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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狼-分卷阅读207

闻出一点远方那人的味道来,一脸沉迷。
  霍郸脸上的血快从毛孔里渗出来了,结巴道:“王、王爷,您……您干什么呢?”
  长庚扫了他一眼,好像觉得霍郸面红耳赤的样子特别好玩,便故意逗他道:“昨天做梦还梦见了我义父,半夜一醒过来愣是睡不着了,可算是知道了一回什么叫‘辗转反侧’,结果今天就收到他的信,你说巧不巧?”
  霍郸:“……”
  “我义父”仨字让他打了个寒战,霍郸痛心疾首地想道:“小侯爷这办的都是什么事?怎么越大越不像话了!这是要将九泉之下的老帅和公主气活过来啊!”
  长庚偷偷笑了一下,正要拿小刀划开信封,突然,一只临渊木鸟闯了进来——那日刘仲前来投诚,长庚没有十分相信他,派了一明一暗两个临渊阁之人随行两江,明着的假扮刘家小厮,联系刘仲和京城,暗着的是位高手,尾随使节团探查种种异动,随时传信京城。
  长庚忙将顾昀那封私信收进怀中,先拆看了木鸟。
  片刻后,他冷笑一声——有些人想的还挺周全。
  
  ☆、第125章 终局(中)
  
  一只木鸟尚未飞入帅帐中,便被亲卫一手捉了下来,他将这小东西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摆弄了好几遍,没摆弄出什么名堂来,就在他如临大敌地想拿去请军中灵枢看看时,旁边忽然有人低声道:“给我吧。”
  亲卫抬头一看,只见沈易从外面走进来,忙将那木鸟双手奉上。
  沈易接过来摸了一把呆呆的鸟头,亲卫一愣,觉得自己好像听见沈将军叹了口气。
  木鸟是被钟蝉将军留下的磁石引来的,沈易轻手轻脚地捏着它走进帐中,帐中光线晦暗,几个军医悄无声息地进进出出,一股呛人的药味扑鼻而来,当中还夹杂着一点洗不清的血腥味。
  姚镇正站在一边,转头望向沈易,神色凝重。
  那天水战中为了拖延时间,顾昀所在主舰被敌军击中,主舰当场解体,金匣子在水面上炸成了一朵眼花,所幸顾昀虽然又聋又瞎,但反应很快,感觉不对之后第一时间命人弃船跳海。
  由于跳得及时,鹰甲将他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好歹人还没烤熟。
  西洋军远洋补给线被截断,内江上游又早被顾昀在西南增的兵控制住,两条补给线全断,无奈之下只好退走东瀛水域。
  倘若不是主帅重伤,这一战绝对是能载入史册的完美大捷。
  顾昀这回事先将战报、家信等一干道具全都准备得妥妥当当,外人内人一起瞒着,即便在两江大营中,消息也压得死死的,除了几个高层将领、亲卫、军医与将他捞回来的几个鹰之外,一概一无所知。
  可想而知这回沈易跟姚镇担的压力有多大。
  沈易:“怎么样?”
  “来得正好,人醒着,”姚镇低声道,“顾帅将你调来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季平兄,要不是你在这,我大概觉得天都要塌了。”
  沈易苦笑道:“哪里,一回生二回熟……你先歇着,我跟他说两句话。”
  姚镇点头,挥手带着军医们撤开,沈易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托起顾昀无力地垂在床边的手心。
  床帐一放下来,帅帐中人来人往进进出出,顾昀一概全无察觉,直到这时,感觉到手中这只爪子上有割风刃磨出来的厚茧,他才知道来人是沈易。
  顾昀周身的骨肉没几处是好的,身上夹满了钢板,整个人被固定着无力扭头,昏睡一会被疼醒一会,才一睁眼,额角的冷汗就开始往下淌,眼睛哪怕睁开也对不准焦距,军医说人在巨震中本就容易伤到耳目,他还不止一次给自己雪上加霜,现在眼睛睁开只能微微感光,别说琉璃镜,就算架一只千里眼大概也无济于事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顾昀心里默默地想道,“以后不会真看不见了吧?”
  沈易一看他那茫然的目光鼻子就一酸,在顾昀手心上写道:“临渊阁有信。”
  顾昀眨了一下眼。
  沈易将木鸟拆开,准备写给他,谁知一眼扫过字条上的内容,自己脸色先是一紧。
  顾昀等了半晌不见他吭声,手指疑惑地在沈易手背上敲了敲。
  沈易是个好脾气的人,除了跟顾昀打闹时会半真半假地咆哮几句,极少动真火,此时他定定地坐在床边,捏着木鸟的手突然发起抖来,胸口剧烈起伏了几次,“咔哒”一声,木鸟被他活生生地掰下了鸟头。
  “这算什么?”他心道,“这算什么!我们出生入死为了谁,鞠躬尽瘁又为了谁?这他娘的有意义吗?”
  顾昀心里紧了紧,唯恐再节外生枝,顾不上琢磨自己的瞎眼,勉力开口道:“怎……咳……”
  他喉咙上有一道被弹片刮出的伤口,险些伤及大脉,与之前的旧伤疤几乎重叠在了一起,虽不至于变成个了然,说话却十分很吃力,像个破风箱。
  破风箱问道:“朝中还是要坚持议和?”
  沈易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在顾昀手中写道:“临渊阁派了专人监视外事团,发现他们中有人在和西洋使者暗通条款,有一批身份来历不明的人混入了外事团。”
  顾昀顿时松了口气,难耐地动了动被夹在那的脖子:“我还当什么……外事团的名单不是已经送来了吗?没有突然加人的道理,要真那样,大可以将他们拦在驻地之外,不要紧。”
  沈易:“因为这场仗,外事团本来没有理由再来前线,他们在彭城待命,向朝廷请旨,李丰说原路无功而返也不好,便令其在彭城稍作休整,等朝廷犒军物资拨出,要一同送到两江前线,算作……”
  顾昀微微挑起一边的长眉,沈易艰难地停顿了一下,在他掌中一笔一划地写道:“犒军。”
  这两个字对于玄铁营所有旧部来说都太敏感了,顾昀明显抽动了一下,随即又被身上的钢板强行绑回原位,冷汗当时就顺着鬓角流下来了。
  沈易慌忙按住他:“子熹!”
  这样一折腾,顾昀胸口处的绷带明显地渗出血来,血的味道冲破了重重药气,浓墨重彩地散在空中,这让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沈易有种他整个人都在缓缓蒸发的错觉。
  而他竟还不肯老老实实地晕过去。
  竟还要对内对外都强撑出一个游刃有余的假象来。
  一个人舍生忘死,在其生前身后,徒劳所得的,又能有什么呢?
  纵有千秋功名垂青史,来日也不过就是块牌位。
  后世的王公贵族想起来,便拿出来编排两个闲来无事的典故,或还要故意贬斥几句,以显示自己见识广博、与众不同。
  市井百姓想起来,则多半喜欢编一些捕风捉影的轶事绯闻,将他在仓皇一生中与一个个莫名其妙的红袖编排在一起,私奔个百八十次,艳福都在死后。
  沈易:“我马上给陈姑娘写信,我我……我陪你辞官回家,你干脆把殿下一起拐走,愿意养伤养伤,愿意治病治病,管他什么李家张家的!我……”
  顾昀叹了口气,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
  沈易气息乱得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在顾昀看不见的地方做出了预备嚎啕大哭的表情,却不敢颤抖抽噎太过被顾昀察觉,哭得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用嘴吸气,眼泪还要用自己的钢甲接着。
  顾昀却依然感觉到了,只是没有揭穿,伸手拍拍他轻声道:“不算什么大事,不必炸毛……长庚有消息吗?”
  “有。”沈易哆哆嗦嗦地写道,“殿下说,让你不必顾忌别的,倘若有歹人意图作乱,由着性子杀了就是,京城就算天塌了,他也撑得住。”
  顾昀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失血会让人脑子不清楚,他得花上几倍的精力、全力以赴才能集中精神把这里面的事琢磨清楚:“我说怎么这边……仗还没打完,就有人想先料理我……咳咳,果然是京城变天,有人狗急跳墙,我们跟洋人之间势必还有一战,眼下我走不开,帮不上他太多……你把外事团放进来,然后立刻扣住,严加看管,切断他们跟京城的联系,西洋人倘若在其中也……咳咳……扮演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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