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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分卷阅读116

岁的时候就通读完了。”
  栖梧山房的书房里,全是书架子,全是书,温蕙瞧着就眼晕,哪可能仔细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去看。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书啊,那是《大周律》啊。虽然现在官府说话,老百姓不咋信了。但是律法这东西不管什么时候在百姓心里都带有一定的神圣性。特别是刻印出来,是特别大的一套大部头。
  温蕙去青州府城的一家书铺里看见过,是那家铺子的镇店之宝呢。温蕙觉得让她看的话,一辈子都看不完这么大的一部。
  所以,陆睿他……真的好厉害呢!
  陆睿觉得也奇怪。
  在温蕙来到他身边之前,他觉得诸如得意之类的情绪都是十分肤浅的。一个真正有本钱骄傲的人,是不该随便就流露出得意这种情绪的。
  七情不能上脸,六欲皆在掌控,在他看来是大家子基本的素质。
  只在温蕙这里就破了功。
  那眼睛里带着赞叹、惊讶和崇拜,定定地看着他,红红的小嘴还微微张开的敬畏模样,着实是让人心里充满了愉悦感。
  不由得嘴角自己就翘起来了。陆睿察觉到,掩饰性地唤:“梅香。”
  梅香听唤进来。
  陆睿“咳”了一声道:“换个茶。”
  梅香微感诧异,因给陆睿上的便是他最喜欢的六安瓜片。她道:“还有洞庭君山的老君眉,和武夷的大红袍,公子要哪种。”
  老君眉甘甜轻淡,大红袍温养,都是适合女子的茶。六安瓜片味沉微苦,温蕙不爱,是特意为陆睿备着的。
  陆睿道:“老君眉。”
  梅香去了。
  陆睿转头,却见温蕙两条手臂支在榻几上,还在瞅着他笑。
  陆睿无语,把头别过去。
  温蕙笑得吃吃地,唤他:“陆嘉言。”
  陆睿端起茶盏:“作甚?”
  温蕙道:“我知道你知道。”
  陆睿啜着茶:“知道什么?”
  温蕙的胆子有时候就大破天,特别是面对陆睿的时候。
  她吃吃笑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喜欢你很有学问的样子。”
  陆睿好险被没这一口茶呛到,强行咽了下去,淡淡地:“哦。”
  “哦什么哦。”温蕙质问他,“我问你,你这几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远着我。”
  陆睿不承认:“我每天过来同你一吃用饭说话的。”
  温蕙才不信。
  两个亲密的人,稍有一点疏远,那感觉都太清楚了。自那日一起喝酒,陆睿把手伸进她衣衫里摸过她之后,这几日他一直刻意地跟她保持距离呢。
  温蕙清清楚楚的。
  只温蕙再大胆也终究是个女孩子,怎么也没法说“你都不亲我”、“也不抱我”、“更不让我坐在你腿上嗅你颈间的熏香”了。
  她哼哼两声,托腮道:“真希望赶紧圆房啊。”
  那样陆睿就会搬进来,两个人住在一起,天天都能在一起了,不必来来去去的。
  陆睿终于破功!
  他明白温蕙这傻丫头想要的“圆房”跟他想要的“圆房”必定是不一样的。只是再教她这么说下去,不定话题引到哪里去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道:“你是不是想用太祖谕令去说服母亲。”
  温蕙一带就偏,立刻眉开眼笑:“是呢,你觉得成不成?”
  陆睿点头:“可以。从这里入手,很可以。你知道前朝的缠足是怎么回事吗?”
  “知道!”温蕙道,“我最早知道,是看《隐十一娘》。十一娘幼年缠足,后来放了,但她的脚因此变得很难看。她后来武功盖世,和昭郎一起打天下,但是从来不曾给昭郎看过她的脚。后来她死了,昭郎十分伤心。他得了天下后,便下令全国女子都不许缠足。就跟我们太祖皇帝一样嘛。”
  陆睿瞥她,问:“这个昭郎,你猜他是谁?”
  温蕙愣了一下,陆睿自然不会无故发问,自然是有原因的。一个话本故事而已,能是谁?
  只温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瞠目结舌:“不、不是吧?”
  “还不算傻。”陆睿果然道,“‘昭’通‘赵’,这个所谓昭郎,其实是赵郎,便是暗指我朝太祖皇帝。”


第89章
  “这原就是稗史,文人写进话本里,更不敢明说,便化了名。”陆睿给温蕙讲,“隐通叶,这女子原该称作叶十一娘。我看过几个不同的版本,说法不一。”
  “一说她是武将之女,一说她是前朝冤死的文臣之后,一说她是扬州院子养的瘦马,专习鼓上舞。”
  “总之她年少时曾缠足,但年纪小小便逃出来,自己放了足,女扮男装自卖自身,到了太祖身边做了一个小厮。从小跟着太祖一起随抢棒师傅习武。她天生的练武筋骨,刻苦之下竟得大成。后面的你知道了。”
  温蕙道:“我看的这一版,直接便从她卖身到昭郎身边开始讲的。后来她身份识破,与昭郎相知相爱,伴他打天下,立了许多功劳。昭郎说,若当了皇帝,便封她为妃。十一娘不愿,想做个女将军。昭郎都答应了,谁知昭郎遭人暗算,十一娘替他挡了箭,箭上有毒。十一娘便死了。”
  陆睿道:“我也是少时读到的,因好奇,查了许多前人笔记和方志。凤翔府是太祖龙潜之地,那里有一座女将军墓,又称荣华夫人墓。因墓碑上,她有两个封诰,一是将军,一是夫人。”
  “这么说……昭郎最后,还是实现了十一娘的愿望,让她做了将军了?”温蕙道,“可是我看的版本里没有说呢,说的是昭郎做了皇帝后,给她追了一个妃子的封号。根本没提她做了女将军。”
  “敢写这话本,自然是在太祖身后了。天下平定,安居乐业的时候,怎会写让女人做将军,自然要让她做妃子,才圆满。”陆睿道。
  女人自然是要做妃子,做妻子,做母亲。因这样,才符合时人的道德标准。否则太过另类,叫人看了觉得是带坏人的书,便不好卖了。搞不好,还会被官府禁掉。
  “太祖后来颁下了禁缠足令,便是为着这位荣华夫人叶将军。叶将军生得其实并不十分美貌,且她多年征战,身上难免有许多伤痕。她从不以这些伤痕为丑,却独独十分介怀自己的脚。便是与太祖亲爱之时,也不肯展示。”
  “你要知道,那个时候,尚以缠足为美呢。独她觉得丑。”
  “后太祖立国,便禁了缠足。只我见过一则前人笔记,太祖曾想迁叶将军墓至京城,附葬皇陵,却遭到一些老臣坚决地反对。所以我猜测,叶将军的出身,可能真的非常卑贱。”
  温蕙忿忿:“谁还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成?”
  陆睿道:“有大才者,自不必拘于出身。但平庸者,最好安于其位。叶将军的遗憾在于,她未能等到功成名就之日便陨落了,身后事便由不得她了。”
  温蕙道:“可我听说,五十二皇子的母亲都只是个跳舞的伎子呢。这身份难道不卑贱吗?怎地她就可以做贵人?”
  陆睿道:“自然是因为,太祖皇帝和先帝大为不同。简单地说吧,便是守规矩的人为规矩所束缚,不守规矩的人反而肆意横行。”
  温蕙懂了,为叶将军叹了一声。
  因话本里,隐十一娘和昭郎十分相爱的。也曾山盟海誓,相约白首,却死不能同穴。凤翔和京城,两相遥望。
  但她忽然又想,昭郎死的时候,已经做了许多年的皇帝了。他的皇陵里,一定陪葬了皇后和许多的妃子。
  隐十一娘,不,叶十一娘,并不是个十分美貌精致的女子,她甚至可能很粗糙——温蕙可是十分知道军户家的女子是什么样的。一个会骑马打仗的女子,能精致到哪里去呢,她自然是没法跟太祖爷爷后来的许多妃子去争奇斗艳的。
  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虽说一个人葬在凤翔府,看似有点孤零零的,可温蕙却又觉得,其实比附葬皇陵还好呢。
  温蕙忽然又想起来,那话本里,不管怎么描写隐十一娘和昭郎如何相爱,昭郎都从来未曾说过要娶她为妻的。
  他说的是日后封她为妃。结局里也的确封她为妃了。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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