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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事君-分卷阅读38

灵动。
  双鱼向他道谢完,没听到他有回应。忍不住悄悄抬眼,再望了过去。见他依旧站在距离自己十几步之外的那道门槛旁,也不进来,也不出去,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仿佛在出神的样子。
  她屏住了呼吸,但脸庞到了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始发烫,苍白面颊就像染了层淡淡的胭脂,煞是好看。
  “七殿下——”
  双鱼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再次叫了他一声。
  段元琛终于回过神,见她双目望着自己,神色迷惑,又仿似含了些娇羞的少女之态。
  他立刻觉到自己是失态了。脸竟然破天荒地感到微微一热。
  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更不至于在一个女子面前,失态到了这样近乎失礼的地步。
  段元琛并不习惯这种似乎突然便降临到他身上的陌生感觉。
  他极力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定了定神,望着她道:“你安心休养。我先走了。”
  他简短地结束了和她的对话,吩咐宫女用心服侍好她,转身便迈出了门槛。
  ……
  皇帝回到行宫,便派人领着东祺来探双鱼,传了口谕,好生嘉奖了一番。
  当天晚上,皇帝下令提早结束鹿苑之行,明日一早便起驾回宫。
  皇帝做了这么一个看似仓促的决定,但徐令并无半点意外。
  事实上,从山上回行宫后,他就等着皇帝开口说回去了。
  天命噬日,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不是一件能以寻常心来看待的事情,尤其对于以天子为别称的帝王来说,更是和天兆不祥联在了一起。
  第二天,皇帝便离开了鹿苑。
  双鱼因为刚受了伤,皇帝特准她留下养伤,将太医和一个御厨也一并留下,许她伤势好了再回去。
  过了两天,安姑姑竟然来了,说是奉命来这里服侍双鱼的。
  双鱼从前曾听六福提过安姑姑的身份,是故去的荣妃身边的人,段元琛也是她从小看大的,如今又是宫中女官,分位非普通宫女所能企及,哪里敢要她伺候,再三推辞,请她回去。
  安姑姑微笑道:“沈姑娘,莫说你此次受伤是为了救护皇太孙,便是没这层,我来这里服侍你几天,也是理所当然的。”
  双鱼见她执意不肯回,也只能作罢。自此别无旁念,更不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一心养伤。每天躺在那里吃吃睡睡,日子过得倒也飞快,一转眼便过去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她的伤势恢复的很不错,已经可以自己下地慢慢走路了。
  已经躺了这么久,太医的吩咐,让她每日早晚缓行一炷香的功夫。
  ……
  这日傍晚,晚霞灿烂,双鱼在两个宫女的陪伴下出了屋,慢慢地沿着湖边散步。
  其时已经入秋。湖畔枫林被秋色层层地染红,一阵风过,湖面在夕照里泛出金色波光,四周安静,只闻晚风穿过树叶的簌簌之声,风景静美若画。
  双鱼很喜欢这一片的晚霞,从被太医准许下地后,每天傍晚都会到这里散步。
  她走了一段路,觉得脚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
  一个宫女往湖畔的一块平整石头上铺了块帕子,扶着双鱼坐了下去。
  双鱼面向夕阳坐了片刻。
  一片枫叶地从树梢飘落,悠悠荡荡,最后落在了她的膝盖上。
  双鱼拈起枫叶,像花儿一样地凑到鼻端嗅了嗅,忽然听到宫女低低惊呼了一声:“七殿下!”转头,见宫女已经跪了下去。
  段元琛就站在她身后的那条枫道旁,在看着她。
  他仿佛刚刚行路而至,身着田猎所用的玄色弁服,右手手掌里还缠着条马鞭。晚风微微拂动了他的衣角,他的身影清隽而挺拔。夕阳却又将他整个人笼罩住了,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光晕。
  双鱼吃了一惊,睁大眼睛望着他,最后慢慢地从石头上站了起来。
  段元琛开始朝她走了过来,越走越快,在她终于想起来自己还应该向他见礼时,停在了她的面前。
  “我经过附近,想起你还在这里养伤,故顺道进来,问一声你的伤势。”
  他注视着她,慢慢地说道。
  
  第33章
  
  段元琛的这个“顺道”,其实拐了个不小的弯:从皇城东门外来到这里,用了他半日的功夫。
  他刚从南面的楚州回来,原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宫里向皇帝复命了。
  ……
  就在两个月前,陇西梁州一带于半夜发生了大地震,民众伤亡惨重,毁屋万间,连梁州刺史也在睡梦中被压在了坍塌的房梁之下,天亮后被人拖出来时,已经气绝身亡。
  这是陇西一带最近接连发生的第三起地震了。此前,也就是皇帝从鹿苑回宫后没几天,相州、许州便相继上报朝廷,称当地发生了地震,朝廷尚在议论着,接连便又来了梁州地震,且这一次,比另两地显然要严重的多,梁州送来的加急折报里,称“五星错行,陨星如雨,烨烨震电,山冢崪崩,天明,梁水竭”。
  接连不断的地震与那场日食几乎是接踵而来,便是朝廷里也开始人心惶惶,更何况民间,各种怪谈大肆流传。皇帝当时得到梁州奏报后,震惊不已,当即命户部紧急拨调银两赈灾,户部却捉襟见肘,最后只能从原本下月就要发送出去的军饷里勉强先挪出了三十万两白银,加上皇帝从内库拨添的二十万两,总共五十万两赈灾款,由主动_0_qing_0_ming的韩王段元璟与刘伯玉一道去往陇西赈灾。而户部空缺掉的那三十万两尚亟待补充,皇帝便派段元琛随同户部堂官到南方追缴各布政司往年所欠的关市赋税。
  大兴建业后,朝廷除了兴农,也在江南以及沿海开设市场贸易,允许地方布政司每年对这一块税赋按制分成入库。几十年下来,如今市舶繁荣,以楚州为例,每年交易就达上千万两白银,赋税自然水涨船高,地方官员中饱私囊,乱象丛生。数年之前,皇帝有感于这项制度的弊端,决定改制革弊,但地方却舍不得这块原本已经入嘴的肥肉,阴奉阳违,以各种借口截留原本应当上缴的税赋,至于瞒账作假,更是层出不穷。这两年,皇帝也曾派过钦差前去查账追税,但每每雷声大雨点小,地方又陈情诉苦,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如今北方虽然暂时获得了安定,但突厥依旧是个心腹大患,军饷绝不能断,皇帝自然把目光再次投到这个老大难问题上。
  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赈灾固然紧要,但比起领了银子去赈灾,这个追钱入国库的活才是真正的棘手。办好了是应该,办不好就是失职。此前几位钦差如今坐着冷板凳,便是最好的教训。
  现在皇帝把这差事交给了刚回京不久的七皇子,满朝的眼睛自然都盯着。
  段元琛接了差事便与随同办事的那位胡姓户部堂官赶到楚州。到了后,以便装从翘首等在城门口迎接的一行地方官员和富商身畔悄悄入了城。那些官员没接到人,以为钦差还在路上时,他已经每日出入市舶暗中走访,直到大半个月后,才突然召集一众地方官商,随即现身发难。众人这才慌了手脚,起初又搬出老一套的亏空借口想搪塞过去,不想他当场带上了一个要为自己丈夫喊冤伸屈的妇人。原来这妇人的丈夫从前是布政司衙门里的一个税吏,每日经手关市税赋账目,后与上司生了些龌蹉,时间长了,又担心往后朝廷若是清算,到时第一个推出来挨刀的恐怕便是自己,于是心生退意请辞官职,上司也准了他的辞呈,临行前特意摆酒相送,这人喝完酒回家,当夜睡梦中便七窍流血而死。妇人疑心丈夫被上官毒杀,于是到楚州州府里告状,结果被打了出来,妇人无奈,最后只得带了儿子回到乡下老家过活。
  段元琛走访市坊时,偶听人提及这桩几年前的旧事,留了心眼,派人找到了妇人,妇人听说是京城里来的钦差,这年轻男子还是皇子,当即下跪为丈夫喊冤,最后拿出一本藏起来的旧账簿,说这是丈夫从前请辞前某日带回家的,叮嘱她好生保管,说是日后能保命的东西。当时她也没问别的,只照丈夫的话收了起来。后来丈夫死的突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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