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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分卷阅读136

餐,又招待了一场音乐晚会。夫妻二人合奏《平沙落雁》《渔樵问答》,绵延不绝,悠闲自得,令人有山林之想。

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过了年,阿迟的身子日渐笨重,更不出门。娘家也好,夫家也好,日日有人过府探望,陪她玩笑。阿迟虽是安坐家中,颇不寂寞。

她是国公夫人,张家族中若有事,按理说她是躲不过的。不过她有悠然这样的婆婆,张并这样的公公,一个比一个护短。但凡族里有什么事,总替她接了手,不许她操心。

林氏太夫人过继来的孙子雨哥儿倒是机灵可爱,可他亲娘周氏常常住着不走,令林氏太夫人大为烦恼。她和周氏极不和睦,隔三差五的便要闹上一通,更三番五次到族长面前诉苦,请族长做主。有周氏和她闹着,林氏太夫人都快把魏国公府忘了,把她曾经做过国公夫人的荣耀忘了。

阿迟安安心心、消消停停的在家里养胎。

二月里,三法司终于定下严庆的罪名,这罪名十分要命,“意图谋反”。严家祖籍在分宜,他在分宜专门重金买入一块坟地,为什么呢?因为相士有言,这块坟地有王气!

专程买进有王气的坟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只如此,他还和大盗勾结,在家中豢养亡命之徒,意图不轨。大理寺动作最神速,捉住一名严家武士,审讯出他曾奉严庆的命令,赴内廷探听消息。彼时,羽林卫指挥使还是冯峻。

奏折报上去,皇帝变了脸。他确实怜惜严庆的才华,也想给严首辅这老臣留几分颜面,可是意图谋反、豢养武士、刺探消息这些,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皇帝御笔亲批,判了严庆斩首示众。

严家被抄了家,严庆的儿子们流放西北,严首辅则被勒令致仕,择日返乡。

严氏父子得势的时候,把持着朝中官吏的任免、升迁。官员职位无论大小,皆有定价,不看能力,只看能孝敬多少银钱。因此,严家富可敌国。抄家的时候,从严家搜出黄金三万余两,白银二百万两,珍宝奇玩也价值百万。

如果说皇帝本来还有些犹豫,抄家之后,可是真怒了。朕信任于你,才委任为首辅之职,你竟如此贪婪!这么多金银,你是搜刮了多少地皮。

年迈的严首辅凄凄惶惶离开京城的时候,门生故旧,无人相送。严庆被斩于菜市口的时候,京城百姓奔走相告,共为狂欢。

阿迟只关心一件事:徐素心呢?怎样了?

整倒严氏父子的是另一名政客,这些政坛上的倾轧,阿迟不关心。按理说,严氏父子已经位极人臣,很难想像他们会要意图谋反。严氏父子或许是冤枉的,不过从前他们难道没有冤枉过人?一报还一报罢了。

徐素心无依无靠,可怜可悯。最难得的是,这姑娘虽是从小吃尽苦头,对人并没抱着怨恨,但凡有人对她稍微好一点,她便感激涕零,牢牢记在心里。

这样的姑娘,不应该被污秽的政治牺牲掉年轻的生命。

徐郴红着眼圈告诉阿迟,“素心被你祖父差人接回正阳门大街了。阿迟,素心可怜啊,她这一回去,不知要看多少白眼,吃多少挂落。”

殷夫人、徐二太太,哪个会给她好脸色看。徐素心在正阳门大街,怕是连口热乎饭也吃不上。

阿迟捧着隆起的肚子,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如果只是看些白眼,那还算好的。”徐次辅已被任命为首辅,仕途达到了顶峰。此时此刻,他怎会允许家里住着一位做过严家妾的孙女给他丢人现眼,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从前在严氏父子面前是如何的卑躬屈膝、忍气吞声。

素心最好的下场,是被送到寺庙去清灯古佛,了此残生。再差一点,或许是白绫,或许是毒酒。爹爹担心素心在徐家看白眼,多虑了。她想在徐家看白眼,哪里有机会。

徐郴本是儒雅的男子,这时却跳了起来,神色仓惶,“阿迟,你是说……?”想明白了阿迟的话意,面白如纸。

阿迟怜悯的、肯定的冲他点了点头。

徐首辅在徐郴心目中,一直是慈父,是最敬爱的长辈。在阿迟眼中却不过是名无情的政客,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阿迟对徐首辅没有敬意,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徐郴却不能,根本不敢往那儿想。

徐郴眼睛都直了,木木的跌坐在椅子上。

阿迟心中歉疚。爹爹,其实我很想瞒着您,瞒上一辈子,不愿让您伤心难过。可是,素心等不了了。一个年轻女孩儿的生命,总是宝贵的。与其等到素心出事后看您懊悔,不如事先想法子,不让这残忍的事发生。

徐郴木然半晌,艰涩开了口,“我不许。”

素心已经够可怜了,徐家已经够对不起她的了,不能再亏待她。

作者有话要说:“心之忧矣,如或结之”,心中忧愁深又长,好像绳结不能解。

徐郴遇到这样的事,高兴不了。


☆、108心之忧矣(下)

徐郴脸色苍白、眼神凄楚,阿迟心痛父亲,柔声跟他说着话,跟哄孩子似,“爹爹您坐过来,咱们慢慢商量着处置,好不好?”
徐郴蓦惊醒,十分羞愧。自己还不止一次跟仲凯说过,要体贴阿迟,不可令阿迟忧虑。结果自己这做父亲倒阿迟面前失魂落魄,让孩子担心。
“爹爹去求你祖父。”徐郴坐到阿迟身边,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神情平静,“你祖父很疼爱儿孙。阿迟,这事爹爹会做好,你安安生生养胎,不许胡思乱想。”
阿迟乖巧笑着,“是,听您,不胡思乱想。爹爹,祖父疼爱儿孙,该是会答应您。可万一要是不答应呢?爹爹,我是说万一。”
徐郴脸又白了。阿迟忙低声说道:“女儿有个想法,爹爹您听听是否可行?”慢慢把自己打算讲了讲,徐郴点头,“听我阿迟。”
送走徐郴,阿迟终究还是不放心,命人请来师公,“师公您是大侠客,行侠仗义救回人吧。”师公眉花眼笑,“我老人家已是多年不做这个营生了,如今能重操旧业,再作冯妇,好啊!”
阿迟算是彻底放了心。
徐郴出了魏国公府,直接奔赴正阳门大街。徐首辅这晚入值文渊阁,不家里住,徐郴心不焉和殷夫人等寒暄过,开口问道:“素心呢?”他没有看到徐素心。
殷夫人板起脸,面色不悦。前头人留下这儿子真是不懂事,问那倒霉丫头做什么?那丫头既已嫁到严家,严家又遭了难,她若性子刚烈,该一死殉节才是。还有脸回徐家,真是厚颜_0_wu_0_chi。
徐二爷尴尬咳了一声,“大哥,素心病着,不便见人。”他倒真没撒谎,徐素心被接回来时已是六神无主,回到徐家后被殷夫人、徐二太太讽刺着,丫头侍女们怠慢着,确是一病不起。
徐二太太淡淡道:“素心这是心病,药石无灵,怕是好不了了。我连寿材都给她备好,冲一冲,若能好,是她造化;若不好,也省到时忙乱。”
她这话说非常之无情。奇怪是,徐二爷这亲爹,殷夫人这亲祖母都场,竟没一个人出口训斥,好像她说是再正常不过事。
徐郴气手脚冰凉,脸色白了又白,说不出话来。徐二爷有些讪讪,“小人儿家身子不健壮,长辈们也是白疼她了。”
徐郴胸口一疼。听听徐阳这话意,竟是已不打算为素心请医延药么?“拿我名贴,请汤御医过府。”徐郴强打起精神,吩咐道。
徐二爷不大好意思。他虽一直待徐素心冷淡,究竟他也是徐素心亲爹。这会子亲爹一边干站着,大伯父忧心起侄女来,好不令人难堪。
徐二爷含混反对了两句,徐郴没理他。殷夫人和徐二太太都想开口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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