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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者-分卷阅读847

那么快地退幕——在有一阵狂暴疯狂的喷吐之后,巨龙将视线投向了王庭之外,它发出了一连串契布曼根本无法听懂和理解的声音,然后人们就感觉到大地在晃动,从王庭开始,地底深处的熔岩怪兽迫不及待地遵从了红龙的召唤,它们涌动着,推挤着,在寻找到一条缝隙的时候,它们可以说是咆哮着冲了出来,庭院的地面在幸存者惊怖的叫喊声中凸起,而后碎裂,炙热耀眼的火柱刹那间连接了天地——可能整个高地诺曼的人都能看到吧,契布曼想。
  熔岩被抛向高空,在空中凝结成岩石的碎块,然后就像如同倾盆大雨那样落在了人们的头上,契布曼也被击中了,他落在街道上,手里还抓着那根长长的木杆,他看到有人想要从房屋中奔出来援救他,但最后还是被似乎永无止境的砾石逼退了回去,幸而高地诺曼的房屋几乎都是石砖砌筑的,不然造成的伤害可能还要大。契布曼的身边倒着另外几个人,他们侥幸没有立刻死去,但他们已经被突变和痛苦占据了所有的思想,几乎失去了逃离的力量和勇气。
  而这个时候,契布曼听到有人在祈祷,祈祷的词语让他感到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而后,他突然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气,他站了起来,似乎脚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根本不存在,他不但将自己移动到了安全的屋檐下,还左右各一个,提了一个女人和小孩。随后他发现,街道上,除了那些不幸已经前往哀悼荒原的人们,其他的人都已经挣扎着为自己取得了一线生机。
  “牧师大人。”契布曼说。
  这个牧师已经来了不止一天了,说实话,如果这里不是王都的近郊,而是王都内城区,这个牧师可能不被允许停留,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的脸上鲜明地刻印着“渎神”与“弑亲”两个可怕的罪名,即便是这里,契布曼在巡逻的时候也会更多地注意着这家伙,一旦他有异动,契布曼想,他一定会第一个去通报值日的法师。
  “你知道这里哪儿有洁净的水源吗?”那个白发的牧师问道:“最洁净的,没有遭受过任何亵渎与污秽的,还有最近的。”
  “跟我来。”契布曼说,然后将长长的杆子交给了身边的人:“告诉我的队长,我和这个牧师到旧磨坊去了。”
  旧磨坊之所以会变成旧磨坊,是因为原先磨坊的主人在移动沉重的磨盘时,无意将它摔落在了地上,磨盘碎了,但让他欣喜的是,有清澈的水从磨盘敲砸出来的凹坑中渗出,他让人在这里挖掘,得到了充沛到可以容许半个城郊的人们在这里取用的水源,如果说有什么地方的水可以满足牧师的要求,大概就只有那个地方了。
  “您是晨光之神罗萨达的牧师吗?”
  这里没有月桂树,亚戴尔随手摘下一片芦苇叶,卷成一个杯子,他望向星河沉没的天空,一半呈现出不祥的赤红,而另一半,虽然黑暗,但在最远处的彼端,已经出现了一条隐约的明亮白线——晨光就要降临了。他望了一眼仍旧带着几分不安的守卫,知道他将一个可能的堕落牧师带到水源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如果亚戴尔如外貌那样是个邪恶的人,那么他也许犯下了一件就连死亡也无法挽回的错误。
  “是的,”亚戴尔看着杯中清澈的水说:“是的,我是晨光之神罗萨达的牧师。”说出这句话后,他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过自己的身体。
  契布曼看着这个陌生的牧师向着晨光举起装载着净水的叶杯,他和契布曼曾经看到过的罗萨达牧师那样,开始吟唱漫长而又优美的诗歌,歌颂和赞美他的神祗……他的心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抓住了,虽然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凡人,但他能够感觉到,这个牧师所做的并不只是一件简单的功课。
  每个罗萨达的牧师都知道,在晨光降临在这个位面的一个小时内,罗萨达可以知晓所有在此期间发生的任何事情,这也是大部分邪恶之徒会避开这个时间犯下罪行或是玩弄阴谋诡计的原因,但这些事情,甚至包括了一只新生的羊仔或是一株新萌发的小树——罗萨达的主任牧师如果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让罗萨达知晓,他们会站在地上的神国,也就是罗萨达的神殿与圣所中向着他的雕像祈祷,但现在并没有时间让亚戴尔去寻找和解释,他只得站在这个可能是最为简陋的圣所里,向着晨光祈祷——换了其他人,即便是他曾经的导师,也许也会感到犹疑与羞愧的,但年轻的牧师一心一意,毫不动摇,他闭上眼睛,大声吟唱,即便他不知道由于他的无畏与无私的虔诚之心让他的声音变得多么地响亮,几乎响彻了整个神国——他将自己的躯体,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信仰,全都放在了无形的祭台上,他呼唤着罗萨达,求他看到这里,拯救那些无辜的人们。
  契布曼从未看到过这样璀璨,这样明丽的晨光,当淡金色的光芒垂落到牧师那件已经有些发灰的白袍上时,他浑身都在发光,就像是有着无数刻面的透明坚石,契布曼的眼睛被刺的发疼,但他怎么都不愿意闭上眼睛,这是多么辉煌的奇迹啊。
  芦苇叶卷成的杯子在微微发热,净水轻轻地荡漾着,就像是融入了晨光那样散发出犹如黄金溶液般的光芒,亚戴尔平静地举起杯子,将这杯净水尽数倾入自己的口中。
  他听到了罗萨达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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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无边的灰烬取代了不断坠落的石块,它们飘落下来,就像是黑色的雪,它们又是那样的细小,细小到即便人们关闭门窗,也能够飞入屋内,每一次呼吸都会将它们吸入肺部,然后就是痛苦的咳嗽,直到咳出血来也不能停止,而且它们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堆积起来,连最细微的角落也无法避免。
  熔岩犹如数十条巨蟒那样缓慢地从耸起的岩块上爬了下来,所经的每一个地方都会被融蚀得滋滋作响,它们就像是红龙身下延伸出的细密罗网,将它的猎物紧紧地攫入炙热的绝望之中。
  在侏儒们的工坊里同样是一片黑暗,侏儒已经逃走了,除了最后的一个,麦基。
  他不但没有走,还在奋力敲打着一个铁砧,秘银在他手中闪闪发亮。
  “你怎么会在这里?”伯纳惊讶地问。
  “我还有一样东西没做完。”麦基说。
  “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伯纳问。
  麦基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他,还有他身边的王女李奥娜【她几乎已经无法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站立了】,还有高地诺曼的两个王位继承人:“嗯,大概,”他说:“我知道伯德温没有将真正的符文交给红龙。”
  伯纳一时间甚至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也许他不必承担所有的过错,”麦基接着说:“是长长先调换了符文……”
  “但他什么也没和我们说。”李奥娜打断了他的话,她记得长长是什么时候被投入监牢的,但她没有注意,因为那只是一个侏儒,而伯德温是她的丈夫与国王:“他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将所有的愤怒倾泻到伯德温身上或许是不正确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冷,伯德温为什么不和自己说,为什么?即便他们同样必须面对一只受到了欺骗的红龙,但最少的,他们可以有所防备和抵抗,而不是在深夜之中看着整个王庭被龙火吞噬。
  麦基低下头去,继续敲打手中的符文,现在他可以猜得到长长对伯德温说了些什么,鉴于他也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长长死了,但在他死去之前,他就成功地为自己复仇了。
  原本是个地宫的工坊又一阵摇晃,一根石柱上出现了可怕的裂纹。这里也许很快就会崩塌,或是……他们感觉到了间隔着厚重的石头却仍然那样可怕与泛滥的热量,也许就在某个墙壁之后就是灼热的岩浆,它们正亟不可待地想要吞没鲜美的肉体呢。
  “和我们一起走吧,麦基。”雷哲说,他还是很喜欢麦基这个不怎么像是一个侏儒的侏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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