折返。
  她听说他的太太死在医院,在洗手间里用_0_si_0_wa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源于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92章
  英珍一直不大出门,除看书外,就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她一坐就会坐很久,因为春日温煦的令人慵懒。
  天井里种了一棵桃树。天井是狭窄的四方天,午后一两点钟时阳光照进来,三四点又落去了,从上面往下看,若不点灯,黑洞洞的像个窟窿。
  那棵桃树为了生存,便拼命挣扎着往阳光洒下的方位探伸,时日久长,它的树干连同枝桠都歪斜成奇怪的弧度,宝玲带着弟妹路过,经常会勾乱头发,或往衣领里钻,烦不胜烦时会踹它一脚。
  好在它虽然丑陋,终是顽强地活了下来,甚至白粉粉的开出一树桃花,吸引来蜜蜂和蝴蝶,宝玲也会顿步,掐几朵插在妹妹的辫子里。
  英珍会放眼眺望远处高低起伏红灰的屋顶,上海老式弄堂房子皆大差不多,房顶会突出三角型阁楼,粗暴地嵌着老虎天窗。
  她特别留意离她最近的那家老虎天窗,白天会打开,把洗刷的鞋子摆在细排瓦片上晾晒,或是一个竹编圆箩,铺满竹笋或萝卜条,有时也会晒小鱼干,空气里荡漾着鲜腥味儿,引来了绿头苍蝇,有一两只误打误撞闯进她这里,又嗡嗡地很快飞走了。
  但凡夜黑,天窗阖紧,内里开起灯,显出一个橙黄的剪影,很恍惚地摇摆,让人分辨不出性别。
  月亮出现在阁楼的尖顶处,像插在了上面,野鸽子无处可去,或立或趴在房脊处,像极经久风雨的古宅或寺庙上雕刻的神兽。
  她或许是太自由太无聊的缘故,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并且津津乐道。
  先前李太太缺麻将搭子时,会打电话约她,一次两次被婉拒后,就不大再打来。
  更甭提薛太太、马太太、赵太太她们,从前皆是作戏,现在估摸彼此都忘记长甚么模样了,倒是姚太太,在她印像里仍停留在初见的那刻,身材娇小圆滚,梳着发髻,露出额前的花尖儿。她浓黑的眉,杏核微鼓的眼,鼻梁微塌,嘴唇肉厚,不难看,有种粗枝大叶的美丽。
  财政部长的太太在医院上吊_0_zi_0_sha,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件,应该早传遍上海滩了,但各大新闻报社像集体失聪了一般,恰逢电影明星姜芝芝被拍到和保密局局长香闺夜会,铺天盖地皆是他俩的桃色艳闻,闻香逐臭报道个没完。
  英珍打心底也挺佩服姚谦的,不是谁都能活成他现今这副样子,若说起总是诸多不易!
  鸣凤过来禀报,有人打电话来找她,英珍问是男是女,她说是位太太。至于是哪位太太,她没有细问。
  英珍站起身往客座间去,接起问是哪位呀,那头有嘈杂声,很快明晰起来:“阿姐,是我呀,王玉琴!”
  “哦,是赵太太!”
  关于她丈夫被抓捕、英珍也有听闻,无意揭其伤疤,也没话可说。
  赵太太却很热络道:“许久未曾见你了,邀你搓麻将或出来吃咖啡也不来,我很挂念你,有好些话想同你讲!”
  英珍看见一只灰鸽子在廊上啄食她先前掉落的桃酥渣:“不必了,我一直在家中静养身体,哪里也不想去。”
  “你身体怎么了?”赵太太颇为关切:“要记得早去医院检查,你看姚太太平日里讳疾忌医,待严重了再去医院,一切都来不及!”
  英珍懒得和她敷衍:“我还有事体,就这样罢!”便要挂电话,听她急忙问:“你家住哪里,我来看你!”
  英珍生疏道:“以我们的交情大可不必!你好自为之罢!”
  赵太太忽然轻笑一声:“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晓么?蒲石路公馆可是大名鼎鼎,要找起来也容易的。”
  英珍要扣下话筒的手一顿:“你说甚么?”
  “我要说甚么你心底有数。”赵太太阴阳怪气地:“我得恭喜你啊,和姚先生旧情复燃,破镜重圆,喛,你说巧不巧,聂先生在东三省被枪杀,姚太太又在医院吊死,你俩马上就要得偿所愿呢!”
  英珍的手指攥捏着灰白电话线,一圈圈绕在掌心,她默了默方道:“明人不说暗话,你直言就是。 ”
  赵太太笑了笑:“电话里三言两语哪里讲得清楚呢,我们还是见面详谈罢!”
  她挂掉电话,不紧不慢地走回房里,竹筠已收拾出几个箱子,还在整理零碎的杂物。
  姚太太死了,姚谦和姚苏念不曾在公馆里出现过,刘妈张罗着辞退佣仆,一天到晚闹哄哄,她俩也在外面租了房,打算这两天就搬出去。
  竹筠抬头见姆妈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不由问道:“有啥开心的事?”
  赵太太斟了杯茶吃,轻快道:“你爹爹这趟有救了。”
  竹筠原想把自己找过范秘书的事讲给她听,此时又咽了回去:“姚伯伯答应帮忙了?”
  赵太太摇头,却又冷笑道:“是一个能让他回心转意答应帮忙的人,我约了明朝见面!”
  又看向她,目光渐次柔和下来,抬手摸摸她的头:“苏念是不可能了,待你爹爹从保密局放出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再替你另挑一门好婚事。”
  “姆妈,现在哪有心思说这个。”竹筠莫名红了脸,起身往洗手间去,“砰”地把门关紧,走到镜子前,前时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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