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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玉-分卷阅读154

阮奕深吸一口气,马车中,不敢撩起帘栊,怕暴露身份。
  今日已是年关, 南顺地处偏南,整个冬日几乎都不会下雪,他自幼在苍月京中,习惯是瑞雪兆丰年,他有些想念家中的父亲,母亲,大哥,还有大哥与彤容的婚事……
  母亲去过云州便会知晓姨母在病中,母亲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因为姨父过世,大哥和彤容的婚事已经推迟过三年,母亲和姨母心中都有数。
  只是姨母尚在病中,没有精力操办婚事,也不便提起。
  但这些事,反倒母亲好提。
  阮奕想,应当等不到他与阿玉回京,大哥与彤容就应当完婚了……
  马车回驿馆的一路上,都有人家在鸣鞭,南顺国中在年关有习俗,从卯时起,每时辰都要在家中放鞭驱赶邪祟,祈祷明年家中诸事兴旺。
  阮奕是卯时不到从明府出来的,这一路正好赶上卯时的放鞭声。思绪间,马车缓缓在驿馆不远的街口停下,阮奕撩起帘栊,跟在冯涛身后回了驿馆当中。
  ******
  明府内,虽然众人昨日都喝多,但今日是年关,南顺卯时的第一道鸣鞭同年夜饭前的鸣鞭一样重要,故而再困,众人也都起身了。
  卯时前,都着了年关时候的喜庆衣裳,聚在明府大门口,等着鸣鞭。
  丹州是明大家的师娘的养子,卯时明府大门口的爆竹由丹州来点,
  众人一面打趣丹州,一面见丹州听从葛琼手中接过火星子,师娘又叮嘱了声“小心”。丹州大大咧咧道了声无事,放心吧,但赵锦诺总觉丹州一幅不怎么稳妥的样子,睡眼惺忪里,又掩袖打了哈欠。
  她实在是……有些困……
  好在丹州虽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还是顺利点燃了鞭炮,点燃之后,迅速捂着耳朵跑开,身后的鞭炮声果真一声接着一声,吓得丹州有些狼狈,众人在鞭炮声中都忍不住笑开。
  赵锦诺也跟着笑起来。
  似是随着这声鞭炮声响起,似是整个城中的鞭炮声都在陆续响起,赵锦诺捂了捂身上的披风,忽然觉得年关的味道似是浓郁了许多。
  等卯时鞭炮声结束,众人重新回偏厅中用早饭。
  早饭还是同昨日一样,人又多,又吵闹,吃得也多,忙坏了师娘和葛琼。
  但昨日早饭是赵锦诺和丹州在帮衬,今日齐师兄和刘师兄主动请缨,师娘也不拦着他二人。丹州在一旁带头起哄,让齐师兄去端早饭,会不会大家都没得吃啊!
  周遭一顿哄笑。
  赵锦诺也跟着笑开,早前的睡意也似是在一点点退去。
  等齐师兄端进来的包子果真一看便觉得少了好几个,众人大力声讨时,赵锦诺忍不住捧腹,仅有的睡意也在捧腹大笑中消失殆尽。
  最后还是赵锦诺和丹州两人去帮忙端的早饭,一时间,他们二人成为了诚实可靠,勤快友善的代言人。
  早饭一过,清晨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今日是年关,辞旧迎新的一日。
  葛琼又帮众人分了工,象征性打扫打扫各处苑子,图个吉利。
  赵锦诺同齐师兄分道一处。
  齐师兄是仅次于丹州的健谈之人,赵锦诺同他一道打算不会无趣,也会时常逗笑。
  齐师兄如今已经很少作画了。
  齐师兄家中是经商的人家,父亲过世后,家中的担子落在他肩上,便大都时候都在为经营的事情奔波,其实少有这等闲暇时候。
  赵锦诺同他说了许多话。
  临末的时候,齐师兄眉头微微皱了皱,叹道,“阮奕,诶,锦诺,这名字听起来似是有些熟悉呀……好像最近在哪里听到过?”
  国中大街小巷都在说苍月的使臣,应当也有人提及过阮奕的名字,只是少有。
  赵锦诺心中唏嘘,三言两语掩盖了过去,又拉着齐师兄去打扫别的地方。
  齐师兄果真只是忽然涌上的念头,等换了一处地方打扫,又全然将“阮奕”二字在何处听过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于是,整个年关的上午,赵锦诺同齐师兄一道打扫了两处苑子,又回苑中的暖亭内,提笔给媛姨写信。
  周遭都是别处的鸣鞭声,赵锦诺安静在暖亭中写字。她似是有许多话想对媛姨说,不容易杂糅在一处,若要一一尽数,似是洋洋洒洒大十几页也不会够,于是捡了重要的说,又觉得怎么都说不完,一页纸翻过一页纸,嘴角都是笑意,笔下的字迹也停过……
  另一处,阮奕入宫。
  大监亲自陪同着,说了不少年关时吉利的话。
  阮奕礼尚往来。
  宫中随处可见的宫人都在问候,亦有南顺国中的鸿胪寺官员今日在宫中迎候招呼。今日是年关,苍月的使臣皆在南顺京中,朝帝今日邀请入宫,尽地主之谊的意思合乎礼仪,晌午宫宴之后,苍月的使臣便会出宫,会有驿馆和鸿胪寺的人单独招呼。
  朝帝喜欢对弈。
  年关当日邀请了两位大国手在御花园中搭建的礼台上对弈。
  朝帝看得认真,亦有兴致。
  见阮奕上前,热忱招呼,“阮奕,来朕这边坐。”
  阮奕上前。
  朝帝待阮奕亲厚,王主事等鸿胪寺官员都是听说,眼下才是耳闻目睹。
  “阮少卿可喜欢对弈?”朝帝饶有兴致。
  阮奕应道,“会看,但不精通,不敢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
  朝帝笑,“阮少卿谦虚了,稍后,同朕对弈一局”
  阮奕笑了笑,“是。”
  遂同朝帝一道看对弈,也看不出旁的神色。
  袁开阳的位置在阮奕隔后排,听到朝帝同阮奕眉头也略微皱了皱。
  他是听阮奕说起过,朝帝的态度有些古怪,但除却第一日的洗尘宴上朝帝赠了阮奕一枚玉佩,袁开阳一直未同朝帝和阮奕一处,便也未曾亲眼见到,始终存有疑虑。
  而眼下,是觉朝帝对阮奕太亲厚了些。
  阮奕是他国使臣,朝帝如此做其实不妥。
  在苍月国中,即便因为宴相原因,顺帝自幼带阮奕亲厚,但也多严厉的时候,却也不曾如朝帝这般,似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很喜欢阮奕。
  并非好事。
  袁开阳有些担心阮奕早前说的事。
  他们此趟出使南顺,许是表面风平浪静,但实则也许并非如此。
  袁开阳微微垂眸,看向阮奕的目光略微深沉了些,确实如他所说,他这趟出使的主使不好做……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两大国手的对弈进入尾声。
  这类在宫中朝帝面前的对弈,□□味儿颇有些浓郁了些,虽观赏性强了些,但实则并非是最好的对弈。
  最好的对弈,在平心静气时。
  这是宴叔叔教他的。
  所以,朝帝是个急功近利的人,也喜欢走捷径,但同时又是个及有耐性的人。但这样的人,若非假以时日,城府不会如此深,阮奕心中隐约有些莫名的猜测,但总觉又不大可能,许是自己魔怔了……
  等到两大国手对弈结束,朝帝果真邀阮奕对弈。
  阮奕无法推脱。
  他是精通棋艺,他花时间在对弈上,是在上一世阿玉死后的事,他是靠抄佛经静心。但除却抄佛经,便是自己同自己对弈。
  但不会每时每刻都在抄佛经,除却抄佛经,便是自己同自己对弈。
  也是在对弈的想通透了许多事,而后的多少年里,他一日都未曾断过对弈,就似一个习惯,一日三省。
  但重生之后,除却同宴叔叔一道时,他没有再碰过,是有意避开。
  他不是不精通棋艺,是很精通。
  但眼下,在朝帝面前并不显怀。
  朝帝是个急功近利,却同时又谨慎小心的人,这样的人很少见,阮奕不禁打量他。
  “阮奕,朕脸上有字?”朝帝没有抬眸,却忽然开口。
  阮奕眸光微怔,却更印证了心里对朝帝的想法,朝帝不是简单的人,但这样矛盾的性格,很少见,若非特殊的契机,怕是很难养成。
  阮奕笑了笑,不动声色道,“是陛下这步棋走得太精妙,值得细品。”
  朝帝忽得笑笑,别有深意看他,“未雨绸缪罢了。”
  阮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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