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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表哥之后-分卷阅读172

怔忪,半晌,才道:“他祖父教得好,承渊本不是那等爱迁怒,不忿青红皂白的人。”
  于楚家,他只是心有魔障罢了。
  孙子心中的结,张太夫人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这恨里头夹杂着伤痛自责,拧成了一个死结,将他自己牢牢困在里头,再不能出。
  张太夫人和老侯爷曾经想过化解的,宽慰,开解,甚至领他寺里听高僧讲过经,俱无法。少年一下子失去了所有青涩,沉默内敛起来了。了因_0_da_0_shi言,他执念太深,已成魔障,非外力所能解。
  老太太无法,只能这样了。
  她以为孙子会带着这个魔障直至生命终结,却不曾想楚姒弄了一场“亲上加亲”,本以为是坏透的事,但看着看着,又未必。
  那时,张太夫人就萌生了一丝念头,或许这是个契机。
  不过她也不急,这种事急也没用。
  直到昨日,她接到傅缙的一封亲笔信。
  张太夫人亲笔,给写了一封很长的回信。
  ……
  “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嗔恨嫉妒,忧悲苦恼,背负太重,汝何不尽早卸下执着?
  稚童年幼,如何可分辨人心秘毒?责不在你,若你母亲在天有灵,也必不会责备于你,……”
  傅缙拆开信,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循循善诱逐字逐句。
  “……不过亲者痛,仇者快,祖母不愿你苦己。”
  “冤有头,债有主,严惩祸首足矣,其余楚氏族人虽得余荫,但或非其所愿也。莫嗔莫执,莫再过分介怀。”
  “百世修得同船渡,千世修得共枕眠,你既舍不去她,当好生珍重夫妻情分。切记,切记。”
  傅缙独坐在帅帐内,一页一页轻抚其上苍瘦的字迹,仿佛昔年那个黄发老妇将年幼的他拥进怀里,轻轻抚着他的发顶,慈爱叮咛。
  眼内一阵潮热,他仰首,将热意忍下。
  低头,一页一页反复地看,最后视线定在末页。
  “冤有头,债有主,严惩祸首足矣,其余楚氏族人虽得余荫,但或非其所愿也。莫嗔莫执,莫再过分介怀。”
  “百世修得同船渡,千世修得共枕眠,你既舍不去她,当好生珍重夫妻情分。切记,切记。”
  牛皮帅帐的灯亮了一页,人坐在案后久久未曾一动,如同一尊雕塑。
  他最终伸出手,指尖慢慢地,将信笺的每一个字都抚过。
  喉结滚动了几下,骤他将信笺连同往封皮往怀里一塞,站起大步出帐。
  翻身上马,傅缙令:“告诉樊岳陈瓒,按原定计划回师易州即可!”
  话罢,他已一扬鞭,出辕门往西疾奔而去。
  冯戊等人也不意外,大军都快回到易州了,而少夫人伤情未曾痊愈。
  忙吩咐了,他们急急打马跟上。
  ……
  易州,刺史府。
  屋外“沙沙”的声音,窗棂子上新糊的厚纱要比平时更亮一下,楚玥侧耳听了一阵,是下雪了么?
  她唤了梨花来,让把自己抱到床畔的美人榻去。
  受伤到如今,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一开始的时候,她连挪动都不得,轻微动一动手足,就牵扯得左腹位置一阵剧痛。躺着一动不动也疼,在没有特效止痛药的情况下,她疼得失眠一日,第二天才勉强睡过去。
  当然,这不是她受伤的第二日,实际她受伤后昏迷了三天才醒来了。
  乌篷船沿着盘水而上,差不多把她送返到益州了。
  “主子,您轻些。”
  梨花得令,先取了一床锦被铺在床畔的美人榻上,而后才小心把主子抱了过去放下,再盖上一层厚被。一边麻利地掖着被角,一边道:“大军快回到了。”
  是啊,大军快回到了。
  傅缙也快回到了。
  楚玥想起他,有些怔忪。
  她知道这男人一贯是言出必行的,只说罢各自珍重后,他最终还是急急渡江来救,而后衣不解带亲自照顾她,直到她脱离危险。
  “……大都督不肯离床畔半步,止血后亲自照顾,饮食用药,擦洗更衣,丝毫未曾假手于人。若不是军务拖延不得,他如今必还守着。”
  她清醒时,陈御和她说的,还很含蓄地说了,她未脱离危险时,傅缙是如何情态。
  百般滋味翻涌,心里头酸酸涩涩的。
  楚玥推开隔扇窗,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扬扬洒下,今年的初雪一下就很大,屋檐下的地面很快积了一层。墙头树梢,覆上絮絮的一层银白。
  入冬了,他要回来了。
  楚玥醒后,未能见到傅缙,宁军大胜,西河王败北,又逢淮阳王等先被击溃,正是扩张地盘的大好时机,等不及她醒来,傅缙就不得不登岸先回去主持大局了。
  她被送返易州养伤,而他分兵攻城略地。
  由于很顺利,半个月后,大军就班师了,据报,还有一日多的路程就抵达易州。
  还有一日多,他就回到了。
  楚玥双臂叠在窗台上,下巴搁在上面,他的好她一直都知道的,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忆及两人之间问题,她又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她无措。
  漫天雪花洒下,越下越大,房顶庭院已铺了一层不薄的积雪,北风呼啸她骤觉得脸有些冷,回过神来。
  楚玥支起身体,正要探手把窗关上,骤她顿了顿,侧耳,仿佛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若隐若现。
  她又觉得荒谬,自己在后院,怎能听见马蹄声?
  楚玥失笑摇头,正要把窗掩上,忽听“砰”一声水桶落地的声音,才转出院门的梨花惊道:“……世子爷回来了!”
  她一愣。
  ……
  漫天飞雪,一身玄黑的铠甲的高大男子大步而来,猩红的帅氅因他急促的步伐飞扬而去,纷纷扬扬的大雪洒下,他一头一身都是雪花。
  楚玥怔怔着,看他大踏步朝她而来,两人视线交汇,他顿了顿,大步入了房。
  她一回身,他已撩起门帘入了里间。
  两人都怔怔地对视,一瞬不瞬。
  入得温暖的室内,他满身的雪花开始化了,濡湿头脸氅甲,楚玥余光见了,微微蹙眉:“不冷么?赶紧擦干净把甲卸下了。”
  脸色仍微微泛白,眉目间仍有些弱态,只眸光柔和,温软婉约一如昔日相处,傅缙说:“好。”
  他快速卸下铠甲,拎起巾子匆匆擦了一把头脸,一步一步,来到她身边。
  “我回来了。”
  “嗯。”
  傅缙慢慢坐下,他握住她的手。
  带了茧子的粗糙掌心,不松不紧包裹着,本有些冷,但很快就温热起来了。
  很熟悉,又有些陌生了,他有几个月时间没握过她的手,两人也有几个月时间没这么亲近过。
  另一只大手正轻抚了抚她的鬓发。
  楚玥慢慢抬眼看他。
  “宁儿。”
  他又唤了她一声,楚玥轻轻“嗯”地应了,经历过那场争执,总觉得哪里不同了,她一时不知该自然说些什么。
  稍想了想,正要问他路上情况,傅缙却突然说话了。
  “宁儿,我答应你。”
  声音很轻,有些沙哑,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落在楚玥耳中却犹如惊雷,她听懂了,倏地抬眼,怔怔看着他。
  傅缙闭了闭眼,睁开:“我答应你,有罪者惩之,其余不知情者,就此揭过。”
  但凡不知情者,惩祸首后一笔勾销,他自此不再提及这件事。
  傅缙呼吸很重,祖母说,母亲不会怪他的,祖母一向最知母亲,这应是真的。
  “我也答应你,细查当年之事,若你父亲真不知情,亦在此列。”
  傅缙喉结滚动,眼睛有些红:“只你祖父和二叔,我不会轻饶了这二人。”
  他身体在颤抖,楚玥愣愣地听着,眼眶骤一热,泪水一下子就下来了。
  “好,这是应该的,既做了孽,自然要付出代价的。”
  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心中感觉,有什么胀满,喉头堵着,楚玥吸了几口气,才哑声说出话:“我和你一起,咱们先拿了那楚姒,为母亲报仇雪恨。好不好?”
  泪水淌下来了,沿着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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