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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分卷阅读158

仰,尽管因为枕头的阻挡几乎拉不开什么距离,他没发现这个动作反而是把白皙的喉管暴露在了严峫的视线下:“……你明天才过生日。”
  “我从小过生日就是提前三天开始接受祝福的。”
  “可你已经长大了,你已经是个三十——”江停话音戛然而止,脸色变幻莫测,少顷咬牙道:“生日快乐严峫……我说你这种时候就不要顶我了!”
  无产阶级狠狠发力,勇敢掀翻了资产阶级的重压,但还没来得及成功逃离万恶的资本主义统治区,就被反动势力劈头盖脸地抓了回来,翻身压下,含混不清道:“顶一个嘛,顶一个又没什么,又不会少块肉……”
  “大清早的!严峫!”
  “就是因为大清早所以才……话说我突然发现你早上竟然没反应,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嗯让我检查下,来乖不要动,检查下!”
  “你才有问题!”江停狼狈道:“你自己植物三年醒来试试,能跑能跳就不错了!”
  严峫毫不脸红:“我没问题,不信的话现在就给你证明一下。哎别动,让我再顶顶,别那么慌着起床嘛你说你这人……”
  巨大的实木床愣是没扛住两人的扭打,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空调毯在踢蹬中皱成一团,慢慢向床下滑落,垂在厚厚的浅色羊毛地毯上。
  “唔——”
  江停埋在枕头间,T恤领口被活生生拉下肩颈,发出细微的喘气。就在这时外屋突然传来门铃——叮当!
  严峫猛地抬头。
  主卧方向传来震天音乐,那是智能控制门禁的平板电脑。严峫在开门和装不在家之间稍作犹豫,三秒钟后果断决定去他丫的,重新俯身抓着江停的T恤下摆往里伸。
  “有人,有人!”江停手肘竭力格挡敌人蛮横的攻势,气喘吁吁道:“你爸妈来了!”
  严峫就像头饿了几年的雄狼,一条手臂把江停死死禁锢在怀里,沙哑道:“不可能,你自己看看这才九点,他们要到中午才……”
  叮当!叮当!
  门铃不屈不饶,叮当!!
  昨晚严峫摸进客卧时顺手带来的手机突然震响,大有你不接我决不罢休的架势。严峫呆愣几秒,终于绝望地骂了句,从床头柜上抓起手机一看,来电果然是:
  妈。
  “——儿子!”电话那边传来曾翠女士热情洋溢的声音:“我们到了!开门!”
  十分钟后。
  房门在沉重到几乎凝固的空气中缓缓开启,露出了严峫头毛凌乱、叼着牙刷的面无表情的脸。
  母子二人隔着门框对视半晌,曾翠女士冷冷道:“十分钟。”
  严峫嘴里咕噜吐出了一串牙膏泡沫。
  “大清早的我等个门整整等了十分钟。”曾翠女士点点手表,一字一顿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刚才在跟儿媳妇造小人,否则你妈现在就要动家法了!”
  严父满脸儿子我救不了你的表情躲在后面,严峫翻了个克制的白眼:“你儿子要是从头到尾只有十分钟,你才应该更动家法吧?”
  “……”严母瞬间醍醐灌顶,深以为然:“很有道理!”然后一巴掌推开严峫,激动万分又小心翼翼地跨进房门,连高跟鞋都来不及换,就抻长了脖子往玄关里望去,开心得尾音都有点儿抖了:
  “哎呀我的儿媳妇,快让我亲眼见见我的宝贝大儿媳妇……妇?!”
  客厅里,已经火速刷完牙洗完脸、换好衬衣长裤的江停,正弯腰把一盘水果放到客厅茶几上,措手不及撞上了严母慈爱到满溢出来的目光,然后两人动作同时凝固住了。
  严母:“……”
  江停:“?”
  “你、你是……”严母颤颤巍巍道。
  “哦,曾伯母吧。”江停放下水果盘,起身礼貌地一点头:“我姓陆,刚调来建宁工作,不好意思叨扰了。”
  严母的手在空中无意识抓了两把,然后一下扶住随后进来的严父,夫妻二人脸上都是同一副遭雷劈了的表情,安静的空气中只听严峫一下下吸牙膏沫的呲溜声。
  江停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怪异:“严峫?”
  严母难以置信地回头问: “……儿子?”
  ——这就是你所谓的同居?
  你羞羞答答跑来说现在正跟人同居,叫父母做好心理准备,原来你所谓的心理准备是出柜?!
  “咳咳!”
  严峫含着牙刷,顶着他爹、他娘、他江支队长的三道如炬目光,硬着头皮模模糊糊道:“我那个……我不是已经说了吗?差不多就是你们知道的那样。”紧接着低头闪身钻进浴室,少顷传来了疯狂漱口洗脸的哗哗水声。
  难以言喻的气氛再次笼罩了客厅,即便江停再不想往那方面猜,此刻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东西。
  但抱着最后一丝“严峫至少已经是个三十多岁刑侦副支了肯定没那么不靠谱”的渺茫希望,他还是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试探向沙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严伯父?曾伯母?两位要不要……泡点茶?”
  严母:“不用麻烦不用麻烦……”然后往死里狠狠一掐老公。
  严父如梦初醒:“不用麻烦不用麻烦……”
  夫妻俩万分小心地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两人姿势都正襟危坐得不太正常,直勾勾盯着江停的脸,仿佛要从他脸上活生生看出一朵花儿来。
  江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坐在茶几对面,刚习惯性地交叠双腿,又突然感觉到不太合适,忙假装调整坐姿地放下脚,双手规规矩矩交叠在大腿上,专心致志盯着果盘里的那串香蕉。
  三分钟过去了,客厅里鸦雀无声。
  “……”严母大概终于没法忍受这葬礼般沉重的气氛了,思虑再三后,终于鼓起勇气,抬手扯了根香蕉递上去,迎着江停疑惑的目光,露出一个谨慎友好又极有保留的笑容:“小陆吃……吃香蕉。”
  江停条件反射推让:“您吃,您吃。”
  “哎呀别客气,你吃你吃……”
  “不不,您吃您吃……”
  “妈!他不吃!”光着上身的严峫从卧室方向探出头:“他不吃除橘子芒果黄桃这三种之外任何的黄色水果!不吃苦瓜!不吃茄子!不吃胡萝卜!他身体不好你别乱喂他!”
  那瞬间尴尬的空气几乎爆炸,江停唯一的想法是立刻冲进屋去堵住严峫的嘴,或者凭空跳进地缝里去。
  “哦哦,这样。”严母仿佛做错了事情的阿姨,讪讪笑着放下香蕉,善解人意地为彼此找了个台阶:“不吃好,不吃好,香蕉含糖量太高,吃了不健康。”
  江停立刻:“对,对,确实。”
  沉默再次笼罩了这方小小的空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在心里想:为什么我要在第一次见疑似儿媳/严峫爹妈的时候讨论香蕉的含糖量?
  “咳咳!”严父生硬地清了清嗓子,强行挤出他自以为很和蔼其实有点扭曲的笑容:“小陆你是哪儿人哪?”
  江停迟疑半秒,迅速回答:“江阳县。”
  严父尴尬地指指卧室:“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来着……”
  “哦,我们是警校同学。”
  “你今年……”
  “比严峫大两岁。”
  严父严母同时无声地做出“哦——”口型,内心思想活动却是:看着不像啊?!
  江停诚恳道:“是真大两岁。”
  夫妻俩异口同声:“成熟点好,成熟点好。”
  江停:“……”
  “那,”严父试探着问:“你家里父母是做什么的?”
  夫妻俩目光炯炯看着江停,内心活动其实是:做什么都好,主要是你父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了吗?!
  江停是个几乎不看电视的人,平生也没有觐见未来公婆这件事的相关经验,因此虽然觉得这个问题非常怪异,但还是照实回答:“我从小父母都不在了,是福利院长大的。”
  严父严母再次同时无声地:“哦——”
  严父:万一他是我儿媳,至少以后我们不用跟亲家公亲家母打交道,可以可以!
  严母:万一他是我儿媳,至少我儿子不用冒被对方父母打断腿的风险,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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