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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为悦己者-分卷阅读297

想要证明师雩是师雩,难度可不比证明师雩是凶手更小。所以,现在关他,当然是要关的,可把很多审讯资源花在这上头就谈不上了,人间真实一点,他要是回a市去,有律师团队帮忙运作,到最后,检察院认定证据不足、退回侦查,师医生王者归来,继续执业,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或者说,就算有了dna证据,这也反而是更有可能的结局。
  案子的走向,只系于他的口供,师雩知不知道,现在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胡悦想,他的律师大概是告诉过他的,有钱人确实是好,大部分杀人凶手,处于社会中下层,连和警方博弈的概念都没有,更遑论相关知识。在成功阶层面前,法律才会显示出自己的呆板和薄弱。
  “但我觉得他会开口的。”她是这样对解同和说的,“他不开口,就没得玩了。”
  “你觉得,他提示你们dna的事情,最终目标,是为了把自己彻底洗白?这……野心也太大了吧。”
  确实,证据不足,并不意味着师雩就没事了,在国内,命案可没有有效期这一说,只要开始侦破,便永不办结,谁知道什么时候翻出新证据,他又要被送上法庭?只是,想要彻底推翻dna证据,听起来也是异想天开——几乎就和一个人代替另一个人的身份一样匪夷所思。
  “真相是什么。”
  但她还是进去了,问了,而师雩也的确回答了。
  “我告诉你,你会信吗?”
  会面室内顿时就陷入了沉默。他们两人都观察着对方,像是要用这强硬主动的肢体语言,来证明自己的心态,同时又用高深莫测的表情,装点着自己的面具。
  “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还是胡悦主动打破了沉默。
  师雩大概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他说,“他们对我挺好的,现在是单独羁押,房间很安静,条件也还可以。”
  现在是单独羁押,那么刚进来的时候大概是关在大间里的,胡悦说,“你要感谢骆总……她本来也想进来看你的。”
  师雩表情动了一下,“为什么不来?”
  “她怕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崩溃。”胡悦讲,“股份,我没要,她也不肯给。”
  骆总的态度,大概已完全透明白了,师雩思索片刻,耸耸肩,反应意外的平淡,“哦。”
  ——胡悦有种很违和的感觉,她也说不出该怎么形容,大概是从回忆里听了太多对‘师雩’的描述,已经形成了既定印象,阳光、开朗,甚至有点儿调皮……无论如何,师雩应该不会对一个深情相待的女人说‘哦’——这更像是师霁会说的话,没良心、世故又凉薄,道理上让人挑不出刺,可除此以外,也别想从他那里多得到什么。
  “宋太太也说,不怪你。”她再试一次。“后续手术的事情,我和她沟通过,她可以接受。”
  “噢。”
  这一次的答案也不例外,胡悦抿了一下唇,主动挑破了,“没有录音……我是用辩护律师的名义进来见你的,隐私权受保护,我不会录音的。”
  “你骗了我很多次了。”师雩冷漠地提醒她。
  “但这是不一样的。”胡悦说,“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录音也不会出去指控……我也相信你,你告诉我什么,我都相信你。”
  师雩笑了,他和以前比,终究还是不一样了,此刻的他更坦然,像是放下了一切,但却并未因此宽容,反而显得更加黑暗尖利,连原本的一点情面都不留,“你尽管可以这么说,但我不相信你——你不相信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
  胡悦深吸一口气,她决定不再怀柔了,“你能怪我吗?过去12年,你骗了所有人——我想,是你先骗了别人,有什么立场怪别人骗你呢?”
  他们的眼神碰了一下,又各自逃离,似乎都在克制着汹涌欲出的情绪,对话想要继续下去,总得维持基本的理性,师雩抽了一下嘴角,“这么说我该对你道歉。”
  “你是欠我一个道歉。”胡悦说,“不论人是不是你杀的,你都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她不再问‘真相’了,师雩说的是实话,即使他告诉她自己的版本,胡悦也可能不信——当然,除非他告诉她自己就是杀人犯,那她倒是马上就信了。但除此之外,为自己开脱的那些故事……除非是想要从这些故事里分析一点真实,否则,嫌疑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话,牢里早空了。
  “所以,你总该告诉我怎么称呼你吧。”她退而求其次,“我不会和警察说的——我说了你也可以否认啊,没有录音,进来的时候搜过的,警方也怕律师带出去不该带的信息,规矩管得是很严格的。”
  这好像是相对公平点的交易,师雩考虑了一下,“你叫我daniel好了,这是我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说,如今身份证上用的师霁,并不是他的名字。
  ——就算他的身份已能99%的肯定是师雩,但得到本人暗示,胡悦还是松了口气,她知道,师雩这是不愿正面承认,所以问得也有技巧,“那你的兄弟呢?他去了哪里。”
  提到兄弟,师雩的脸上忽然飘过一丝笑意,好像带了一丝嘲讽,他靠近桌子,轻声细语,仿佛是在耳边对她说,“他……早就已经死了。”
  什么?!
  胡悦大概也有猜过这个可能性,但听到这话,依然一震,她反射性地追问,“真的死了?”
  “信不信由你——但这要紧吗?”师雩反问,“他死了,我活成了他的样子……你觉得,我和他,到底谁生谁死?”
  三十几年的人生,有三分之一用另一个人的身份活着,现在,还有多少师雩的残余,活在这世上呢?
  胡悦凝视着这张清瘦而俊逸的面孔,师雩像是仰躺在黑暗沼泽中的溺者,脸色恹恹,隔着水幕,半开半合满是对世间的嘲讽——就像是他早已死了,正超然地审视着这世上的悲欢离合。
  她垂下头,捏紧了双手,让自己更集中在正事上,“这和……我妈妈的案子有关吗,和你有关吗?”
  师雩笑了起来,没有回答,他想支起手肘,但做得费力,因为手铐链着桌面,胡悦把头别开了,她不想多看,外科医生的手是需要好好保护的——但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关系。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他照旧仿佛在她耳边低语似的轻声问。
  一阵默然,她当然不会信,母亲遇害、师霁失踪,这两件事时间靠得太近了,必定互为因果,如果不是指甲中提取的dna,她甚至会怀疑,师霁才是——
  但,即使如此,师雩也没有冒用师霁身份的理由,胡悦的手动了一下,向师雩伸过去,师雩看出来了,往后一躲——她往前追了一下,揪住师雩的袖子,抬起头灼灼地望着师雩,轻声的,但却几乎是绝望地央求,“告诉我——我,我可以试着相信你。”
  师雩的嘴角也抿紧了,面部线条显得苛刻而且严厉,在这一瞬间,那个冷硬的师医生似乎又回来了,他的愤怒与痛苦就像是烧灼着的火焰,从相触的皮肤冰冷地传递过来,他说,“你在说谎。”
  他是对的。
  胡悦松开手,不再装着急切、装着软弱,她只是凝视着师霁,平静地要求,“告诉我。”
  “不。”
  这回复,一样平静且坚定,师雩的双手合拢在一起,回望着她,“你不会相信的。”
  对话似乎进展到了一个无法破解的僵局,屋内的气氛紧张得就像是一根拉到极致,渐渐崩坏的弓弦,胡悦猛地站起身,在她转身的刹那,师雩的声音传入耳内。
  “事实,总要自己调查出来,才最有力,不是吗?”
  “但谁能告诉我我调查出来的是真是假——”她的话断在了半路,胡悦蓦然转身,又惊又疑地盯着师雩——
  师雩的表情难以言喻,他静静地回望着她,“胡悦,现在,你还相信,世界会变得更好吗?”
  他今天的问题总是这么扎心,胡悦呆了几分钟,这几年间的往事,挣扎着冲破重重封锁,仿佛历历在目,他的悲观——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样的黑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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