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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记-分卷阅读528

马县丞的心思,自来给县令给州府的官员送礼,那都是有讲究的,什么职位的官员什么样的规格,那是一点儿不能差的。多了少了的,都不成。
  江小县尊有背景是一定的,姓马的不一定要把江小县尊拉下台来,因为,当初许县尊过身,姓马的往上没少活动,就是想争一争县尊之位,可他不过一举人而矣,沙河县这样的大县,县尊便是正七品,如何轮得到一介举子来做。姓马的没能做了县尊,眼下就是将江小县尊拉下台去,他依旧做不得县尊。眼下也没听说江小县尊有与姓马的争权之事,也正因如此,姓马的方拟出这样一份礼单吧。给巡抚大人的礼厚了,给知府大人的就太薄了,而且,同知大人是个清高人,最厌金银,这姓马的拟这些金银物儿是什么意思?倒是通判大人这里的礼中规中矩,众所周知周通判是个火爆性子,倘什么不合心意必要爆发的,没人敢在周通判这里出什么幺蛾子。不然,周通判一旦爆发到县尊大人的头上,必然能牵扯出姓马的来。
  段氏细致的将礼单看了三遍,心下已有决断!


第324章 北昌行之十二
  段氏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何子衿等着段氏开口。
  这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透,想来段氏心里已有主意。
  果然,段氏并没有直接说礼单合不合适。段氏将礼单放在几上,道,“我见识亦是微末,要说家常走礼我是晓得的,这官场上走礼,我知道的也不多。”说着,淡淡一笑,只是笑间却带了几分苦涩,段氏道,“我与县丞大人原是元配夫妻,后来,他中了举人,要依我的意思,该再用心功读几载,一股作气中了进士方好。只是,自从他中了举人,家里有了银钱,交往也多了,心理不能清静,连续两次春闱落榜,干脆谋了外放。初来沙河县,于官场上的事,我也并不知道多少,后来才晓得,但凡县令手里都有一本前任传下来的秘账,上头都有任上时给上官走礼的记录。要依我这浅薄见识,这给州府走礼非是小事,萧规曹随,总是不会出错的。”
  段氏提醒何子衿秘账的事,以为何子衿必会动容,结果,何子衿依上是笑眯眯的模样,道,“秘账的事,我也只是听说过罢了。”
  段氏立刻明白,人家是知道秘账这档子事,但……段氏心如电转,已是想到,县尊与县尊夫人对秘账之事心知肚明,如今问她此事,怕是秘账并不在县尊之手。段氏有些为难了,她将秘账之事相告,明显就是在县尊夫人这里下了注,只是……小注可下,毕竟,秘账不算什么机密,但,如果县尊夫人是想从她这里得到秘账,实在是超出她能力范围了。段氏叹道,“先许县尊为人所刺,只不知先许县尊手里那本秘账到了谁手里。”
  何子衿只是笑笑,“是啊。”
  何子衿这种不急不徐不动声色的本事完全是跟朝云师傅学来的,倒不是有意模仿,只是她自来看惯了朝云师傅这种神态,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也学到几分,结果,她这不露声色之态落在段氏眼里却成了高深莫测。段氏心下百般思量,最后就这张礼单提醒了何子衿一回,最后,段氏道,“倘太太不弃,秘账之事,我愿意为太太打听一二。”
  何子衿笑,“倒不必大张旗鼓,不然,闹得人仰马翻,不得清静,亦无甚趣。”
  段氏再三保证,“您只管放心,我如今孤身一人,不说别人,就是马县丞,也已是前尘旧事。”
  何子衿便未再多言。
  她相信段氏不会将她打听秘账之事泄露出去,段氏能在她这里说出秘账之事,就不是与马县丞一条心。哪怕往深处想段氏说出秘账之事是出于试探,如果段氏对马县丞有这般情分,何子衿相信段氏当初不能那般干脆的同意与马县丞和离之事,而令马县丞去娶阎氏。
  恩爱夫妻,不是这样的过法。
  何子衿这里半是拉拢半是试探段氏,阿念那里与邵举人说到五月夏粮要去州府之事,邵举人受阿念续腿大恩,较段氏自然没那诸多顾念,邵举人从来不是个笨人,他这腿都瘸了,县学里林教谕田训导都依旧记挂着他,便是县衙里别个人说到邵举人,也没什么恶评,可见这是个会做人的。邵举人知阿念初来乍到,怕是不大清楚沙河县的情形,尤其提醒了阿念一声,“大人初来此地,别的都不要紧,倘去州府,必要有给州府诸位大人的孝敬,这上面,须谨慎些方好。”
  阿念便将马县丞置的礼单给邵举人瞧了,邵举人与前许县尊有些交情,不过,并不很深。对于这些走礼细务,邵举人也不大知道,但,对于州府诸位大人的性子,邵举人是听许县尊提的,此际悉数与阿念说了,邵举人道,“巡抚谢大人在北昌府多年,原是从知府任上升上去的,谢大人清廉,北昌府自上到大都受益不少。张知府原是谢巡抚升巡抚任后自外调来的府官儿,听先许县尊说,今北昌府上上下下的事,都是谢巡抚说了算了。知府下头是王同知周通判,王同知司文,周通判司武,两位大人性子也不一样,我听闻王同知出身旺族,最是清高不过,见不得金银之物,只嫌铜臭。周通判则是个火爆性子,有一回遇着个奸夫_0_yin_0_fu的案子,周通判一怒之下把此二人当堂杖杀,其性烈若水,嫉恶如仇,阖府皆知的。”
  邵举人说的很实诚,基本上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于礼单,邵举人也说的直接,“不说别个,王同知定不能喜欢这些金杯银器,倒不若换了字画花草,说不得更合王同知的性子。再者,府里的事虽是巡抚大人做主,张知府到底也是巡抚大人往下第二_0_gao_0_guan,王同知周通判,论官阶都低于知府大人,此二人的礼隐与给知府大人的持平,要依我说,也有些个……不大恰当了。”张知府没什么实权,但他在这个位子,你可以私下看轻于他,但这样明晃晃的放到明面儿上来,就太打脸了。
  这就是阿念为什么不急秘账的原因了,阿念向来认为,再如何要紧的秘账也是人造出来的,只要脑子够用,他还真不信能被马县丞给算计了。
  阿念就与邵举人商量起这礼单如何调整来了,待调整的二人都觉着挑不出什么毛病时,邵举人仍是道,“大人初初上任,此事不妨再打听一二,勿必稳妥的办下来才好。”
  阿念道,“济普放心,我晓得。”济普是邵举人的字。
  阿念自前衙回内院,用过晚饭,小夫妻二人共同研究了一回给州府官员的礼物,觉着,纵使有些出入,想来出入也已不是太多。阿念又按着与邵举人商议时的主意,想着令江仁私下秘密置办些物什。何子衿道,“咱们在沙河县毕竟是初来乍到,再如何秘密,怕也瞒不过马县丞那一干子人。”
  这话正中阿念心事,阿念道,“庄巡检虽可用,一则他是个粗人,置办东西眼光怕是不成的,二则他与马阎二人不睦,恐怕纵是托了他,也瞒不过马阎二人。”
  何子衿心下一动,“要不,你列出单子来,我托段太太看。”
  阿念有些犹豫,“段氏能在沙河县立足,能在榷场经营一份自己的生意,都是走的马县丞的有关系,她与马县丞虽说是有些龃龉,可一旦马县丞出了差子,段氏能不能撑下来还得两说。马县丞就是段氏的靠山,现下只是没了人,倘马县丞一倒,段氏一介女流,怕是连钱都保不住。要说试一试她是无妨的,我只担心关键时候,她还是要偏着马县丞的。”
  何子衿想了想,道,“那就再看一看她。”段氏对马县丞不见得没有怨气,但,就如阿念说的,两人是利益共同体,段氏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自己儿子考虑。
  何子衿不介意再等一等,虽然她有法子离间段氏与马县丞,但,她还是想等等看,如果段氏能主动明白,就再好不过了。
  何子衿并没有等得太久,因为在一次庄太太过来说话时,何子衿很诧异的听到庄太太说到段氏的事,庄太太道,“您说那姓阎的女人是不是疯了,段太太何等样的贤良人,就为了成全那一对_0_jian_0_ren,自请下堂,让位给那姓阎的。可那姓阎的,不知听了哪儿的风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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