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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事君-分卷阅读4

下说不定也就会应了。只是,你要拿这龙袍角要他赦了我的罪,这无异是在逆鳞。舅父不能为了自己而将你置身于险境啊!好孩子,你听舅父的,去找你的伯父,认祖归宗,往后找户好人家嫁了,这才是正道啊!”
  “舅父,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不就是怕我被牵扯进十年前的那场朔州战变吗?”她的声音终于微微提高了些,唇边现了一抹淡淡冷笑,“皇帝想保他要保的人,所以明知道容老将军、我父亲,还有为他们鸣不平的你都是清白的情况下还是牺牲了你们。现在我并不是想让他承认自己的错,我也没这个能力。我只希望他能兑现诺言,仅此而已!”
  卢嵩一怔,“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双鱼微微一笑,望着卢嵩。
  “没人告诉我这些。是这些年,我自己慢慢想清楚的。荣老将军一生常胜,我父亲忠肝义胆,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置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贪功冒进?他们只是为犯了错的那个人担下了罪名而已。舅父您也一样,朝廷那么大,大家都聪明地装糊涂,您非要撕下皇帝用来遮丑的那块布,他自然要惩罚您了。”
  卢嵩呆住了。
  这十年时间里,他从没在外甥女面前提起过当年的这段旧事,唯恐她会伤心。而她也从没问及此半句。
  他没有想到的是,到了现在,这桩曾改变了许多人命运的朝堂旧事竟会被她用这样云淡风轻般的口吻重新给道了出来。
  ……
  固业二十三年,突厥契苾部铁骑突袭丰州得手,继续南下袭扰。大兴遣十万大军迎敌抗击。
  这支军队的统帅是随先帝开国而受封八大柱国之首的荣孝诚荣老将军。正当壮年的双鱼父亲沈弼为主将之一。除此之外,这支军队还加入了两个特殊身份的人物。一个是太子,另一个是当时不过十四岁的七皇子信陵王。
  大兴以戎马立国,不但灭诸国,统一了分治百年的中原,而且将版图扩展到了龟兹所在的陇右,更压制住了在北方祸患了几百年的突厥铁骑,所以举国崇尚军功。不仅皇帝和大小武官,连尚书仆射、中书令这种内阁要员,除少部分人如卢嵩之外,其余大多也多有过领兵出征的经历。
  十四岁的信陵王是荣老将军的外孙,自小资质出众,十二岁随皇帝狩猎时,因一箭射落双雕,因而得了“信陵落雕王”之美称,在众皇子中深得皇帝宠爱。这次随军,他不过是为增加历练。而正当壮年的太子则不然。皇帝委以他监军重任。
  对于皇帝的这种任命,包括荣老将军和沈弼等一干人心里都清楚,皇帝这是借他们的势,给毫无军功的太子增加服众的砝码,所以自然尽心尽力,不敢掉以半点轻心。
  战事一开始进展顺利。几场战事后,契苾铁骑连吃败仗,被迫北退。大兴军队追击到朔州一带时,富于作战经验的荣老将军下令暂时停止追击。太子此时却极力反对,认为应当趁敌人喘息未定时乘胜追击进行致命打击,双方意见相左,相持不下之时,太子竟以自己监军身份夺了将印,亲自领大军出击,随后陷入契苾所设陷阱,遭前后夹击。
  是役,大兴惨败,折将士共计数万人,太子遭围险些被俘时,沈弼于乱军中拼死杀入重围救出太子,随后自己突围,却不幸身中乱刀而死,据说突厥人砍下他的脑袋,用马匹拖着他的尸身曳了数百里,荣孝诚以战俘换他尸身,得到的只是一堆残碎的肢骸,惨烈之情,令当时军中无人不潸然。
  这是大兴开国以来遭遇的最大一次惨败。消息传至神京,满朝震惊,但过程却变了个样:大将军沈弼贪功,唆使太子冒进;荣老将军未尽统帅之职,下大理寺待罪。
  两个月后,在大理寺牢狱中一直缄口不言的荣老将军因旧伤复发,病死于狱中。深为外祖及沈弼鸣不平的信陵王少年气盛,不顾自己伤势未愈,愤而闯入朝会,当着众多大臣的面指责皇帝不辨是非。皇帝雷霆大怒,当着百官面杖责信陵王令他认错,信陵王拒不认,皇帝又夺其王爵,命遣送他到玉门关外,永世不得回朝。信陵王领责后的当夜便带着满身杖伤一刻没停留地离京北上。
  据城门校尉之言,出城之时,他连头都没回一下。
  
  第3章
  
  卢嵩从往事里回过神。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那就更应该明白舅父。孙家和太子府有瓜葛。告孙家,就是动太子。这些年舅父逐渐也想明白了,陛下当年既然苦心维护太子,自然有他的道理。太子动则国体动。就连信陵王,现在也还在关外苦寒之地守境,不得回朝,小鱼,你又拿什么去碰这禁忌?舅父宁可死,也不愿你去冒险!”
  他极力劝阻时,牢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牢头在催促了。
  双鱼平静地道:“我不懂什么国体,圣人想维护谁也是他自己的事。但是现在,连荔县里的三岁小儿都知道舅父您是无罪的,您是被孙家给陷害了的。您又时常说圣人是明主。既然这样,想必他不会连三岁小孩也不如。何况,我也无意和太子过不去。我只是请求皇帝履行他当年对我父亲许下的那个诺言而已。”
  “小鱼!”
  “舅舅,我决定了的事不会改变。我来见你,其实是想你给我指条路。京中还有什么人有可能帮我想个法子见到皇帝?如果没有人指引,我怕我很难有机会能顺利面圣。”
  “没有这样的人!你想这些也不过是空费心思!小鱼,听话,去找你伯父……”
  “如果您不说,那么我就只能自己去硬闯了,生死福祸,听天由命。”
  “小鱼!你为什么这么倔?”卢嵩生气地提高了音量。
  外面咳嗽声忽地又响了起来。
  “我必须要离开了。您不说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吧。舅父,您自己多加保重,小鱼走了。”
  双鱼朝卢嵩下跪,磕了个头,站起来要走。
  “等一下!”
  见她毫无犹豫地出了牢门,卢嵩急忙叫住了她,无奈道:“当年舅父在朝中有一好友尚书中司侍郎刘伯玉,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如今他已做到侍中。当年朔州事后,他原本是要与我一道_0_lian_0_ming_0_shang_0_shu为荣老将军和你父亲正名的,后又退缩了。舅父被贬谪出京之日,百官无一人相送。唯独他送舅父于十里亭外,言谈中颇多羞惭……”
  “我明白了。我会试着去找这位刘大人求他引路的。”
  “小鱼,你为什么不听舅父话,一定要以身犯险?”
  卢嵩从稻草堆里起身追至牢门前,双手紧紧抓住隔绝了自己和外甥女的那扇牢门,嘶声地道。
  “有些事不去做,就永远不知道能不能办的到。舅父,我也知道天威难测,但您和表哥是我在这世上的唯一家人了,既然有机会,我就必须要去试一试。”
  双鱼脚步停顿了一下,最后回过头,慢慢地说道。
  ……
  固业三十三年十一月的中旬,京城下起一场纷纷扬扬的瑞雪。
  双鱼走出自己落脚的小客栈,冒着风雪,像昨天一样,朝住在城北的刘伯玉宅邸走去。
  她是在十天前抵达京城的。一路的颠仆和流离根本不算什么。打听到侍中刘伯玉的宅邸所在后,她当时就找了过来。但像刘伯玉这样的朝廷三品大员,根本不是她想见就能见得到的人物。一开始,她以表兄卢归璞的身份递上拜帖,请求门房代为传递。但拜帖或许根本就没有被传进去,三四天过去了,始终杳无音讯,于是从昨天开始,她改而自己来到刘家大门附近守候等待。
  昨天空等了一天。她并没遇到刘伯玉。今天只能继续过去碰运气了。
  她身上还只穿了件薄薄的夹袄,根本抵御不住这场突然而至的大雪。但在迫切希望能见到刘伯玉的心情的驱使下,寒冷似乎也根本不算什么了。
  双鱼踩着积到脚踝的雪,快步往前而去。
  因为下雪的缘故,前几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下少了很多人,显得有点冷清。行至一座拱桥前,她准备上桥时,被路边一个卖柿子的老妪给叫住了。
  “公子,买几个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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