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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待圆时-分卷阅读47

叔伯家里再差些,也是血脉,你自家手上有活计,能赚银子,他们就不会看轻了你去,你就跟在宋家似的,少说多做些。”
这话也不过骗骗心,有良心的还好,没良心的总有各种法子折腾人,兰溪村里也不是没有,不卖女儿,卖侄女外甥女。
绿萼还是不想走,央了石桂去求春燕,石桂看着她,既不能摇头,可这糊涂事也做不得,干脆对她说明的了:“你是秀才家的女儿,老太爷又是太子太傅,你留下来,旁人要怎么说?”
绿萼不明白她作甚不能留下来,她没读过书,后母也从来不拿她看得有多金贵,道理不懂,可听石桂说的就知道这事儿难成,可石桂没能想到,她竟一下胆大起来,去求了春燕。
春燕也是一样同她说了,她还是不明白,眼泪直流,回来闷了头,拉了石桂:“我要是你这样就好了。”石桂越发没了话说。
说是说要在别苑里歇到九月再上路的,哪知道才歇了三四日,上头就传了话下来,说过几日,就得起程回金陵去,各房里的丫头都带走,院子里头侍候的都让赶紧收拾东西。
石桂一下懵了,约定的日子还没到,秋娘石头爹还没来,她攒下的银子也还没送出去,一个月有一天的假,她攒了三四个月,总有三四天,急得赶紧去跟春燕告假。
春燕看她一回,知道她想着家里,可自来就没有这个规矩,一个个想家了都要回去,宅子里可不乱了套,便是她也作不得这个主:“知道你这一份心,可我却不能开这个例。”
春燕没应,石桂心里凉了半截,就是这时候再托信,一来一回也得几天,难不成见不着秋娘就要上京去不成。
比她更没着落的是绿萼,绿萼既没打发出去,一时又打听不着下落,别个收拾包袱,她凄凄惶惶看着,眨着一双眼儿,眼眶一红就要掉下泪来。
她的事少有人知,这会儿石桂烦着自家,看她这样也还是可怜,她的事丢过手就忘了,再没人提,绿萼只得在后宅里头当下人了。
石桂去寻了繁杏,三天的假不允,半日总是成的:“我好托人给我爹娘送些钱去。”心中确是酸楚难当,若是能选,她宁肯不进来,呆在外院,就不信攒不出赎身钱来。
繁杏嘴快口利事多,自来不比春燕样样周到得人心,若不是春燕回拒了,石桂也不会找上她,哪知道她却竟一口应下她来:“你去罢,别个问起来就说我让你去镇上买土产回去送人,尽快回来就是。”
石桂找了她也是没办法里的办法,不想她答应了,譬如雪中送炭,眼圈一红:“多谢繁杏姐姐。”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繁杏看她红了眼儿,叹一口气,传身回去就拿了个荷包出来,里头塞了二两银子,递给石桂:“这个给你,你一道捎去。”
能出去已经很好,再没想到她还会拿出钱来,石桂往后退一步,连连摆手:“怎么能拿姐姐的钱。”
繁杏一把抓了她的手,往她怀里一塞:“拿去罢,再回来也不知道哪个年月了。”这话倒是真,宋家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再回来,石桂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亲人。

第39章 离乡

石桂急匆匆回去收拾了东西,把能带的都给带上了,加上繁杏给的二两银子,她算一算有六两多,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想由着陈婆子把她赎出去。
陈婆子卖了她的,自然也能赎她出来,就说爹娘凑齐了银子,来赎女儿回家,五两银子赎身钱,还余下一两来,除开要还繁杏的,她手上还有些东西能当,叶氏赏的春燕给的,拿出去卖了,总能还上钱。
家里这会儿不知光景如何,田里就要收麦子了,收了麦子又能有一笔钱,再苦还能苦得过遭灾那时候。
石桂越想越能行,怀里把一家一当都戴齐了,包了个小包裹,塞着给秋娘做的裙子,给喜子做的小书袋,还有石头爹做的护腰,连于婆子她都做了件外衫。
坐上船一路到了甜水镇,发足奔到陈婆子家,才要敲门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屋里根本没有人。
有邻居看见过她,知道她是陈婆子经手卖出去的,这么些卖出去的丫头,只她一个带了东西回来看,笑一声道:“乡下去了,你隔几日再来罢。”
石桂木呆呆站着,一时回不过神来,蹲在阶前泪似雨下,她自来少哭,这会儿实撑不住了,也捂着脸不想叫人瞧见。
邻居是个接生婆,看她哭得站都站不住,心里猜也猜着了:“可是主家要走了?”这样的事,也是寻常,离了故土,哪知流落到何处,一辈子都回不来。
开了门让石桂坐到廊下,倒了杯茶给她,石桂谢过她,端着茶却迟迟不喝,眼睛盯住了巷子口,问那婆子,陈家出去几日。
八月里中秋走亲戚,去了五六日,石桂心里惶惶然,盼着去了这许多日子就能回来,保不齐等会就家来了,身子坐直了往前倾,一双大眼儿巴巴望着巷口,馄饨摊子氤着一团团白雾,就盼雾里能走出陈婆子来。
她等了一刻,搁下茶又问:“陈妈妈的儿子可一道去了?”见那婆子摇摇头,心里猜测他没去,陈大郎平素不见人,走亲戚不定就能一道去,说不得他这会儿还在渡头。
石桂问了甜水镇有几个渡口,知道有东西两个,谢过茶水,走身便走,一路走一路问人,先去了东渡口,里头是鱼市,还没进去就一股腥味,一身短打,扎跟腰带,石桂知道这样的地方有人记分,扛多少拿多少银钱,往那儿一问,却有好几个叫陈大郎的,石桂一时茫然,同名同姓这许多,她一个个认了,却没一个是陈娘子的儿子。
再折去西渡,这头是运竹子木头出去的,倒比东渡干净些,石桂依法去问,那人连连点头,说是陈大郎在工棚里歇息,要带她往窄巷子里去,石桂见着黑漆漆一片,里头俱是些光着膀子的男人,退了一步:“烦大叔请了我哥哥出来。”
那几个也吃不准是不是陈大郎的妹妹,扯着嗓子喊上一声,半天也没人出来:“怕是往楼子里去了,蛮牛似的肯干呢。”说着就拿眼睛打量石桂,石桂捏着包裹,手指头紧了又紧,还是笑了一声:“必是出去吃酒了,我家去等他罢。”
没见着陈大郎,再回去陈家还锁着大门,石桂知道这回没了指望,眼看着手里有银子,偏偏就是不能赎身,走到市集,买了布买了药,又花十文钱,请人写了两封信。
那写信的人把她上下来回看了好几遍,小小丫头把将去何处何地说得明明白白,宋老太爷也是当地有名望的人物,待石桂说到三年五载回来消夏必跟过来的时候,两只手紧紧抓着包裹布,差点又要淌泪。
两封信一封是给陈娘子的,一封还包在包袄里头,抱着布跟药,还回了松竹精舍,她本来就说是出去买东西的,看门的见她果然抱着东西进门,也不问她,石桂一路绕到了孙婆子处,她是外院的,这回只怕依旧不能跟回去。
孙婆子自个儿也知道回不去,别个收拾东西,她在吃花生米就酒,看见石桂还笑一声:“小丫头子往后就飞高枝了。”
石桂对她,比对郑婆子情还真些,把东西搁在她屋里,自来不哭,可这会儿却难免哽咽:“我情愿留下来赔着妈妈。”一面说一面把信拿出来:“若是我家来人,还请妈妈把信跟这些东西给了他们。”
她给孙婆子也带三尺布,带不走东西,全给了她:“妈妈也别尽吃酒,身子不好。”一面说一面强忍了泪,想着秋娘喜子,不知甚时候才能再见,心里就似浸了黄连汁。
孙婆子跟着她叹息:“你且放心,只要人来,我必把东西给了她。”
石桂回去把银子还给繁杏:“姐姐的情我记下了,东西没能送出去。”说着扯了嘴角苦笑,这一去也不知道甚个时候才能再见家人。
繁杏看她人恹恹的,宽慰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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