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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看刺刀-分卷阅读54

宾餐厅的滑鸡粥。韩越站在病房外看他,一时间眼里只剩下他清隽削瘦的侧影,脑海中一片空白,连那浓厚的悲伤都完全麻木了,感觉不出痛来。
  楚慈把书翻过一页,抬头的时候突然看见韩越站在门外,愣了一下,对他招招手。
  韩越有刹那间没反应过来,呆了好几秒,才慢慢的推开门走进去。
  楚慈目光淡淡的上下打量着他,半晌才问:“你脸色很不好看,发生什么事了?”
  
  韩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憋了一天都没有哭,司令夫人嚎啕大哭的时候他没有流泪,韩老司令恍惚间老了十岁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在现场的时候他一直十分冷静的协助调查,回到家在韩强生前的房间里陪着父母的时候他也非常的镇定。他明明一直都撑得很好,却在楚慈平平淡淡问他一句“发生什么事了”的时候,突然眼泪猛的一下流了下来。
  楚慈从没见过韩越哭,一下子仿佛愣住了。
  “……韩强被杀了。”韩越竭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却越抹越多,甚至连双手都弄湿了,“我大哥他,他不在了……”
  
  楚慈沉 默片刻,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过了很久才听他轻轻的道:“别哭了……”
  韩越走过去,突然觉得很累,身心都仿佛一下子累到了极点,连站都站不稳。
  他颓然坐在床边,看着楚慈微微有些伤感的脸。
  
  “……我有一个很亲的家人,她去世的时候我也一样很伤心,感觉天都像塌了一样。”楚慈抬起手,轻轻擦去韩越脸上的泪水,动作十分平缓甚至于温柔,“感觉很痛是不是?我也有过那种感觉。对不起,韩越……对不起。”
  韩越愣愣的看着楚慈,有刹那间什么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都化作了无声的背景。他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感觉,唯独只能感受到楚慈温柔的抚摸,一下一下,把他所有的伤痛和悲哀都沉淀在了心里最深的地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痛哭失声的,楚慈拥抱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背,动作非常温和纵容。
  “对不起,韩越,”他低声说,“对不起。”
  
  静寂的病房里只听见韩越压抑的哭声,湮没了楚慈那一声声叹息般的道歉。
  他哭得是那样专注和痛快,就仿佛一生一世从没流过这么多泪水一般。楚慈感觉到自己睡衣的肩膀都湿透了,滚热的泪水让他心神恍惚,刹那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就仿佛他拥抱的,是穿过了时空的当年的自己。
  




36、吸毒 ...


  
  楚慈出院的时候两手空空,只带了一些零碎的贴身物品,贴身睡衣都留在了医院里。
  他的确是这个脾气,医院里穿过的睡衣不带回家,要么丢下要么路上扔了。韩越本来在那天开车送他,但是楚慈在电话里客气而不容置疑的拒绝了他,说:“我们已经没关系了,这样麻烦你不大好。”
  韩越当时心里一痛,就仿佛有根针刹那间刺进了心脏最柔软最脆弱的腹地,刹那间疼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勉强笑道:“……那行,反正你东西又不多,自己路上小心点。”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听,所幸楚慈没什么反应,直接挂上了电话。
  
  楚慈出院的当天只有任家远一个人来送,也不好帮他拎东西,只能沉默的陪他走到医院门口。临分手的时候他最终忍不住问:“总算跟韩越分手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不大清楚,”楚慈轻轻的说,“想辞职呆在家里,反正还有点钱,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工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说辞就辞?”
  “不知道,就是感觉不大想到外边去。总而言之再看吧,也许会离开北京也说不定。”
  任家远张了张口,迟疑再三后终于缓缓的道:“你身体还没痊愈,不能劳累不能动气,最近如果生活上需要照顾的话,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楚慈正往医院台阶下走去,闻言回过头对他挥挥手,笑了一下:“谢谢,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风从街道上穿过,刹那间拂起他的头发和衣领。任家远看得呆了一会儿,只见他穿过马路,招手叫了一辆的士,很快消失不见了。
  
  任家远一直目送着那辆的士转过街角,直到完全看不见了,才慢慢的转身往医院里走。还没走两步就碰见护士长,急匆匆跑来跟他说:“任主任!刚才您的朋友韩先生来了,把刚才那个病人留下的两套睡衣都取走了……”
  任家远噗嗤一声:“我就知道!……光是睡衣?没把我们医院的床单被子都掀走?”
  护士长听他话里仿佛有种讽刺的感觉,不由得愣了一下:“……哦,这个没有,那是医院的公物嘛。”
  “行,我知道了。”任家远挥挥手,头也不回的低声冷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哼哼……”
  
  任家远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刚刚出院的人身体都比较衰弱,楚慈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健康状况更加不容乐观一些。
  他新租的房子离单位更远,路程颇有些不方便,而且里边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虽然他请了搬家公司,但是一些小件东西还是需要自己动手,打扫、清洁、买点零碎用具,事事都需要他亲自去做。这对一个刚刚_0_zi_0_sha未遂抢救回来的病人来说实在是重体力劳动,楚慈一边干一边歇,整整弄了一个多星期才把家搬完。
  
  一个星期后他把韩越原先放在他名下的那套公寓的钥匙还给了物业,韩越得知这个消息后飞车赶到公寓,进门一看,属于楚慈的东西基本被搬空了。卧室里空空荡荡的,衣橱、抽屉大开,被移走的摆设之后留下一层浮灰,风一吹就猛然飘飞起来。
  韩越呆呆的看着那张大床,床单、枕头等一套东西当初都是楚慈挑的,但是现在它们都被留了下来。整整齐齐的大床和空空荡荡的房间形成了刺目的对比,韩越慢慢的走到床边上坐下,抚摸着楚慈当初睡过的枕头,喉咙里就像被什么硬硬的酸酸的东西堵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视线非常的模糊,想抬手抹抹眼睛,双手却颤抖得厉害。
  他把脸深深埋进那个枕头里去,紧紧抱着那个枕头,十指用力到几乎痉挛。
  这么长时间过去,其实楚慈的味道都已经散去了,一点都没有留下来。
  他原本以为可以在那套公寓里起码住上好几年,等到他正式确定调回北京了,或者楚慈看上更好更大的房子了,他们就换个更好的新家。但是就算换房子,这套公寓他也不打算卖或者出租。他在这栋公寓里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只要一想就让人情不自禁的沉醉,没有人能染指他记忆里最幸福的圣地。
  谁知世事难料,短短半年就天翻地覆。他想与之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从这里搬走了,没有带上他一起。
  
  韩越不知道自己该回什么地方。他自从成年以来就很少回韩家,小时候那个房间如今已经成了摆设,很多年都没人住了。再说只要他一回去就能看见司令夫人和大嫂哭哭啼啼的脸,家里气氛沉闷压抑,就像被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韩越连续住了半个多月的酒店,听说楚慈新家安顿好了的那天晚上,他开车去了楚慈的新家楼下。那是一栋很普通的小区居民楼,外观非常一般,灰蒙蒙半新不旧的样子。韩越把车停在楼底下,仰望着楚慈卧室那个方向橙黄色的灯光,就仿佛仰望着某种信仰,一动不动的坐了很久。
  
  也许再看得专注一些,就能看见楚慈偶尔从窗口漏出的身影。也许再听得认真一些,就能听见楚慈在家走路开门,烧水做饭,收拾碗筷的声音。
  不知道他新家布置得怎么样,也许没精力收拾吧。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会不会住得惯呢?
  也不知道他晚上吃了什么,有没有认真弄吃的,营养全面不全面,有没有好好的喝点补汤。吃完饭以后他做什么消遣呢,看那些闲书吗?还是打游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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