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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分卷阅读191

上药。
  严峫悻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结实的上半身光粗略一数就有二十来道不同的伤痕,短发因为潮湿格外乌黑,额角随着水汽还微微渗着红丝,被江停拿酒精一点点擦去了血迹。
  “那个阿杰到底死了没?”
  “不知道。”江停聚精会神地上着云南白药粉,顿了顿说:“当时好像没怎么看到血。”
  “我艹,没打中?”
  “可能吧,也可能穿了软式的防弹背心。”
  严峫有点不满:“这么惜命。”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江停眼底浮现出微许揶揄,随即话锋一转:“刚才齐思浩在外面交代,他今晚去夜总会本来是跟省公证处一个姓刘的主任接头,商量多批一些货出来的。中途出去上了个厕所,没想到回来姓刘的就被人杀了,然后他被带到地下酒窖,见到了阿杰,他也知道如果不是我们的话,自己现在估计已经死了。”
  严峫不相信:“黑桃K真打算杀他?”
  “当然不,应该还是想威胁拉拢的,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那他现在愿不愿意跟咱们合作?”
  “你说呢?”江停为所有较深的伤口都上好药,最后拿医药纱布在额角上一贴,望着镜子里的严峫笑道:“他跟人合作偷卖待销毁毒品,万一被捅出去的话不仅仕途完蛋,还要进监狱,同时黑桃K那边又要他的命。左右道路都被堵死,除了跟我们合作,还有其他办法吗?”
  他们两人在镜子中对视,酒店浴室温暖的橙色光芒映照在江停眼底,就像柔和的明珠闪烁着熠熠水光。那个冷酷刚烈、作风强硬的江支队长,仿佛被什么炽热的东西从里到外融化了,即便是极少流露出情绪的脸,都盖不住眉眼间年轻又柔软的神采。
  “……”严峫张了张口,突然拉住他的手说:“你亲我一下呗。”
  “干什么呢?”
  “就亲一个呗。”
  江停回头看看浴室门,俯身在严峫额角那块散发着药香的医疗纱布上印下一个吻,低声道:“下次不能这么拼命了,万一你出什么事,你想让我……”
  他的声音顿住,不再说下去,严峫却不依不饶:“让你什么?”
  江停挑眉不作声。
  “让你什么?守寡?”严峫伸手把他拉进怀里来贴着,难以忍耐地不住磨蹭,呼了口沙哑发烫的气,小声说:“妈的,那姓齐的就是个大电灯泡,要不是他的话老子一定现在就——”
  江停忍俊不禁,问:“你的火鸟好了?”
  “火鸟都特么成歼31了,要不你试驾一个?”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杨媚扯着嗓子在外面大喊:“套餐来了!——江哥你上个药为什么花了那么久?姓严的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要太过分!”
  严峫勃然大怒:“你的四克拉现在变成三克拉了!!”
  江停笑起来,拎起浴袍往严峫怀里一扔,竖起食指示意他别激动:“好好养养吧,回去再试你的歼31……”
  严峫不满地哼哼着,但也别无他法,恨恨地披上浴袍出去了。
  短短几个小时,齐思浩就跟老了十岁似的,味同嚼蜡地吞咽嘴里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齐队的手机响了十多次了,”杨媚向茶几上示意,“我让他先接一下,他都没敢。”
  严峫跟撵小鸡似的把杨媚赶到沙发角,自己一_0_pi_0_gu坐了下来,拿着酒店送来的云吞开始吃,又用勺子舀起来喂江停。江停摆手拒绝了,拿起手机一看,说:“正常,失火的夜总会在第一支队辖区内,肯定是要跟齐队汇报的。”
  说着他瞥向齐思浩,眼底似笑非笑,“你怎么不接呢?”
  齐思浩嘴巴蠕动了一下,终于发出了艰涩的声音:“……你怎么没死?”
  江停把手机轻轻丢还给他,反问:“我死了的话,今天谁来救你?”
  齐思浩放下筷子,一口都咽不下去了:“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到底想让_0_wo_0_gan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是这件事的主使人,我不过就是掺和了一脚顺便赚点外快而已,你们要问更多的话我也不知道……”
  “没人对你那点破事感兴趣,与其担心被我们要挟,不如多想想黑桃K下一步会怎么做吧。”
  “黑桃K?”齐思浩疑道。
  严峫和杨媚不约而同扶额,心想姓齐的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下水捞钱……
  江停拉出一把椅子,坐在齐思浩对面,一字一顿道:“黑桃K是毒贩。”
  他顿了顿,又盯着齐思浩满是血丝、不住发抖的眼珠,缓缓摇了摇头:“不,说毒贩不准确,他是东南亚出口新型芬太尼化合物时间最久、数量最大的毒枭。”
  “……”齐思浩嘴唇战栗,不知多了多久,房间里终于破冰般渗出他的喃喃:“他没那么容易搞死我,没那么容易……我好歹是支队长,不至于不明不白就……就……”
  这时嗡嗡声响起,是齐思浩的手机又一次震起来了。江停拿起手机瞥了眼,递给齐思浩,示意他:“接一下,支队长不能消失太久。”
  齐思浩对江停其实有种骨子里的、他自己都未必能发现的畏惧和服从,又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便下意识接通了来电:“喂?”
  “齐队齐队,哎呀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金辉夜总会发生火灾,死了三个男的,上头分局正问着呢!”
  “啊,”齐思浩干巴巴道,“死了三个人。”
  “有一个还是咱们省公证处的刘主任,我听分局来人说是协助救火的时候被烧死的。哎,你说这事儿,这事儿——咱们支队刚才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了,分局说明儿一大早就要派人下来,协助咱们一起去调查火灾原因和消防隐患。我这就赶着跟您知会一声,明天早上八点……”
  手机那边声音还在继续,但齐思浩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松开手,当啷一声,尚在通话的手机掉在茶几上,旋即被江停挂断。
  声音戛然而止,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半晌齐思浩才神经质地重复:“协助救火……协助救火?!”
  “一具被高纯度海洛|因毒死在二楼包厢里的尸体,都能‘活’过来变成舍身救火的英雄,想必你这个支队长在某次执行任务时‘英勇牺牲’也是可行的。老齐,”江停伸手拽着齐思浩苍白发青的脸,令他不得不正视自己:“你看我,你以为你这个支队长的位置坐得比我稳?我都能变成畏罪殉职的黑警,为什么你不能?”
  齐思浩涣散的目光终于渐渐聚焦,充满了恐慌和惊惧;而江停的眼神镇静如坚冰,直直刺进他眼窝深处,似乎能穿透他泥浆般混乱的大脑,主宰他最后那根没被烧断的神经。
  齐思浩终于崩溃了: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我明明只是签了个字,根本没拿多少钱啊——”
  “法律的准绳只要被触犯,跨越一步和一万步都是没区别的。对犯罪者如此,对负责执法的警察来说更是如此。”江停平静地望着他,说:“你本来可以享受作为正处级退休的优越晚年,但要是与虎谋皮,只会彻底毁了你的后半辈子。”
  “……”
  齐思浩两手在裤腿上胡乱抓挠,手背青筋暴起,指甲皆尽变色。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他终于把脸埋进潮湿的掌心里,发泄般重重一抹脸,抬头问:
  “可我现在还能怎么办?”
  江停望向严峫,点了点头。
  严峫起身走进套房卧室,只听酒店保险箱开关,少顷他出来,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丢在齐思浩面前。
  “这份子弹膛线数据,可能是将黑桃K绳之以法的重要物证之一。”江停指关节叩了叩档案袋,沉声道:“我需要知道它来自恭州的哪一把警枪。”
  ·
  翌日。
  “齐队。”
  “齐队早!”
  ……
  齐思浩隔夜的衬衣皱皱巴巴,紧紧夹着公文包,心不在焉地应付点头,飞快钻进支队长办公室,咔嗒关上了门。
  直到进入自己熟悉的办公室,他才仿佛取得了某种虚无的安全感,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放下包,刚从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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