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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分卷阅读180

吗?
  牛贵阴恻恻的笑浮现在眼前。
  【我也想看看,你将来,用不用得上?】
  小安和康顺都从里面出来,看到霍决站在阶上,在寒风里幽幽地望着夜色里的火光。
  “哥!”小安问,“皇长孙到底在哪里?”
  霍决转过头看他,那目光凌厉得让小安一瞬屏住了呼吸。
  淳宁二年小年夜,皇帝的亲信太监永平持“代朕行事”的手谕开了京城的门,一队人疾驰而出,消失在夜色里。
  城头的守军低声地交头接耳:“这是又出了什么事。”
  “关咱们什么事,好好巡逻!”
  “唉,好冷,好想回家。”
  “家里割肉了吗?”
  “割了五斤呢。”
  牛贵在京城外的一处别苑燃起了大火。
  别苑中其实并没有什么皇长孙,只有一些守园子的仆人,在小年夜围着炉子喝点小酒,什么都不知道就死了。
  火光里,霍决看着他带来的人。
  都是最亲信的人,有些是阉人,有些是男人。大多孔武有力,头脑聪明。
  “今天在这的,都是跟我一起经历过干清宫之变,也经历过西苑大火的。”他说,“都是自己人。”
  提到这两件事,所有人,不论阉人还是男人,都在火光中沉默了。
  他们都是亲历过历史的人,而历史有时候,需要被掩埋。见证历史的人,常常化作这火中的灰烬。
  在熊熊的火光中,霍决给今天的事作了结论——
  “牛贵招认藏匿皇长孙于此,我等追来,消息已泄露,皇长孙逃匿。”
  小安是第一个拔刀的人。钢刀的刀尖_0_cha_0_jin了泥土里,他单膝跪下。
  火光照着他漂亮的面孔,浅红的脂被映成了深红,像人血。
  “我等,将以此生余年追捕缉拿皇长孙!”他语气坚定,“停歇之日,身死之时。”
  阉人和男人们都拔了刀跪下——
  “停歇之日,身死之时!”
  霍决的刀刃上还滴着血,大火在他的身后烈烈燃烧,把他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剪影。
  他看着面前拔刀跪下的人们。
  这是一群狗。
  包括他自己。
  皇帝的刀,皇帝的狗。
  皇长孙没有捉到,令淳宁帝遗憾。
  但监察院、京军三大营全都收了回来。
  皇帝看着御案上提督监察院事的金印和京军三大营的兵符,长长地吐出一气,将金印与兵符都向前推去。
  “拿去吧,霍决霍连毅。”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你今日效忠于我,他日我必不负你!】
  【等我手掌玉玺,你掌院印之时,我许你恢复本名本姓!】


第137章
  淳宁三年的新年,百官们都没过好。
  年前腊月二十四小年夜,牛贵身死。这年还怎么过?
  整个年节期间,京城都很安静。小儿无知,跑到巷子里扔个鞭炮,家里人都赶紧出来一把抱起拖回屋里,砰地关上了大门。
  关于牛贵的死,皇帝甚至没给百官一个交代。
  也没人觉得还需要交代。牛贵干出来的事实在太多了,简直罄竹难书。
  他终于死于皇帝之手,那不是太正常了吗?
  淳宁三年正月十六,年节结束,衙门开印。皇帝开年下的第一道人事任命,着霍决霍连毅提督监察院事,赐穿蟒袍。
  大家都懵了一下,这个霍决霍连毅,谁啊?
  一打听便恍然,太监永平啊。
  淳宁帝给临洮百户霍升平了个反,道霍家并未参与潞王谋反,实属于被无辜株连。
  追溯起来,其实还是牛贵的恶业。当年潞王案也是他办的,大办特办。
  众人如今都知道,牛贵死于霍连毅之手。不免私底下议论:“这是报仇了。”
  只霍决本人听到这种说辞,却只扯扯嘴角。
  报的什么仇,谁才是仇人?
  该恨谁呢?恨株连无辜的牛贵?恨野心勃勃的潞王?恨久不立国储的景顺帝?还是恨贪婪的底层官员,拿了温家的银子嫌不够,不肯给他改判刺配,而是带着恶意判了宫刑?
  霍决自然是恨的。
  但他的恨并没有落到某个特定的人身上去。在他净完身,躺在大牢里等着伤口愈合的那些日子里,就已经想明白了。
  该恨的是这命运。
  该很的是自己的弱小。
  命运碾压过来,无力相抗。
  从他到了京城,入了皇宫,看到了刀兵剑甲中,牛贵蟒袍上金线闪着光,从容地走过去的模样时,他便一直朝着那件蟒袍努力。
  新年开印的第一天,他穿着黑底平金绣的蟒袍行走在宫城里。
  别人对他的称呼变了。
  每个人都躬下身,称一声:都督。
  或者,督公。
  淳宁帝看到他,先眼前一亮,又玩笑:“霍都督感觉如何?”
  霍决摸了摸肩膀上的织金蟒纹,很认真地回答:“感觉很好。”
  淳宁帝嘴角勾起,道:“你穿这黑色好看。”
  又道:“小安穿红色也好看。”
  正说着,司礼监秉笔太监双满捧着一托盘奏折进来,看到霍决一身黑底平金绣的蟒袍,深沉华丽,气得翻个白眼,运着气将奏折放到御案上。淳宁帝和霍决只假装没看见。
  双满忍气吞声地退下了。
  他一消失,淳宁帝扑哧一笑,拍案:“你看他,还气呢!”
  霍决道:“小满若是穿不上,得气一辈子。”
  淳宁帝哈哈大笑。
  霍决上位,他给霍决、小安、康顺都赐了服。霍决是蟒袍,小安和康顺是飞鱼服。俱都十分华丽漂亮。
  簇拥在皇帝身边,十分排场。
  小满却还没有,嫉妒得浑身冒酸水。
  霍决道:“陛下别逗他了。”怕小满把肺气炸了。
  淳宁帝笑吟吟:“我再多看两天他的傻样就给他。”
  其实淳宁帝十分喜欢赐服。
  只从前牛贵在,他是穿蟒袍的,特别显眼。有他在,淳宁帝便收敛着没给身边人赐,不抢他风头。
  如今牛贵倒了,身边全部都是他自己培养出来的嫡系了。大家都穿得漂漂亮亮的围着他,令人心情十分舒畅。
  霍决看着这样的淳宁帝,仿佛还是从前襄王府那个庶出的公子哥赵烺。
  但霍决知道,不是了。
  没有人能走回头路。
  正想着,有小监躬身进来,凑到淳宁帝耳边轻轻禀报了什么。
  霍决便眼看着四公子赵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皇帝。
  皇帝淡淡地道:“知道了。”随手拿起一份奏折打开。
  小监退下,霍决刚才隐隐听见一些,问:“娘娘?”
  淳宁帝把手中奏折丢下,眉间冷淡:“成日里为点鸡毛蒜皮闹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像个皇后的样子。”
  霍决道:“娘娘从前便小性儿,被陛下宠惯了,一时转过不过来。陛下还是多给娘娘些时间。”
  淳宁帝漠然道:“这是一时吗?”
  做了三年王妃,两年皇后,还没找到自己的位置,就不是他给不给她时间的问题了。
  她总是还想像从前在湖广那样,随心所欲,没有拘束,相对地,也不承担任何责任。反正只是个庶子媳妇,富贵闲人。
  可谁能往回走呢?
  便是淳宁帝偶尔,也会追忆些襄王府中的晴朗天空,绿荫长廊,父慈子孝,夫妻甜美。
  可回不去了。
  他走到今天,坐到金座上,付出了多少,她懂吗?
  开年复工第一天,大家都还懈怠着,便连皇帝也是如此。
  处理完一些必要的奏折,皇帝往后宫去,走到回廊的岔路口,顿了顿,选择了一个方向,去了肖妃那里。
  肖妃见到他,又惊又喜,扑上来却软软地请罪:“陛下,臣妾又犯错了。”
  淳宁帝横了她一眼。
  “臣妾知道僭越了,可是臣妾就想悄悄地戴一戴,自己过过瘾,真的,就偷偷戴着在花园里走一走就满足了。”肖妃捏着淳宁帝的袖子晃呀晃,“谁知道就叫皇后娘娘撞见了,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罚臣妾禁足。”
  今日里,皇后与肖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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