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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分卷阅读134

 双目放空看着帐顶,出神一阵,她阖上双目。
  只这时,外头却响起敲门声。
  “阿寻!”
  卫桓敲门声很急,慢一拍他奔上前房门已被拴上,他大急:“阿寻,阿寻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不是的,我没有,我……”
  高声急喊,恨不能破门而入,“砰砰”的擂门入耳,姜萱头疼得更厉害。
  她捂住额角:“你放过我行不行?我累了!”
  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下吗?
  猛扯过被子蒙住头脸,被角扫过床头小几茶盏落地,清脆“啪”地一声,擂门声戛然而止。
  姜萱这才好过了一些,沉沉疲倦,她在被下侧身,把身体蜷缩在一起。
  先让她歇歇吧。
  有什么事都等她歇好了再说。
  ……
  姜萱沉沉陷入昏睡,卫桓却慌了。
  她说,“你放过我行不行?我累了!”
  本意是让他不要檑门,让她好好歇息一下,只心下大急的卫桓入耳,却生了歧义。
  她说她累了,然他放过她?
  心脏刹时紧缩,她……这是不想要他了?
  不可以的!
  不是这样的,他错了,他可以解释!
  心急如焚,却不敢再擂门呼唤,卫桓听得分明,她声音疲惫中带着隐疼。
  急,乱,愣愣站了许久,他慢慢倚着房门坐下。
  他想和她近一些。
  坐了不知多久,天色已全部暗了下来,黢黑天幕悬着一线寒月,又孤又冷。
  卫桓的额角贴在门上,怔怔地想。
  他彷徨,震惊又自责,竟从来不知她素日的温柔婉转下,还掩藏了这么多不渝的情绪和感觉。
  怔忪间,想起她脆弱苍白的脸,她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一直盯着裴文舒?
  卫桓喃喃:“为什么?”
  是不信她吗?
  当然不是,这世上他最信任的唯有一个她。
  只每次裴文舒出现,他总是格外敏感格外介怀,连表面平静都难做到。
  为什么呢?
  归根到底,他是少了安全感。
  再深究下去,大约是自卑。
  卫桓怔怔望着天际一弯明月,月色皎洁,明亮柔和。
  他突然想起和姜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颉侯府的九公子,两家公子女郎的走动愈频繁,以表现河间青州联盟更加紧密。
  他避无可避,一定得去。
  那是卫桓与姜萱的第一次正面接触。
  她是唯一没有鄙视嘲弄,用隐含异样目光看他的人。一身浅浅杏粉深衣曲裾的优雅贵女,缓步迎至行至台阶下,微笑道:“你是九公子吧?很少见你,当真少年风流,芝兰玉树。”
  她轻笑:“快快进来罢,且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一双澄明透亮的眼眸,温柔似水,如春风拂面。
  大约,在那时就留下了一丝痕迹,只是他当时对这群贵女贵公子厌恶太深,很快忽略并掩盖过去。
  所以或许因此,裴文舒和她共行的身影他印象格外深刻。
  韶光少年,优雅矜贵,和风姿绰约的少女并肩而立,仿若一双璧人。
  这个画面镂刻下来,一回想就忆起了,挥之不去。
  归根到底,他是自卑的,她天边明月,即使遭遇风雪,依然皎洁明亮。
  他触及了明月。
  一直置身黑暗的人,何其有幸将明月拥入怀中。
  需知得到光明后,人再无法重归黑暗,若失去她,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他格外在意裴文舒,
  所以他迫切想尽快定亲成婚。
  可他从没想过,自己竟让她这般疲惫不堪。
  卫桓捂住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仿佛有一只无形手探入他的肺腑,拧住骤收紧,心脏一阵绞痛,疼得他有些受不住。
  忍不住捂住胸腔,伴随疼痛而起的是深切的自责和愧疚。
  她说得一点不错,她总是这般有耐性温柔,而他却半点不愿意改变。
  她温柔以待,他却始终固执。
  她说她很累了,是的,一直都是她照顾他的,心理上也是他依赖她。
  卫桓有些恍惚,他想起徐乾程嫣,想起符石贺拔氏薄氏,甚至杨氏,还有陆延吕逊等等人并他们的妻子。
  旁的夫妻不是这样的,比如徐乾,旧时他在外奋搏让妻子在家无忧,后来知晓有让程嫣走出家门的机会,忙忙主动为之争取并铺路,后续又详细指点,帮忙配合,等等等等。
  了解她的需求,并为之努力。
  再比如符石,不管是妻是妾,他都竭力让她们安逸无忧地生活,哪怕如杨氏般有种种不妥,他也没有因此放弃照顾。
  都是男人撑起一个家的。
  他想起一句唱词,“妾似蒲草,郎君如磐石,不管山高与水急,两依无转移”。
  卫桓慢慢站了起身。
  他忽明悟,原是自己该为她撑起一片天,不单单物质安全,还有生活上,和心理上。
  不管内外,他都应是她最稳实的靠山。
  照顾她,体恤她,免她烦,免她忧。
  作者有话要说:桓崽终于听进去了,还有所明悟,太不容易了啊!!!
  哈哈哈哈哈,么么啾!亲爱的宝宝们,明天见啦~(*^▽^*)
  还要感谢“简单的淇淇”扔的地雷,笔芯!


第80章
  一墙之隔的清浅呼吸渐变得轻缓绵长。
  院外传来脚步声,“踢踢哒哒”军靴踏在青石板甬道上。
  是姜钰,他下值回来了。
  卫桓略略犹豫,还是先一步闪出了院门。
  这些事儿,她肯定不愿意让弟弟知晓的。
  姜钰先和守门亲卫打了招呼,而后蹬蹬入院,一阵奔来跑去,整个院子都热闹了起来。
  卫桓在院墙外立了片刻,沿着甬道缓步往前去。
  夜凉如水,仰看秋晚的长空藏蓝如墨,云层被朔风吹散,一弯明月悬于天幕,冷光皎洁,大小星子微微闪烁。
  不知不觉,卫桓行至前衙议事大厅前。
  他推门而进。
  仅墙角一点留烛,灯光昏黄,偌大的议事大厅空荡荡的,一张长长的大案两侧放了二三十张圈椅,整整齐齐的,左侧整面墙上悬着一整幅大梁疆域图。
  卫桓立在左侧墙前,静静地睃视这幅疆域图。
  许久,厅门“咿呀”一声响,侧头看,是张济。
  张济回衙,路过议事大厅见卫桓亲卫正守在外,便推门而进。
  “见过主公。”
  张济施了一礼,被卫桓叫起,他缓步上前一同站在疆域图前。
  “主公,张岱大军驻于南郊凤隐坡,接下来我们应稳守石邑。”
  这次阵亡将士不少,伤兵也极多,对士气打击也是很大的,正该好生休整。好在石邑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在兵力差距不悬殊的情况下,守是不难的。
  卫桓颔首:“初雪快下来了。”
  北地隆冬并不适宜作战,这段时间太过短暂,重新酝酿一场反胜的大战太过仓促了,确实该应稳守为营,最多谋求些小胜。
  休养生息一冬,秣马厉兵以待明天融雪开春。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不错,只卫桓平静的答话却让张济一诧,他可没忘记自陈谷血战突围后的这几天,卫桓是如何阴沉郁怒的。
  他不禁侧头看了眼。
  却见昏黄烛光映照下,卫桓神色平静,目光锐利依旧却少了戾光,白日的阴沉郁怒是一下子消散不见了。
  有些讶异。
  张济重新将视线投到疆域图上,顺着石邑一路往东南,冀州,青州,兖州,徐州,掠过整个北地江淮,他道:“凡事有两面,这次陈谷之败,是坏事,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
  “主公从定阳而起,自上郡至并州,再到井陉石邑,一路势如破竹,仅仅耗费了三年时间。”
  卫桓从一无所有到雄踞一方,仅仅就三年。
  太快了,天下都为之侧目。
  且竟未尝一败。
  这其实并非好事。
  强势勇悍如兖州彭越,将整个兖州收于麾下也花了六七年,再后面这十余年间,也是曾被人打入过昌邑老巢的,令他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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