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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分卷阅读324

他说,“咱两个一起揍,让他鬼哭狼嚎。”
  霍决微微地勾起嘴角。
  “那就这样吧,我回去告诉她。”他道。
  修长有力的手指抚平了衣领,遮住了偶泄出的一点夫妻间的私密,从陆睿身边走了过去。
  冬季白日里的空气也寒凉。
  微起了风,扑在人脸上,让人清醒。
  一件陆睿一直回避去想的事再无法回避了。
  霍决让温蕙成为霍夫人,与他给银线名分仅为了照顾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真正做了夫妻。
  男女之道,方法多了去。不是只有一种方式。
  纵然霍决身体有残缺,只要他想,还是能和温蕙达成鱼水之欢。
  陆睿想起温蕙润泽的眼睛,明亮的面庞。
  天地肃杀之间,他感到了从身体深处蔓延至指尖的酸涩之意。
  那曾经只有他看过尝过的美丽娇软,那些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领域,都已经为另一个男人侵占。
  那些潮红的脸颊,湿润润的眼睛,呓语般的呢喃。
  没有隔阂的贴伏,肌肤与肌肤的接触。
  如今,都不再属于他了。
  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陆睿在白玉栏杆边站了许久,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这充满胸臆间酸涩难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曾说,不许妒,不许妒。
  “不许”两个字轻如鸿毛,天经地义,里所当然。
  只觉得,她为何就做不到?
  陆睿按住心口,呼吸了两口寒凉的空气。
  这使人涩得难受,堵得难受的感觉,怎个不许法?
  怎个能消散了?
  怎个能不使人伤?
  只伤她的时候,他不曾体会到罢了。
  陆睿闭上眼,深深呼吸,调息,硬生生把喉头一股涌上来的甜腥咽了回去。
  “翰林,”有小监过来,“陛下宣翰林。”
  陆睿点点头,放下手,往宫门走去。
  小监躬身跟在后面。
  只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陆翰林的背影。
  今日翰林为何脸色苍白,步子比平时慢了一半?
  令人生出一种,脆而易碎之感。
  霍决回到家里,将三日后的安排告诉了温蕙。
  温蕙诧异:“宁阁老府?”
  “若安排你和她单独相遇,未免扎眼。毕竟你是我夫人,身份有些不同,惹人注目。”霍决道,“若想自自然然,不如便混入人群中。”
  看温蕙还有犹豫,霍决道:“你知道今天陆嘉言说什么?”
  他把陆睿的话学给了温蕙。
  温蕙问:“你们两个都确定无事?”
  霍决挑眉:“若有事,按下去!”
  温蕙只有一个要求:“别伤人命。”
  霍决道:“我又不是杀人狂。”
  温蕙道:“好吧。”
  她唤来丫鬟:“最近收到的帖子里,看看有没有宁阁老夫人的寿宴的?”
  霍夫人从来不参加任何饮宴。但霍夫人不去是霍夫人的事,旁人家该给霍府人下请柬还是得照样下。
  形式得走全了,才算礼数到位。
  温蕙也保持了在陆家养成的习惯,将这些请柬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丫鬟只在“三品及以上”那层抽屉里找,一找便找到了。
  温蕙打开请柬看了看,点了点头。
  霍决忽然伸出手指在空气里点了点。
  温蕙:“?”
  “打扮得漂亮些。”霍决道,“让她们知道,我夫人有多美。”
  温蕙扑哧一笑,笑着啐他。
  宁老夫人的寿宴是个正经的寿宴。
  不像霍决给温蕙办的晚宴纯为敛财收礼。这寿宴在白日里,邀请的都是女眷。
  宁菲菲作为出嫁女,早早过去,也给娘家搭把手,帮忙招呼客人,令嫂嫂们轻松些。
  宁菲菲性子很好,过去在娘家,跟嫂嫂们都处得挺好的。
  她只在新婚时候脑子不清醒,轻狂了一阵,陆睿许她回娘家,她竟真的频频往娘家跑。
  被宁老夫人训斥了之后,才醒过来,轻易不敢随便回娘家了。
  娘家虽带着个“家”字,却终究不是已嫁女的家。
  已嫁女便是携着夫婿从外地回来探望,在娘家都要夫妻分房而居。有许多讲究和避讳。
  世间的正道,认为夫家才是女子的家。
  在大门口负责迎接客人的是宁老夫人的一个儿媳妇和两个孙媳妇。
  客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到得越晚的,年纪越大,身份越高。
  三个人忙碌了许久,渐渐地,来的人就稀疏了,偶一两个,是出门时忽有事,来迟了的。
  宁家的儿媳从仆妇手里接过名单看了看,对孙媳们说:“差不多了,该来的都来了。”
  因天气冷了,她们也想赶紧回去取取暖。
  孰料话音刚落,又数辆马车过来停靠。
  制式一致,帘幔同色同纹,车夫俱都穿着皂色衣衫,身手矫健利落。
  这一看就是大员家眷。
  三人忙又打起精神来。
  果然后面马车下来丫鬟婢女,前面马车放了脚凳,撩开帘子,婢女伸出手臂让搭着,下来了一位丽人。
  相貌、仪态、气度,一看便是大家妇。
  却竟不认得。
  宁家儿媳心里犯嘀咕,迎上去笑脸相迎:“恕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竟一时没想起来夫人是哪位?”
  丫鬟将请柬递给宁家儿媳身边的仆妇。
  “我与夫人未曾谋面过。”丽人微笑着报上丈夫的名姓,“外子,提督监察院事霍决。”
  这名号一报,宁府大门口忽然便是一静。
  宁家儿媳、孙媳的笑都僵住了。
  脚快的仆妇一路紧跑着往内院的正堂里去传话。
  “霍决的夫人?”宁老夫人也惊了。
  满堂皆惊。
  客人们品阶不同、年纪不同、身份不同,被宁家的各位夫人少夫人分流引到对应的地方招待。这正堂里坐的人不多,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太君、老夫人们。
  大家面面相觑:“她怎地来了?”
  霍夫人嫁给霍决快两年了,从来不参加任何饮宴的。各家官眷已经习惯,并乐见,只是为了不失礼数,该给她下请柬还给她下。怎地她突然就来了?
  幸而老太君们都经历过大风大浪,错愕一下,很快冷静。
  宁老夫人道:“快有请。”
  又道:“我与她皆是三品,我年纪大,托个大,不出迎了。”
  老太君们都点头:“是,她年轻呢。”
  这也是大家不想与霍夫人来往的原因之一,因她是个三品诰命。在座的二三四品都有,共同点是大家的头发都白了。
  霍夫人太年轻了。年轻位高,夫君权势又大,实在是不好打交道。
  一位老太君叹道:“盼她如牛贵之妻,莫要像张忠、李九头之妻。”
  牛贵、张忠、李九头,皆是景顺帝时煊赫一时的权阉,也都娶了妻子。
  在几大权阉的妻子中,常出来走动的便是他们三人的妻子。
  张忠之妻跋扈。常在外面作出仗势欺人的事,令人头痛。
  李九头之妻又是另一种情况。她敏感多疑又自卑,常怀疑众人看不起她。稍有慢待就找李九头委屈哭诉。阉人都有着微妙又敏感的自尊心。李九头自然要为自己的老婆找回场子。更令人头痛。
  独牛贵之妻,是个乐呵呵的女人。
  老夫人中有两位至今还记得,她是个鹅蛋脸,笑起来有酒窝,从宫里出来的宫女。
  从她以“牛夫人”的身份行走伊始,就告诉旁人:“我就是喜欢热闹。宫里太冷清了。”
  “譬如这戏班子,阿牛说给我叫到家里去唱。”她道,“可那有什么意思,我就喜欢和大家一起听。”
  “男人在外面的事,我不懂的。我只是个内宅妇人,出来玩罢了。不要说这些,我们听戏吧。”
  后来,大家知道牛夫人是真的就是爱热闹而已。
  不跋扈,不敏感,不自卑,也不生事。
  她若来了,好吃好喝招待,找人陪她说话,戏折子奉上,让她点她喜欢听的戏,她便能欢欢喜喜地来,高高兴兴地去。
  一晃便这样乐呵呵从年轻女子,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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