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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狼-分卷阅读151

,如今我们大业已经完成一多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吕侍郎嘴里那位浑身发疹的“狗头军师”前脚烧了自己的衣物被褥出城休养,后脚就乘着一顶貌不惊人的小轿来到了北郊,跟他一样偷偷摸摸出京的沈易恰好就在北大营里,闻听这位尊臀不知坐在哪条板凳上的方大人来访,顿时吃了一惊。
  北大营新任统领是原来谭鸿飞的副手参将之一,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立刻低声道:“沈将军暂请回避,我见他一见。”
  那天方钦在北大营逗留了足有小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直到天黑才默不作声地乘着他的小轿走了。
  七月底,隆安皇帝的万寿节在即。
  自从李丰登基以后,生日就没怎么大办过,宫中太后早逝,先帝死后,他也没有像样的长辈给张罗,一直抠抠索索的活到这么大。
  不过这一年万寿节,李丰终于有了点动静。
  战时坍塌的起鸢楼旧址重建,李丰认为“摘星台”的模样不祥,“云梦大观”奢靡太过有伤天和,于是下令改制,将“起鸢楼”改建成“祈明坛”,废除原来纸醉金迷的吃喝玩乐功能,变成了一座正经八百的祭天祈福坛,把钦天监也搬了过来。
  隆安皇帝不知是自己吃饱了撑的还是被有心人撺掇的,决定上新落成的祈明坛祭天祭祖,下罪己诏来庆祝生辰。
  ……要说起来,李丰手下一帮贪官佞臣,专门啃他的社稷咬他的江山,自己苦命的小白菜一样没人疼没人爱,过个生日连碗面都没人给下,还要当着天下痛陈自己执政过错。
  这么苦闷,朝中除了一群白胡子酸腐,背地里愣是没人说他一声好,实在是一桩人间惨剧。
  天子出宫,百官自然随行,御林军一路开道,浩浩荡荡地往祈明坛而去,钦天监华服正装相候,大钟满城轰鸣。
  祈明坛上有八百石阶通顶,中间一条窄道为“御道”,只供天子行,两侧是随王伴驾的“王道”,只通四百阶,到祭坛半途而止。
  隆安皇帝自御道拾足而上,文武百官阶下相送,一文一武两重臣于左右王道伴驾至四百层高处,拜送皇帝登顶。可是此时顾昀和雁王都不在京城,伴驾之人只好由军机处的江充和恰好在京的西南提督沈易暂代。
  李丰素日奔忙,疏于骑射,一身压人的天子正装穿在身上,爬那三千阶实在有点费劲,走着走着,他就出起神来,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那正是顾昀少时第一次随着老侯爷的旧部南下剿匪,德胜归来,李丰以太子身份跟在先帝旁边,迎接大军班师回朝。
  李丰记得那少年将军去时意气风发,脸上多少带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稚气,一番战场归来,整个人却仿佛长大了十岁,眉目未曾经过岁月磨砺,因为看不清而显得有些迷离的眼神却开始沉敛下来,像一把真正的割风刃,隐约现出凛然之气。他下马归来,随众将官一起山呼万岁,身上的甲胄在日光下泛着鱼鳞一般幽幽的波光,鲜少能离京出宫的李丰陪在先帝身边,带着些许艳羡地看着身着甲胄的顾昀,趁着当年的主帅与先帝一问一答,顾昀突然抬起头,冲着未及弱冠的太子挤了挤眼,相视一笑。
  如今,李丰身在祈明坛上,想起旧事,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点笑容,他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石阶下跪着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放眼一望全是后脑勺,王道伴驾的两位也规规矩矩,谁也不敢抬头冒犯天颜……
  世上大概再也没有一个冲他挤眉弄眼的年轻人了,李丰心里陡然生出一股孤家寡人的落寞。
  钦天监已经准备好祭天一干事宜,正清了清嗓子要开口,突然,祈明坛下传来一阵骚动。
  李丰要发罪己诏,还要沽一个勤政爱民的名头,这天京城没有完全_0_jie_0_yan,只用御林军隔开道路两侧百姓,路边人头攒动,看热闹的人颇多,这么一闹就出了事。
  只见一小撮行动如风的蒙面人突然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冲了出来,个顶个的高手,顷刻将御林军防线撕开一条口子,直奔祈明坛而来。
  “小心!”
  “是东瀛人!”
  百官乱成一团,御林军统领刘崇山大叫一声“护驾”,情急之下直接带人冲上祈明坛御道,跪在李丰两阶之外,飞快地说道:“皇上,此地危险,末将立刻护送皇上离开。”
  李丰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刘崇山肩上:“废物!”
  刘崇山猛地抬头,目露凶光,几个跟在刘崇山身侧的御林军同时拔剑,李丰心头一震,突然反应过来——根本没什么东瀛刺客,根本就是造反,这一套手段竟与当年先帝纵容蛮妃设计玄铁营一模一样!
  李丰惊怒交加,指着刘崇山道:“大胆,你敢!”
  刘崇山“嘿嘿”低笑一声,自顾自地站起来,伸手一扫肩上灰尘,迈步逼近李丰:“皇上,为了您好,末将还是护送您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第93章 谋反
  
  刘崇山话音没落,一个“东瀛刺客”已经破开御林军,悍然冲向御道。刘崇山见状狞笑着拔出腰间长刀,指向李丰道:“皇上放心,末将必不让这些狗贼碰陛下一根汗毛。”
  李丰背后传来一声惨叫,他仓促回头,只见钦天监主持大典的官员被涌上来的刺客一刀杀了,脖颈子上的血顺着石阶泼了下来。
  这惨叫仿如一声令下,刘崇山当即一刀砍过来,李丰小时候练过几天功夫,可惜没什么天分,水平实在稀松平常,多年搁置也早就还给师父了,为躲闪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不留神被石阶绊了个跟头,伸手一撑就摸了一把热血,祭天礼服顿时污了一片。
  此情此景下,要是换个胆小的恐怕已经吓晕过去了,多亏了隆安皇帝那又臭又硬的驴脾气,非但没有晕,这种节骨眼上还敢指着刘崇山怒发冲冠道:“乱臣贼子,你就不怕被满门抄斩吗?”
  天子原也没什么三头六臂,身边没人护着,还不是伸着脖子让人砍?刘崇山一刀砍空,心里一点造反的畏惧早已经荡然无存,紧跟着追杀又至,口中道:“那末将为了一家妻儿老小,也只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刀兵之下,真龙天子也是凡胎肉体,那刀风当头袭来,李丰避无可避,依然不肯失了皇族体统,面上硬是一声没吭,心里却只觉得凄凉——他没死于想要夺权篡位的兄弟,没死于西洋乱军围城之中,如今天下初定,正要休养生息,反而莫名其妙地死在手下乱臣贼子手中……连人家为什么造反都没弄清楚。
  就在这时,一道厉风自旁边袭来,堪堪刮过李丰鼻尖,刘崇山手中险些伤了龙体的钢刀被一把两寸半的“袖中丝”撞偏了——半途中伴驾的沈易总算赶来了。
  随王伴驾上祈明坛的武将身上不携带刀剑,披甲只是披个样子,谁也没料到沈易的铁腕扣里居然还留了一把袖中丝。
  刘崇山眼看着要大功告成,突然被沈易横插一杠,心里不由大骂——来之前吕常分明已经说好了,沈家那边的反应他试探过,万万不会生事,只会跟姓方的一起缩头作壁上观而已,怎么突然节外生枝?
  沈易俯身将隆安皇帝扶起来,与提着袍子一路小跑赶来的江充一前一后将隆安皇帝围护在中间,显得十分孤立无援,为难时方见忠奸,李丰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狼狈不堪地叹道:“二位卿家有心了。”
  江充没有武艺傍身,不免有些紧张,沈将军却是一路带着残兵从西南打回京城的,面不改色道:“皇上不用忧心,今日人多眼杂,为防出错,很多大人家里都派了侍卫混在百姓中间,够和他们周旋了,末将再不中用,也收拾得了这群少爷兵,定会护皇上周全。”
  前一阵子方钦秘密前往北大营,身上带了一封自家庶妹写给姨娘的闺中家信,信中提到的事情非常让人心惊胆战。
  方氏手下一个刚买来的小丫头因为不熟悉规矩,无意中闯了书房,竟被活活打死,这还不算什么,方氏这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居然也因为这么一点事被软禁于内院,不得已向母家诉屈求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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