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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分卷阅读99

舵主赔了个假笑,又看了看周翡,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周姑娘,你声名已起,往后怕是要是非缠身,必然步步惊心,多加小心。”
  周翡没怎么当回事地一点头,心说:“反正我马上就回家了,有本事你们上四十八寨找我去。”
  徐舵主当然看得出她的不以为然,便也不再交浅言深——偌大三山六水,多少少年人初出茅庐,踌躇满志,五年、十年……又有多少能挨过那些污浊纷繁的世道人心呢?
  徐舵主再拜一次,挥挥手,来无影去无踪地带着他的人走了。

☆、第71章 物是人非

  行脚帮的搅屎棍子们走了个干净,这一场舞刀弄枪的热闹也便结束了,霓裳夫人紧了紧身上的大红披肩,招呼众人进屋,还笑盈盈地对周翡说了一句:“李大哥要是泉下有知,知道有你这样的传人,也能有所欣慰了。”
  周翡闻言,心里不喜反惊,将“泉下有知”在心里过了一遍,心虚地想道:“他老人今天晚上不会托梦揍我吧?”
  羽衣班都是小姑娘,李妍又是个绝顶的自来熟,很快七嘴八舌地跟人家打成一片,不知跑哪去了,周翡找了一圈没找着,只好情绪不高地回屋坐了一会。
  她这一场架打得看似轻松写意,实际简直堪称机关算尽。
  周翡整整三天没怎么合眼,将那天晚上谢允细细与她讲来的断雁十三刀翻来调过去地琢磨——第一天,她在思考断雁刀可能会有的破绽。
  第二天她又满心焦虑地推翻了自己头一天的所有想法,不甘不愿地承认了谢允说得对,她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于是大气一松,决定放弃。存了放弃的念头后,周翡心无旁骛地练了一天自己的刀。
  可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周翡装了一脑子破雪刀入睡的结果,就会半夜三更又梦见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他在那片大雪里一遍又一遍地给她演练破雪刀——“只教一遍”敢情是句酝酿气氛的台词!
  白衣白雪,他一招一式拖得极长、极慢,手中的长刀像是一篇漫长的禅,冥冥中,很多不必言明的话在刀尖中喁喁细语,畅通无阻地钻进她双耳、肺腑乃至于魂魄之上。
  “我辈中人,无拘无束,不礼不法,流芳百代不必,遗臭万年无妨,但求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己——”
  第三天没等天亮,周翡就果断对自己出尔反尔,并且突然不知从哪来了一股灵感,掐断了自己闭门造车地揣度断雁刀的弱点,而是从“如果我是杨瑾,我会怎样出招”开始考虑。
  她这一场应对堪称“剑走偏锋”,一旦失手,之前的表演大概都会成为笑话,反而徒增尴尬。好在,周翡自觉不大怕尴尬,爱行不行,大不了丢人现眼。武装了几层脸皮,她就放心大胆地上了。
  直到断雁刀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之前,周翡其实都不太敢相信这样也能行,她心里“高兴”的念头刚冒了个头,就给潮水似的不安与愧疚冲垮了,第无数次在心里嘱咐自己:“回去一定要把功夫练好。”
  “阿翡阿翡!”偏偏有人不会看脸色,方才不知跑到哪去的李妍自己凑上来往她火气上撞,门都不敲就直接闯进来,手里拎着那方刺眼的红玛瑙小印往她眼里塞,“这个真好看,那老头到底是进贡给谁的,也没说清楚,你要不要?你不要我可就自己留着了!”
  周翡听见她熟悉的聒噪,额角的青筋争先恐后地跳出来,一腔憋屈顿时有了倾泻之地,寒着脸色进入了说好的“跟李妍算账环节”,冲她吼道:“谁让你乱跑的?你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谁让你随便下山的!”
  李妍十分委屈地瘪瘪嘴,小心翼翼地看了周翡一眼,讷讷道:“大当家准的……”
  周翡想也不想道:“大当家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李妍:“……”
  她震惊地望着半年不见的周翡,并被周翡这长势喜人的胆子深深震撼了,一时目瞪口呆,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说大……大当家……”
  周翡十分没耐心地一摆手:“哪个长辈带你出来的?你在哪跟他们失散的?”
  周翡在王老夫人面前的时候,是十分乖巧且不多嘴的,让干什么干什么,别人都安排好了,她整好偷懒,很能胜任一个跟班的角色。
  在师兄们面前,她会相对放松一些,偶尔也仗着他们不会跟她生气,开几句刻薄的玩笑。
  而在谢允面前,她就比较随便,谢允是那种可以每天混在一起玩的朋友,即使知道他是端王爷,也没能改变这种随意的态度。
  吴楚楚则算是她一个难得的同龄女孩朋友,她们俩共患过难,有种不必言明的亲近感,不过因为吴楚楚大家闺秀出身,虽然柔弱,又自有一番风骨,这使得周翡虽然将她当朋友,但友得十分郑重其事,有些略带了几分欣赏的君子之交意味,跟她倒不大会像和谢允一样打打闹闹耍贫嘴。
  这会面对李妍,周翡却不得不摇身一变,成了个愤怒的“家长”,训斥完,她又开始不熟练地操起心来。
  一想起李妍这不靠谱的东西办出来的事,周翡就脑仁疼,她三言两语说完,皱着眉想了想,决断道:“找不着你他们得急疯了,这样吧,咱们尽量别耽搁,我这就去找霓裳夫人辞行,尽快去找他们会合。”
  李妍小声道:“阿翡,不用啊。”
  周翡不由分说道:“闭嘴,我说了算……等等,这是什么?”
  李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冲她解释道:“这个里头有几味特殊的香料,是马叔——就是秀山堂的马叔——他让我随身带着,说这样万一跟大家走散了,他们能用训练过的狗循着香味找到我,咱们寨中的晚辈们出门都带着这个的——”
  周翡脸上露出了一个没经掩饰的诧异。
  “嗯,你没有吗?”李妍先是有点稀奇,随后又不以为然点点头,说道,“唉,可能是他们都觉得你比较靠谱,不会乱跑吧。”
  周翡无言以对——要不是她知道李妍从小缺心眼,简直以为她在讽刺自己。
  门口传来一声低笑,周翡一抬头,只见谢允正站在被李妍推开的门口,见她看过来,谢允便装模作样地抬手在门框上敲了两下:“霓裳夫人请你过去一叙。”
  周翡不知道霓裳夫人找她做什么,自从她知道羽衣班的班主不像看起来那么年轻之后,周翡心里就隐约有点替她外祖父自作多情,担心这又是一位开口要她叫“姥姥”的前辈。
  好在霓裳夫人精明得很,暂时没有要疯的意思。
  周翡被领路的女孩带着,进了小楼上羽衣班主的绣房中。
  一进屋,一股沁骨的暗香就扑面而来,不是浮在香炉中的熏香,那更像是一种沉淀了多年的花香、脂粉香、香膏与多种熏香混杂在一起,在长年累月里不分彼此的气息,香气已经有了历史,深刻地渗入到了这屋里的每一块砖瓦、每一根木头当中。
  纱帐宛然,墙上斜斜挂着一把重剑,上面一格空着,看来是望春山的“故居”。
  周翡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剑,便听有一人轻声道:“此剑名为‘饮沉雪’,是照着殷闻岚的旧剑打的,只是当年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听说蓬莱某位财大气粗的朋友送了他一甲一剑,我一想,人家的旷世神兵来比我这把野路子不知强到哪去了,便没再送出去丢人现眼。谁知分别不过两年……”
  周翡愣了愣,恍然明白了为什么杨瑾不分青红皂白的挑衅为什么会激怒霓裳夫人,甚至让她不惜和难缠的行脚帮翻脸。
  她试探着问道:“夫人知道当年北刀挑战殷大侠的事吗?”
  “北刀早就老死在关外了,”霓裳夫人掀开一重纱幔现了身,神色淡淡的,“除了关老,其他人不配——过来吧,孩子,听他们说你姓周,莫非是周存和李瑾容的那个小孩?”
  “周存”这个名字,周翡也只从谢允嘴里听到过一次,就跟李妍对“李徵”不熟悉一样,她也卡了一下壳方才想起来,忙“嗯”了一声。
  “小辈人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霓裳夫人感叹了一声,忽然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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