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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香事-分卷阅读174

几个也都听到了,隔壁那些未能上杏榜的举子们的哭嚎与不甘心。
  也知道他们今夜要在御街闹事,不过如意几个全是平头百姓,于这种事情,报的自然是看热闹的心。
  瞧着小东家一脸大事将临的紧迫感,齐高高个二皮脸先就认真了起来:“大姑娘,便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一声说,高高我两肋插刀都替你办的,怎的啦,有话你就说。”
  锦棠于是道:“如今很多举子只怕都上御街去,妄图把皇上给闹出来了。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皇上压根不在九重皇城之中,他一会儿,要来咱们酒坊。”
  齐高高一声尖叫:“这怎么可能?大姑娘,咱们平头百姓,皇上来咱们这儿作甚?”
  锦棠瞪了他一眼,道:“我前几日在旭亲王府救过小皇子的性命,这个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皇上今夜微服,恰是来感谢我的。
  一会儿你们出去,只许私下悄悄的说,瞧着年青些的,年纪小些的,就把他们悄悄儿的,全叫到咱们酒坊中来。”
  徜若屠杀真的不能避免,她其实帮不到太大的,过早把事情宣扬出去,她会牵扯其中,也许还得被杀头。
  而各地闹事的举子至少三百余人,真要闹起来,听说朝廷要屠杀他们,或者还会欣起更大的动乱来。
  她能做到的就只有尽自己的能力求一些回来,把年青的,年纪还小的举子们,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过,便齐高高和骡驹几个,也得用骗的,只有他们信成真的,举子们才愿意到这锦堂香来,抱着面见圣颜的目的,侥幸留下一条命来。
  *
  眼看就要入更了,亥时一到,人定之,便算是入更了。
  锦棠把所有的酒,并值钱的物品全锁到了地下,把银票收起来自己揣着。
  而后,便把店门整个儿打开,把自已几个家人全遣了出去,揣着两只手,便在大门处等着。
  这条街上住的全是_0_gao_0_guan贵贾们,离的最近的旭亲王家,早已门户紧闭,黄首辅家更是,连门外两只石狮子都搬回了院子里。
  他们都知道举子们要闹事,也知道会有屠杀,但身为当权者,即得利益者,是恨不能那些年青鲜活的举子们一个个全死了的人,自然是关起门来,万事大吉。
  突然,有个瞧着顶多不过二十岁的年青人突然的就冲进了酒坊,迎门照面的一笑,道:“小哥儿,听说今夜皇上会来此?”
  锦棠扬起大拇指,指着内院道:“据说是要来,不过来不来还没个准儿了,要不,你先到里头等着去?万一皇上真的就来了呢?”
  于一个落第小举子来说,能够亲见圣颜,堪比一生之中能叫雷劈中的机会。
  是以,这小举子也不起疑,反而笑了笑,说道:“那陈淮安和葛青章就是骗人的,他们今夜打头阵,此时已经到皇城下了,这倒好,我抢个先儿,在此等着皇上呗。”
  锦棠听了顿时失声:“你说今儿领头的是谁?”
  小举子道:“杏榜第一葛青章,七十七名陈淮安,怎的啦?”
  锦棠心说要了我的老命了,这俩个中了进士的,陈淮安还是曾经做过阁老的,怎的这样冲动,就去闹事去啦,他难道不知道,林钦以神武卫布防,袁晋五城兵马司紧随其后,紧紧包围了整条御街,就是准备要把闹事的举子们全都屠杀怠尽?
  她此时还是男装,也不再多说,转身就出了酒坊,往御街跑去。
  *
  御街这条街道,五更的时候会封街,只供入皇城上早朝的朝廷大员们行走。
  等到卯时,日出时分,便会解禁,城中百姓,无论任何人都可以随便行走。再等到酉时日落,内阁辅臣们出宫之时,又会封街,待到入更,街道再度开启。
  此时恰好御街解封,从四面八方不停的往御街上涌着,只瞧那样子,大多不是穿着直裰,就是戴着方巾,俱皆文弱,有年青的,也有老的,但个个儿身上一股文气,显然全都是读书人。
  罗锦棠继续往前走,宽大阔朗的广场上,四处都是人,俱都面貌一样,衣着也一样,于这人群中,她找不到陈淮安,也找不到葛青章,便个头最矮的陈嘉雨,她也找不到。
  葛青章和嘉雨还就罢了,傻读书人而已。
  可陈淮安不是,他可是多活过一辈子,切切实实经历过上辈子的屠杀,而且手上还沾过鲜血的,怎么就那么傻,居然也会跑去闹事?
  锦棠正于人群中找着,忽而便听人群中一阵哄闹之事,所有人俱皆回头,望着皇城的方向。
  是有个男人怀中抱着一只古琴,正在扬声而唱: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这是唐代大诗人韩愈的一首古诗,唱的人声音粗犷,高昂,再配上古琴洪厚,悠扬的声音,于空旷而又阔朗的广场之下,夜风之下,说不出的沧凉悲壮之感。
  锦棠蓦然听得,忍不住便是一笑。
  这居然是陈淮安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林钦:我有小皇子哟。。。
  淮安:我会唱歌哟。。。
  表哥:我……作者已经把我pass了,而且,我蛋疼……


第137章 美人如刀
  要说陈淮安其人,碰见个妇人当街生产,旁人嫌脏嫌污嫌晦气,他一把抱起来就能把她抱回家去。
  有老太太坐牛车晃晕了,下车就吐一街,陈淮安愿意掏出帕子来,非但要替她擦干净了衣裳,总得找把铁锹,仔细的埋了那脏污再说。
  只要他愿意俯首,他就能低到尘埃之中。
  上辈子顺天府当差的时候,被街上摆摊儿的泼妇们扔了臭鸡蛋,也只会笑着说一声娘子你真美,今儿你家相公要是不在家,我陈淮安必得到你家里叨扰一杯茶去。
  再横再丑再不拿自己当人看的泼妇,也能叫他给说脸红喽。
  可是穿上内阁辅臣的公服,坐在十二人抬的大轿子上,他一脸寒霜,背微偻着,喜怒不形于色,也能是个忧国忧民的,辅政大臣。
  此刻他一件青衫,怀中一把古琴,装模作样抚上两把,放声而歌,落拓文人,居然也装的像模像样。
  而葛青章就站在他面前,一袭月绫面的白衣,月光之下面色如玉,发由白带而绾,手中执箫,按到嘴边,婉转而又凄凉的箫声旋即随夜风而起。
  白衣如云,面庞如玉的葛青章,站在金水桥畔,叫汉白玉的栏杆衬着,仿如仙人,将要临空而去。
  他是今科杏榜之冠,按理来说,只要稳扎稳打,进金殿不出意外,就能得状元的,居然也叫陈淮安给拖下了水。
  锦棠心说,陈淮安自来就不碰乐器的,而葛青章家贫,生来唯一有过的乐器就是口哨,这俩人一个能琴,一个能箫,她得掐自己一把,看是不是在做梦。
  琴声再度响起,又是陈淮安的声音: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
  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这亦是唐诗,是唐代大诗人柳宗元叹世事,叹仕途,叹自己一生勤学,空有一腔之才却无以为报的遗憾。
  打小儿在渭河县打拳吃酒,练得一幅宽广,醇和的音域。
  再兼他本字正腔圆,尾调悠长,随琴放歌,渐渐儿的,从四处_0_ji_0_he来的举子们就全都盘膝坐到了他的身后,所有人和着他的节拍,一首首唱起了古诗来。
  唱罢柳州登台,又是齐安晚秋,唱罢齐安晚秋,又是赤壁怀古。
  一首首苍凉,磅礴,大气的古诗,唱的全是读书人的无奈,也是报国无门的空撼,唱着唱着,一个个泪雨滂沱,衣襟全湿,这些举子们却依旧在唱,声音越和越高,几乎要响彻云宵。
  身为读书人,他们个个儿,几乎都是大明十三省各地的翘楚,各州的才子,背负着行囊,千里跋涉而来,只为一朝杏榜提名,从此能够报效家国。
  可政治非是读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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