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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宠-分卷阅读261

曾经的少年战神仿若归来,不断有人归降,他手中的兵马也越来越多。沈霆捷报连连,箫起便溃败连连。箫起本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心思城府虽深,可到了疆场上调兵遣将之能远不敌沈霆。
  更何况,他失了人心。
  因沈茴将他的阴险张扬开。更因为日久见人心,没有人能永远伪装下去。
  箫起本是多疑人,他开始怀疑身边人背叛。当他开始疑神疑鬼,忠心人亦有枉杀,这人心更是摧古拉朽般溃散。
  到了七月,箫起大势已去。他带着残兵南下,心中立誓他日必要东山再起。
  一个淅淅沥沥的雨日黄昏,箫起经过一个小镇,略觉眼熟,询问属下这是何处。
  “主上,这小镇叫夕照镇。”
  箫起怔愣了半晌,许久之后,他垂下眼睛,视线落在腕上的菩提珠。
  阿菩……
  箫起握着马缰的手忽然颤了一下。


第201章
  箫起让残兵在镇外等候, 只带着几个心腹手下走进夕照镇。他早就查到了沈菩在哪里,只是一直没敢来见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一身狼狈地去见她。
  又或者, 落得今日狼狈时,越发想念她的温柔。
  细雨倾斜,落在脸上湿漉漉的。箫起遥遥望着溪水边浆洗衣裳的沈菩。
  是她, 是住在他梦中十一年的那个她。
  沈菩来时还是晴空万里,在河边洗了一会儿衣服, 才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所幸她带来的衣物不多,她加快速度很快将衣服洗完, 抱着装满衣物的木盆,快步往回走。
  箫起站在原地凝望着沈菩的背影, 直到属下提醒,他才回过神来, 快步追上去。
  他一边望着沈菩远处的背影追去,一边在心里想着见到她该说些什么。分明, 这些年他在心里幻想了无数次重逢的情景,亦将千百种见面时要说的话打过底稿。可真到了相见时,他竟还是困在不知道对她说什么这样的小问题里。
  她想见他吗?
  应该是不想吧。
  可他心里又难免有期待。他那颗心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幼稚的期待感了。
  箫起想起芙娘贸然给沈菩写信后, 他收到的沈菩回信。
  她在信上写——
  君已无心我亦休,自此山水不相逢。
  祝君安。
  十一年过去, 再想起那封信,箫起心中仍旧是烤灼般的煎熬疼痛。他总是反反复复想象着沈菩写下这封信时,眼含泪水偏要笑着的模样。
  怎么就休了呢?
  休不了。
  她住在他心里, 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女人。即使迫于形势娶了旁人,箫起从未忘过沈菩,也从未有过抛下她的念头。他让她等他, 他说他总有一天会带着雄师杀入京城,去接她。
  他没有骗她。他说的是真心话。假设他日他登上帝位,即使不能给她后位,亦会让她成为最受宠的贵妃。这还不够吗?
  可是她却因为他迫于形势娶了旁人,就将两人深情抛却,不再等他。
  她就不过分吗!
  箫起垂在身侧的手握起,和前方的沈菩间距离越来越近,他心中复杂的情绪澎湃着。
  眼看着沈菩推开妙安寺的木门。箫起立刻收回思绪,加快步子往前追。然而,他眼睁睁看着那扇木门在沈菩身后关上,而他却不能再往前走。
  因为,黑压压的人从四处冒出来,将他围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那群人,衣着寻常,可皆无胡须。
  ——东厂的人。
  伏鸦从人后走出来。
  “箫起,咱家五年没回东厂,在这里等你五年了。”伏鸦望着箫起阴恻恻地笑起来。他这一笑,扯动脸上的烧疤,越发显得这张脸恐怖至极,让他像极了索命的恶鬼。
  伏鸦永远都记得沈菩得了芙娘的信后的恸哭。
  大雪皑皑,他站在院墙外,听着她的哭声心如刀绞。他在院墙外守了一夜,任寒雪将他塑成冰雕雪人。
  ·
  沈菩端着木盆快速进了妙安寺,小跑进长棚,把盆里的湿衣服一件件挂起来。木盆里最后一件湿漉漉的衣裳挂在晾衣绳上时,沈菩后知后觉少了一件衣裳,许是遗在了河边。她赶忙撑了一把伞,回去取。
  倾斜的雨幕降在地上横斜的尸体——箫起的几个手下。
  和被刀剑砍杀的属下不同,箫起身上无一处伤痕。裴徊光说要箫起完整的人皮,所以伏鸦给箫起灌了毒。
  鲜血不停从箫起的七窍涌出,雨水和他的血水混在一起。眼眶里盛满雨与泪,涩痛难忍,他有心想抹,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他无力地躺在潮湿地面,任由身下的雨泥浸透衣料。在雨水的淅沥声响中,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五脏六腑碎裂融化的响动。
  他艰难地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妙安寺。眼睁睁看着那扇湿漉漉的木门被推开,看着一个女尼迈出来。油纸伞遮了她的脸。
  是她吗?
  沈菩看见寺外这样的场景愣了一下,默念一句善经,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箫起,而是望向站在东厂人中间的伏鸦。
  伏鸦几乎是瞬间转过身去,背对着沈菩。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
  她说就当她死了,她说不要再去见她。他信守承诺,将她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就算在这小镇蹲守箫起五年,也不曾敢去打扰她,哪怕偷偷看一眼都不敢。
  她会生气他出现在这里吗?她本是心善人如今又遁入佛门,见他杀人会不会皱眉?
  伏鸦更怕她见箫起如此会难受。
  “伏鸦?”沈菩不确定地开口。
  还是被她认出来了。伏鸦的手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听见沈菩朝他走来的脚步声,心里顿时慌成一片。
  随着沈菩走近,油纸伞慢慢上抬,箫起终于在雨幕中看清她的脸。
  原来她的脸烧得这样严重。她最是爱美,曾经因为脸上蹭脏了,又或者起了个不明显的小红疹,都会委屈地躲在房中不肯见人。
  她的脸烧成这样一定很难过。
  沈菩停在伏鸦侧后半步,将手中的伞举到伏鸦的头顶。倾斜的雨幕被伞面拦住,声音细细碎碎地欺进伏鸦耳中。
  “施主身上淋透了。”
  好半晌,伏鸦才僵着手去接沈菩递过来的伞。即使将伞接来,他也偏着脸,不敢去看她。
  “阿弥陀佛——”
  沈菩竖掌,向后退去,伴着她的一道无声轻叹,往回走。
  箫起躺在雨泥里,看着沈菩走到身边,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抓到她的衣摆。可是他没有力气抬起手,就连出声喊她的力气都没有。他眼睁睁看着沈菩转身离去,越走越远,他张了张嘴,一个音发不出来,满是血水的口中又被灌进了凉雨。
  那扇木门再次在沈菩身后关上,箫起知道再也等不到她走出来。融化溃烂的心忽然开始剧烈地疼痛,窒痛让他大口大口地呕血。他被血水溢满的眼眶黏连,很快什么都看不清了,视线里只是脏兮兮的一团红色。
  沈菩回到寺中,没有再撑伞去河边寻衣,而是跪在慈悲的佛像前。
  她并没有认出箫起。
  她不知寺外事的因果,可世间善恶本就难辨。死生早已看透,无谓纷争,人死如灯灭。她虔诚地捻着佛珠,为世间所有亡者诵着超度的往生经。
  寺外,伏鸦手忙脚乱的将外袍脱了,小心翼翼将沈菩递来的伞包裹起来,放在一旁,才活动活动手指,去生剥箫起的人皮。箫起将会活着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人皮被剥下来的滋味。
  伏鸦用雨水洗净手上的血迹,一手小心翼翼将包着的伞抱在怀里,一手拎着血淋淋的人皮。他转头凝望妙安寺。
  她皈依了佛,从此伏鸦跪拜每一个遇到的佛,愿各路佛善待她。管它是菩萨、明王,还是弥勒佛。
  细雨很快停了,伏鸦转身回京,此生不会再来打扰她的修行。
  垂柳浮水,雨珠从枝杈间坠入河面,敲醒一圈圈浅浅涟漪。暖红的落日余晖洒落河面,涟漪浮动间满是潋滟。
  夕照镇的夕阳,真的很美。
  ·
  裴徊光合着眼懒洋洋地坐在海棠树下的摇椅中,腿上放着一个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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