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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分卷阅读780

难道她不都已经看到过了吗?健壮的婴儿在降落人世的时候会撕裂母亲的身体,而虚弱的婴儿在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会撕裂母亲的心,死在母亲肚子中的孩子要么化作了污秽的血水,要么变作一个腐烂发臭的肉球,要如同梅蜜这样尚未成年的孩子【她们的手足够小巧灵活】弄碎它然后一块块地拖出来,完成后还要拼起来,免得留一块在肚子里。据说因为孩子也是母亲身体的一部分,即便是神术,也不会把它与母亲区分开,如果有一块被遗留在_0_zi_0_gong里,它会成为一个毒瘤,散发的气息会让受苦的女性终日腹痛难忍。
  年轻的弗罗牧师曾经暗自发过誓,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身陷生育之苦,她调配的药膏是神殿中最好的,为此即便被母亲放逐之后,还是有些牧师会用珍贵的珠宝来换取它们,即便与伯德温同床共枕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但与葛兰在一起的时候……最一开始,是她“无意”中遗忘了,之后,是“有意”的遗忘了,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葛兰知晓他和自己将会有个孩子时的表情——盗贼惯有的阴郁与刻毒从他的脸上离开了,就像是阳光驱逐了阴云,他先是不敢置信地喘息着,然后是发亮的眼睛,之后是无法抑制向上抬起的唇角,他将梅蜜高高抱起,他们在房间里旋转着跳舞,相互将面孔压在对方的肩膀和胸膛里压抑笑声。
  啊,对于他们黑暗、艰辛、卑微而又危险的生命来说,一个孩子,是多么地珍贵,并且罕见哪——这不是事故一般让人憎恶与厌弃的孩子【就像是葛兰】,也不是工具与虔诚的证明【就像是梅蜜】,它是在期待中被孕育,在渴望中诞生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葛兰才会在整个时候离开梅蜜,他的野心已经从成为一个盗贼公会的首领,转向了宫廷之上。
  他想要一个爵位,光明正大的穿着丝绸与丝绒的衣服,带着额冠和戒指,挽着梅蜜走在街道上,人们见到他们便向他们鞠躬,而他们的孩子生来就是身份高贵,血脉纯正的贵人,想到这个,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葛兰也不禁露出了沉醉的神色。
  但除了现在的高地诺曼,即便是糜烂的南方诸国,也不会将一个无父无母的盗贼任命做一个骑士,甚至一个爵爷的,何况他的妻子和他一样,也是从腥臭的泥沼中爬出来的,即便握有财富与权势那又如何?那是属于黑暗的,并不能在白昼炫耀,但李奥娜与伯德温的诺曼不同,伯德温自己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卑微的平民猎手呢,也许他母亲的身份甚至还比不上梅蜜,至少梅蜜还有着一个弗罗牧师的名头遮羞,但若是在山民之中,就算不是娼妓,一个女人流转在几十上百个男人之间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葛兰会得到他应有的荣耀的,梅蜜深深地吸着气,她的疼痛已经愈发频繁,有规律,每一个轻微的移动【呼吸】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也许在葛兰回来之后,他们可以研究一下如何将这种疼痛研究一下,变作一种令人望风丧胆的酷刑?弗罗的牧师苦中作乐地想到,她低下头观察自己的情况,摸索着用手检查打开的通道,细窄的触感告诉她还早,梅蜜随手在皮毛上擦拭了一下手指,拿起一瓶雪蜜毫不吝啬地倾入口中——若是被一个施法者看到,一定会为之顿足捶胸的近似于浪费的用法,但它的效用是立竿见影的,疼痛立刻变得轻微,就连梅蜜的情绪诡异地稳定了下来,相对的,她能够感受到腹中胎儿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它似乎很有耐心,还在吮吸着自己的拇指,一点也没有新生儿常有的急迫。
  梅蜜坚持了一整个夜晚,还有半个白昼,用以计时的是葛兰从另一个法师那儿弄来的。看到它梅蜜就不禁想到了另一个施法者,黑发的龙裔,说真的,当葛兰这么告诉她的时候,梅蜜都惊讶了,克瑞玛尔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个龙裔——梅蜜不是没有见到过龙裔,他们的血脉或许已经浅薄到连有着最尖鼻子的老鼠也未必能够嗅到,但他们是那样的狂妄和自大,肮脏的,与其说是金色倒不如说是黄色的眼睛中闪动着邪恶猥琐的光芒,弗罗的牧师们根本不愿意去服侍这样的人,因为一个不慎,不但无法得到应有的报酬,就连自己的性命也会莫名其妙地丢在床榻之上。
  还是一个血脉纯正浓厚的高贵后裔,梅蜜补充道,一个殿下,如果葛兰从诺曼这里得不到爵位,就只好试试格瑞纳达这里了,但问题是格瑞纳达的爵爷会令人们敬畏,也会被他们憎恨,更有些多管闲事,自持正义的牧师以及游侠时常将他们的头颅视为猎物。“还是高地诺曼的更好些。”她自言自语地说道,然后又被一阵剧痛湮没了所有感觉。
  在漫长的痛苦中,梅蜜偶尔会闭上眼睛,在感觉到心脏一阵阵地抽紧,无法控制自己地想要喊出葛兰的名字的时候,她就会幻想葛兰穿上爵爷服饰的时候,镶嵌着宝石与银球的红色丝绒帽子,宽大的貂皮大氅,滑稽可笑的紧身衣,还有弯曲的靴子尖——几乎所有人如此穿着的时候都会显得非常可笑。就像是一个小丑,但葛兰将会是不同的,他或许本该就应该有着这样的身份,毕竟谁也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什么人,或许他本来就是一个爵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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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三天,即便有着雪蜜,有着药水,有着温暖的皮毛,还有那具曾经被神祗使用过的身体,梅蜜仍然陷入到了一个危险的昏沉境地,她手中捏着一个符文,这是最后的,迫不得已的措施,一旦符文被激发,将会有一个勉强可以得到他们信任的法师赶到这里,但如果可以,梅蜜根本不想使用它。
  她喃喃地向弗罗祈祷,这是二十年来几乎铭刻入本能的习惯,当然,不会有神祗回应她,在略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她向格瑞第祈祷了,她向它祭献过,作为一个神祗,她应该护佑她和她的孩子。
  但当她的祈祷得到回应的时候,梅蜜就像是被人刺穿了腹部那样地顿时清醒了过来,她惊骇地看着密室中的第二个人,后者看上去就像是黑暗的藤蔓上结出的一枚邪恶艳丽的果实,出现的无声无息,周身散发出的压力让梅蜜几乎不能呼吸——她从未看到过一个女性有着这样艳丽的面容,她的姿容甚至胜过了情欲的神祗弗罗,她的视线也要比弗罗更尖锐,更锋利,当它在梅蜜身上停留的时候,梅蜜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护着自己膨胀的腹部。
  格瑞第的唇角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她将自己的神职固定在生育与婚姻上,并不是说她喜爱幼儿,尊重婚权,只是因为这是两种人类永生无法摆脱的事物,不但无法摆脱,大部分人类对它们还有着相当殷切的期盼,不然她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收取到如此之多的祭献与信仰呢?尤其是女性,当她们终于有希望得到一个孩子的时候,她们可以无动于衷,甚至欢欣鼓舞地看着和她们一样的生命悲惨地死在冰冷的祭台上。
  至于弗罗的牧师,在格瑞第的引导下,她们已经丧失了作为一个神祗追随者应有的尊严,沦落到与娼妓差不多的位置,在严苛的律法与自我认知中,她们甚至从不认为自己能够拥有一个健康的女性应有的权力,她们卑贱地活着,然后是她们的女儿,女儿的女儿,女儿的女儿的女儿……
  但她们居然还有着希望,红龙之母并不是那么喜悦地想到,也许是因为她的面前不是别人,她曾是弗罗的圣者,却在侥幸得存之后违背了所有的教义,和一个男人缔结了长久的婚约,为他生儿育女,以妻子的名义伴随左右,她背弃了她的神祗,是个伪信者与无信者——即便她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给了格瑞第一些帮助,但作为一个未来的神祗,格瑞第不会喜欢这么一个人类的。
  梅蜜不知道这是痛苦引来的幻觉,又或是真实?但她无法理解的是,如果这是真的,她又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这位神祗,即便是投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你快要死了,格瑞第的幻影说。
  “求您,古老而伟大的……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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