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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匪-分卷阅读173

得脸侧有些发疼,便伸手一摸,这才意识到方才摔在地上的时候,脸上蹭破皮了。
  “你天生不足,注定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
  不知怎么的,殷沛那句话在他心里一闪而过,朱晨落寞地低下头,承认殷沛说得千真万确。
  “哥。”朱莹小心翼翼地靠过来,拉了他一下,“你没事吧?”
  朱晨看了她一眼,勉强提了一下嘴角,摇摇头,心里悲愤地想道:“还要妹子护着我,我真是个活着多余的废物。”
  惊魂甫定的众人谁也不敢收尸,最后还是杨瑾这混不吝帮着掌柜一起,用长棍将尸体都挑了出去,一把火烧了,此时还跟在李晟等人身边的本就没剩下几个人,经此一役又伤亡不少,看着几乎有些可怜起来。
  一行人心神俱疲地随意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便陆陆续续地前来辞行,来时个个踌躇满志,此时却大概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朱晨从房中出来的时候,周翡已经将她每日清晨惯例的基本功练完了,生疏客套地冲他点了一下头,便收了刀要走开。
  朱晨下意识地叫住她:“周姑娘!”
  周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朱晨手心倏地冒出一层细汗,勉强稳住自己的声音,上前搭话道:“周……周姑娘伤怎么样了?”
  周翡道:“不碍事,多谢。”
  她鬓角被细汗微微沾湿,神色是一如既往的爱答不理,但朱晨却莫名觉得她身上有了好大的变化,那少女清秀的眉眼间原本的一点急躁之色悄然散尽,变得平静而幽深,好像天塌地陷也不能再让她色变。她似乎已经站在了更远的地方,让朱晨瞬间生出某种根深蒂固的自惭形秽。
  朱晨又问道:“那位……那位谢公子呢?”
  周翡顿了顿,随后面不改色地说道:“他有点事,先回师门了。”
  朱晨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说,可又偏偏说不出来,出了一层战战兢兢的虚汗,周翡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将朱晨看得越发紧张。
  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李晟惯常耷拉张讨债的脸,不客气地冲这边喊道:“周翡,你昨天不是说要早点走,怎么还磨蹭,吃不吃饭了!”
  周翡一皱眉,感觉李晟这腔调活像大当家亲生的,便冲朱晨一点头,转身走了。
  春寒料峭,晨间水露微凉,落在他头颈间,朱晨看着周翡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默默将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在心里说了一遍。
  “我们朱家祖籍洞庭,后来随霍堡主南渡,便搬到了湘江一代,背靠青山而居,山间有一条宽宽的水,浅处涉水方才没过脚踝。这些年兴南镖局名声渐衰,家道中落,虽不怎么富裕,但庭中栽满了杏花,这时回去,若是脚程快,刚好能赶上杏花如雪。这一路多亏你们仗义相助,要是肯赏脸到朱家庄一叙,让我聊尽地主之谊……”
  然后他看见周翡懒洋洋地走过拐角,冲那边的人骂道:“来了,催命吗?”
  终于还是没能将想说的话说出口。
  朱晨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收拾起满心遗憾,想道:“算了,下次有机会再说。”
  然而他终身没有能等到下一次机会。
  闹剧似的征北英雄会仓皇结束三天后,昏迷的谢允被同明_0_da_0_shi带回蓬莱,周翡对此讳莫如深,谁也不敢往深里问,他们与兴南镖局众人分道扬镳,快马加鞭奔蜀中而去。途中杨瑾接到“小药谷”擎云沟家书,总算还想起自己是家主,只好与周翡约定下次再来比过,南下而去。
  烟花三月里,前线正在对峙,第一批望风而逃的百姓已经在南方扎下了根,而战火居然还在多方扯皮里没能烧起来。
  飞卿将军闻煜将一件加了厚的大氅搭在周以棠身上,周以棠正在看一封折子,头也没抬道:“多谢。”
  他说着,自然而然地伸手一拢,突然愣了愣,仔细一摸,问道:“李大当家送来的?”
  闻煜奇道:“这怎么能摸出来?”
  周以棠的手指一捋,便见那加了棉花的地方线没缝紧,居然被他捋下了几根棉线。周以棠低头一笑道:“见笑。”
  闻煜:“……”
  欺负别人老婆离得远。
  这时,一个亲兵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将军!周大人,外面有人求见,拿了这个。”
  周以棠一抬头,见那亲兵捧着一把断刀。

☆、第120章 碎遮

  闻煜诧异道:“什么人这么放肆?”
  周以棠站了起来。
  闻煜:“先生?”
  周以棠拿起那把断刀仔细查看,见那是一柄没开过刃的新刀,刀口还发涩,是有人以外力一下震断成几截的。
  周以棠突然便笑了,骂道:“讨债的混账东西,叫她进来。”
  闻煜一愣,周以棠为人喜怒不形于色,对上不卑、对下不亢,乃是个谦谦君子的做派,哪怕门外是曹仲昆亲临,周以棠也必说“请”,而非“叫”。
  他正在疑惑间,亲兵已经退出去了,片刻后,领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
  来人背光而入,长发扎着,身穿劲装,背后斜背着一把古朴的苗刀,进门时自然而然地往闻煜身上瞥了一眼。
  闻煜也是习武之人,对别人的气息极其敏感,来人进门时,他尚未来得及打量对方相貌,已经先行一凛,下意识地微微侧身,将重心落到左脚上。
  然后他便见那人毫不见外地冲周以棠一伸手,说道:“爹,我的刀呢?”
  闻煜吃了一惊,听了这句话,再仔细一端详,才认出来的居然是周翡。
  他上一次见周翡,还是在衡山那三不管的客栈里,距此时不过一年光景,却居然没能一眼认出她来。
  倒不是这姑娘长到十七八岁的年纪,还能接着十八变,倘若仔细看,她眉眼依然是那副眉眼,身形也并未有什么变化,但整个人却好似脱胎换骨过一番。
  闻煜记得,衡山三春客栈里那个少女身手在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可身上却还是带着一点迷迷糊糊的孩子气,又懵懂又青涩,因为无知,对什么都好奇,见了什么都跃跃欲试,至于自己下一步去哪、要做什么,她却好像都没什么准主意。
  而今再见,却觉得她真真正正地长大了,便如她身后细长的苗刀一样,有种不动声色的凛冽,任谁见了都不会小觑于她。
  周翡道:“闻将军别来无恙。”
  “托福。”闻煜忙应了一声,不知怎么又觉得自己好生多余,他摸了摸鼻子,说道,“先前在四十八寨没见到你,周先生惦记了好久,总算回来了……那什么,你们聊,我出去办点事。”
  说完,他赶忙腾地方走人了。
  周以棠站在一边打量着周翡,他依然是内敛,而且这些年身在朝中,人越发持重了。
  四年多不见的女儿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他好像一点也不吃惊、一点也不激动,甚至没有开口问她野到哪去了。
  他只是脸上挂着些许笑意,然后伸出苍白瘦削的手,手指一张,比了约莫三寸出头的长短,冲周翡说道:“长了这么高。”
  周翡鼻子一酸,勉强笑道:“我又没灌肥,哪长那么多?”
  “怎么没有?那时候你还没我肩膀高呢。”周以棠弯起眼,冲她招招手道,“来,看爹给你带了个什么。”
  暌违已久的人,乍一相见,记忆总会被神魂丢下一大截,彼此都不免生疏,须得让那经年的记忆慢慢赶上一阵子路,方才能找回故旧的感觉。
  可是四年多,千余昼夜,周翡却觉得周以棠好似只是下山赶了趟集,随手带回几个小玩意给她玩,两鬓沉淀的霜色不过途中遇上风雪沾染,一拂还能落下。
  周以棠脚步轻快得全然不像“甘棠先生”,走到他那简易的行军帐中,在整齐的床头取出一个长逾三尺的盒子。
  他挽起袖子,有些吃力地将这十分有分量的长匣子抱出来:“快看看。”
  周翡赶紧上前接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案上。
  匣子里是一把长刀,刀身纤长而优美,长度与望春山相仿,比那把有些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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