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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头-分卷阅读97

国师辇前咬舌自尽的诡异一幕,阿荔更是怕得厉害,壮着胆子往张眉寿身前又挪了几寸,勉强伸出双臂,作出老母鸡护着小鸡崽的姿态来。
  “夜已深了,我家姑娘急赶着回家,待归家晚了,是要挨罚的。”阿荔说着,声音里的底气是强撑出来的。
  “女施主,请移步吧。”那僧人仿佛没听到阿荔的话一般,径直对张眉寿说道。
  这便是“非去不可”了。
  棉花微微攥了拳,只等着张眉寿发话便动手。
  他才不管什么大国师不大国师。
  张眉寿的想法却是与他不同。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继晓要见她一个身份普通的小姑娘,多得是名目和机会。
  况且,若摸不透对方的用意,她亦心下难安。
  退一万步说,她眼下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若因此让棉花与面前的僧人动手,且不说显得过分异样,或是胜算几何,单是此事可能带来的后果,便比眼下她面临的处境要糟糕百倍。
  她察觉得到阿荔的担忧,可她不是阿荔,她很清楚继晓若有意害她,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放眼大靖,能得继晓单独邀见之人,怕是屈指可数。
  “还请引路吧。”
  张眉寿开口说道。
  僧人闻言念了句佛,转身走在了前面。
  张眉寿不远不近地跟着。
  “姑娘,咱们真的要去吗?那大国师,当真……”阿荔即便将声音压得极低,却也不敢将“邪门地很”四个字说出口。
  她与大多数大靖子民一样,对这位高高在上又神秘莫测的大国师既敬又畏,那种畏惧几乎是深刻到了骨子里的。
  人在未知又无法掌控的强大事物面前,历来如此。
  况且这位大国师的确有几分本领在。
  张眉寿想到了上一世此人的结局。
  祝又樘登基后,大肆肃清方士当道之风气,不仅抹除了大国师、佛子等一应虚衔,更立即判处继晓斩首之刑——手段雷霆迅速,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彼时被治罪的还有罪大恶极的宁家,可祝又樘亦是宽容处置,只夺了宁家权势,而并未赶尽杀绝,堪称仁德典范。而唯独对待卖弄方士之术的继晓等人毫不留情,连根拔起。
  继晓当年在西菜市口被斩首示众。
  可祝又樘去世时隔多年之后,张眉寿却得知继晓尚存人世的消息——据说,他暗中投入了兴献王祝又沅的麾下,后来被兴献王之子、也就是被张眉寿亲手扶上皇帝宝座的祝照所用。
  祝照沉迷长生之道,然疑心甚重,不敢放任继晓,是以一直命当时的锦衣卫指挥使陈寅、便是苍鹿暗中看押继晓,将其囚于密牢之内。
  故而,这个妖僧的后半生,一直不见天日,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张眉寿一直不解他当初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躲过斩首之刑,且不被人发现的。
  那绝不会是普普通通的障眼法。
  故而,继晓有几分本领是真。但若说通天之能,显是欺瞒世人的无稽之谈。
  见张眉寿没有理会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阿荔心里的不安更甚。
  她转脸看向棉花,低声埋怨道:“你能不能将身上的水珠子拧干了……一路上滴滴答答地,听得人心底发毛。”
  她原本就怕,再听着这声音,只觉诡异地紧。
  棉花甩了甩衣角,皱眉道:“早已半干了——倒是你该擦一擦头上的冷汗才是。”
  阿荔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惊觉自己竟如淋了场大雨一般,头皮全湿透了,汗珠子滚滚而下,吹一风凉飕飕的,方知那‘一路滴滴答答’的源头所在,不由地哑然了半晌。
  视线逐渐明亮,昼夜有人赶工的大永昌寺在灯火中显得格外庄严。
  僧人引着张眉寿一路来至后殿之中。
  继晓便在此处等候。


第122章 改命之人
  阿荔和棉花与那年轻的僧人等在外面,张眉寿独自一人进了殿内。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四周。
  神台上供奉着一尊不知什么神像,因未到开光之日,尚且由明黄的绸布遮盖着。仰面去看只见轮廓高大,不消去想,也可知耗了重金镀造。
  鼻间檀香气极淡,尚不足以遮盖金漆新木的气味。
  神台旁单独隔开了一方侧间。
  张眉寿循着低低的诵经声走近,在侧间外站定。
  她看到了在侧间之内的莲花座上静静打坐的白衣僧人。
  僧人察觉到了她的到来,徐徐睁开了眼睛。
  张眉寿微微错开半寸目光,并不看进那双幽深如墨的眼睛里,而后便低下头,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局促与紧张。
  继晓眼神微动,却是流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小施主从何而来?”他开口,声音如佛之梵音,清彻和雅。
  “自后山为贵寺_0_di_0_zi相引而来。”张眉寿答得毫不犹豫。
  “贫僧是问小施主从何处来。”继晓再问,语气依旧如始。
  张眉寿眼中神色涌动,自报了家门:“小时雍坊,张家。”
  然而她十分清楚,继晓既已请她前来相见,断然不会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
  所以,他究竟问得是什么?
  继晓显然对她的第二个回答仍不满意,微微摇了头,再看向她时,那令人生惧的眼睛里竟多了一抹审视的光芒。
  “面由心生,小施主这般早慧,却倒不像是生来如此。”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眉寿听得心中惊惑之感起伏不定。
  此时,她余光中只见原本打坐的僧人已经缓缓起身,离座而下,竟是朝着她走了过来。
  张眉寿往后退去数步,正是寻常小姑娘的反应。
  继晓在离她仅有三五步远的距离处站定了。
  “不知大国师因何要见我?”张眉寿主动问道。
  继晓微微笑道:“贫僧倒想问一问小施主因何而来——”
  这话古怪至极,若由他人之口说出,张眉寿定会觉得对方脑子不灵光,净说怪话,可换了继晓来说,她却只剩下了疑惑。
  “难道不是大国师邀我前来?”她反问道。
  继晓却是摇头。
  “是也不是。”
  正当此时,他却又上前了一步,俯视着张眉寿,缓缓问道:“小施主是否为贫僧的旧识?”
  张眉寿闻得此言,心底再也不可遏制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面上却仍平静自若,一派疑惑:“国师之言高深莫测,请恕我悟性不高,难以参透。”
  继晓静静看了她片刻之后,终于移开了目光,眼底却仍藏着一抹猜疑之色。
  他取下手上悬挂着的一串木鱼石佛珠,递到张眉寿面前。
  “贫僧与小施主有缘,这佛珠便赠予小施主。”他语气温和之极:“若哪日小施主偶遇不顺心之事,可携此珠来寻贫僧,定无人可拦。”
  这便是正大光明的要向她示好施恩了。
  如日中天的堂堂大国师,如何要与她区区小姑娘结此善缘?
  张眉寿心底越发惊惑。
  “小施主,今晚一见,应是佛祖指引,这佛缘万万不可推却。”他话中似乎透着别样的禅意。
  张眉寿将佛珠接过。
  不可推却的却不是佛祖指引,而是大国师盛情。
  张眉寿道谢后,便请辞。
  “章拂,送小施主出寺。”继晓缓声说道。
  他声音极为和缓缥缈,却仍传入了守在殿外的年轻僧人耳中。
  法号章拂、也就是先前带张眉寿前来的僧人行入殿内,引了张眉寿离去。
  将人送出寺门之后,章拂再折回时,只见继晓已经重新归位打坐。
  “师傅。”章拂在一旁站定。
  继晓阖目说道:“命人仔细去查这位张家姑娘近来所历之事,不可有任何遗漏。”
  这等“变数”,他平生未见。然今晚短短一叙,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了……无论对方“从何而来”,却定是他要等的人没错。
  “_0_di_0_zi遵命。”
  “不可惊扰于她,切记。”继晓嘱咐道。
  章拂应下,便退了下去。
  继晓再睁开眼睛之时,眼底已是一片动荡之色,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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