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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分卷阅读1
文案
继父死后,李名秋面对的是一个四壁徒然,无隔夜粮的家。还有继父留下的这个五岁小女娃,水元。
除了穷还是穷,除了饿还是饿。睡到半夜的时候,水元抓着他的手当猪蹄啃,边啃边哭。要肉,要肉。李名秋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她吃。
李名秋这个大哥,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抚养这个小丫头片子成人,着实不易。
李名秋和水元的故事。
*HE 种田,乡土文。
第1章 再婚
一九五二年,春天。
南乡场,杜家。
天井里那株榆树长的好高,大大树冠超过了屋顶,金黄的榆钱顺着瓦檐掉下来,一会掉几个,一会掉几个。呼啦啦几个半大少年抬着梯子,一群拥上来,爬上房摘榆钱。
杜名秋坐着个小板凳在磨台边,看同龄的孩子们摘榆钱。他身穿着一件领子干净的白衬衣,外面罩着一件棕色的,胸前织成白色小猫图案毛线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灯芯绒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手工布鞋。
他长得非常漂亮,头发漆黑,脸蛋雪白,嘴唇红红的。他衣服穿的干净,动作文文静静的,跟乡下的孩子不同,一看就是那种读书很认真,家境很好的孩子。
他背后是卧房的门,尽管外面吵闹,舅舅舅妈和他妈说话的声音还是往耳朵里钻。
“这个人是真不错。”舅妈的声音热情的让人讨厌:“我可不是因为一个村的就故意帮他说话,你问你大哥也知道,你大哥见过他。这人老实,脾气好的没得挑了,大方舍得,厚道,待人诚实,绝对是个好人。”
“虽说穷了一点。”舅妈说:“可是人家小伙子长的俊,比你原来那个也不差的。而且他家里又没有老人,去年刚造了房,他自己又会手艺,结了婚就是你们两口子单过,换了别人,哪去找这么好的事?我跟你讲,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人家那边不嫌你是寡妇,也不嫌你带着个儿子,只要你愿意。”
他母亲的声音非常低,可能有些犹豫,或者说了什么,他舅妈苦口婆心起来:“我知道你怕杜家人说你闲话,可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小秋着想吧?他以后读书怎么办,上学怎么办?他成绩这么好,你忍心让他以后上不了学,或者跟他爸爸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听我的,没错,你看我给你找的这个条件,我能是害你吗?像你这样的,要是找个二婚,他带着孩子,你也带着孩子,那你以后的日子才难熬呢。那李建民光棍一个,上没老下没小,一点拖累都没有,你嫁过去,家里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那人又老实,你跟小秋也不会受气。”
舅妈的话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中心意思也很明确,杜名秋先是听到一句又一句“小秋”,心惊胆战的,后来也就麻木了。
孩子们摘了榆钱,在磨台边择,有个小孩子问:“杜名秋,你妈是不是要结婚了呀?你妈结婚了你怎么办?你回杜家去吗?”
杜名秋低着头没说话。
他妈从屋里出来,叫了一声:“小秋。”
李名秋像小狗听到召唤似的,马上跟过去了。
“妈妈。”他拉着他妈的手,小心翼翼的,抓的紧紧的,好像生怕母亲会失去。
杜名秋的母亲,杜双,今年刚二十九岁,是个长的很好看的女人,杜名秋的白皮肤,大眼睛就是从杜双这里遗传来的。然而她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脸色蜡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嘴唇也发干发白,非常憔悴。
她头发梳的光洁整齐,用发夹整理的一丝不乱。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女式中山装。衣服裤子都是很好的面料,跟杜名秋一样,浑身显示着良好的身份和家教。
杜名秋看见母亲惨淡的脸,心里十分不安难受。他摇着母亲的手又叫了一声:“妈。”
杜双摸了杜名秋的头,声音疲倦道:“你怎么一个人,不跟他们一块去玩呀?”
杜名秋小声道:“我不想玩。”
还是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不肯松。
杜双情绪带着懒惰和疲惫,也不管儿子说什么,只管自己重复道:“你跟他们去玩吧,我去帮你舅妈煮饭,饭熟了叫你。”
杜双脱了上衣,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紧身的毛衣妥帖的衬托出纤细的腰身,下面两天腿也修长笔直。她在外面系了围裙,又戴上袖套,帮嫂子切菜。
杜名秋紧步跟在母亲身边,杜双走一步,他走一步,试着拿手去抓杜双的毛衣。
他舅妈看见了笑,跟杜双说:“你看这孩子,黏人的很,一步都离不得你呢!”
舅妈是个典型的乡下女人,大嗓门,热情,爱笑,笑起来欢声一片,人长的胖胖的。跟杜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的女人。
舅妈切了一片煮熟的瘦腊肉,递给杜名秋:“吃块肉,看看好吃不?这肉香得很。”
杜名秋避开,摇了摇头。
他舅妈奇了:“不吃?那香肠吃不吃?”又切了一片腊香肠,喂到杜名秋嘴边。
杜名秋还是摇头不吃,抓着杜双的毛衣。他舅妈笑道:“这孩子,连香肠都不吃。”自己将那片香肠塞进嘴里吃了,继续和杜双说:“哎,小秋要上三年级了吧?今年你们家净在折腾了,明年还是要让他回学校念书。咱们乡上公社也有小学啊,又不是非要在县城里念,等下学期开学让他舅舅去学校问一问。”
杜双懒懒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还早呢,他年纪还小,大不了留一级。”
舅妈说:“也是,他才七岁就上三年级了,太小了,留一级也好。要是跟班上其他孩子不同龄,玩不到一块去,说不定还受欺负。”
杜双道:“到时候再说吧。”
他舅妈听着杜双这个语气,竟然是心灰意冷的,连亲生儿子也不大关心了,不由的有点替其难受。杜家的事折腾了好几年了,大抵就是那些,什么地主走资派之类的,天天批.斗的没完没了,好好一个家被搞散了。
杜双结婚前多活泼的一姑娘,而今也成了这幅行尸走肉,要死不活的样子。
杜双这些年的辛苦,娘家人都是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能力,管不着,而且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他舅妈心说:那杜西华死就死吧,死了也好,死了这娘儿俩解放了,也不用跟着受一辈子的罪。所以他舅妈虽然同情,但也还是有些高兴的,杜双一回来,便热情的给介绍婚事,马上给她张罗对象。
他舅妈看杜名秋长的白_0_bai_0_nen嫩的,十分怜爱,不住跟杜双夸:“你瞧你这儿子多好看,长得就是一副聪明样,以后肯定有出息。”
杜双显然是没什么心情说话,他舅妈话比较多,杜双偶尔应一声,声音懒懒的。
午饭煮的豆花饭,是他舅舅家常吃的。新推的豆子点的豆花,里面加了花生,绿豆,酸菜,切了鲜红的尖辣椒加了盐。新摘的榆钱,又蒸了榆钱窝窝,拌了一个泡菜,梅干菜炒了个腊肉,蒸了个腊肠,几样端上桌。
一大桌子菜很丰盛了,舅舅买了酒来。
桌上除了舅舅,舅妈,杜名秋和他妈,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舅妈站起来,大着嗓子给那人劝酒,一口一个李建民。
杜双不冷不热的,跟自己没关系的样子,也不跟那李建民说话,只由哥哥嫂嫂在那热络。她身上还是穿着黑毛衣,连围裙袖套都没脱,只是拿着勺子给一桌的人盛饭。
她盛了一碗饭,摆到杜名秋面前,叫他:“吃吧。”摸了摸他后脑勺。
杜名秋没有看那个男人什么样,全程紧紧挨着杜双。他没抬头,却在听,杜双盛了一碗饭给那李建民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人诚惶诚恐的连说了两句:“谢谢,谢谢……”
杜名秋不安的,往母亲身边贴了贴。
杜双好像是感觉到儿子的情绪似的,像个老母鸡似的也紧紧将他护在手边。
那李建民有些张眉愣眼的,见杜名秋舅舅的几个孩子都不在,就说:“炒了这么多的菜,把娃儿们也叫上桌来一块吃嘛,娃儿们喜欢吃肉,这样多不好意思。”
他舅妈朗笑着:“你只管吃你的吧,我在厨房里给他们留的有,他们也在吃呢。”
那李建民还在不停的说:“一起吃……”“娃儿们……”杜名秋听到那个声音,就好像有个虫子在往耳朵里钻,
继父死后,李名秋面对的是一个四壁徒然,无隔夜粮的家。还有继父留下的这个五岁小女娃,水元。
除了穷还是穷,除了饿还是饿。睡到半夜的时候,水元抓着他的手当猪蹄啃,边啃边哭。要肉,要肉。李名秋恨不得把自己的肉割下来给她吃。
李名秋这个大哥,又当爹又当妈,一把屎一把尿,抚养这个小丫头片子成人,着实不易。
李名秋和水元的故事。
*HE 种田,乡土文。
第1章 再婚
一九五二年,春天。
南乡场,杜家。
天井里那株榆树长的好高,大大树冠超过了屋顶,金黄的榆钱顺着瓦檐掉下来,一会掉几个,一会掉几个。呼啦啦几个半大少年抬着梯子,一群拥上来,爬上房摘榆钱。
杜名秋坐着个小板凳在磨台边,看同龄的孩子们摘榆钱。他身穿着一件领子干净的白衬衣,外面罩着一件棕色的,胸前织成白色小猫图案毛线背心,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灯芯绒裤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手工布鞋。
他长得非常漂亮,头发漆黑,脸蛋雪白,嘴唇红红的。他衣服穿的干净,动作文文静静的,跟乡下的孩子不同,一看就是那种读书很认真,家境很好的孩子。
他背后是卧房的门,尽管外面吵闹,舅舅舅妈和他妈说话的声音还是往耳朵里钻。
“这个人是真不错。”舅妈的声音热情的让人讨厌:“我可不是因为一个村的就故意帮他说话,你问你大哥也知道,你大哥见过他。这人老实,脾气好的没得挑了,大方舍得,厚道,待人诚实,绝对是个好人。”
“虽说穷了一点。”舅妈说:“可是人家小伙子长的俊,比你原来那个也不差的。而且他家里又没有老人,去年刚造了房,他自己又会手艺,结了婚就是你们两口子单过,换了别人,哪去找这么好的事?我跟你讲,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人家那边不嫌你是寡妇,也不嫌你带着个儿子,只要你愿意。”
他母亲的声音非常低,可能有些犹豫,或者说了什么,他舅妈苦口婆心起来:“我知道你怕杜家人说你闲话,可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你也得为小秋着想吧?他以后读书怎么办,上学怎么办?他成绩这么好,你忍心让他以后上不了学,或者跟他爸爸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听我的,没错,你看我给你找的这个条件,我能是害你吗?像你这样的,要是找个二婚,他带着孩子,你也带着孩子,那你以后的日子才难熬呢。那李建民光棍一个,上没老下没小,一点拖累都没有,你嫁过去,家里的事情都是你说了算,那人又老实,你跟小秋也不会受气。”
舅妈的话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中心意思也很明确,杜名秋先是听到一句又一句“小秋”,心惊胆战的,后来也就麻木了。
孩子们摘了榆钱,在磨台边择,有个小孩子问:“杜名秋,你妈是不是要结婚了呀?你妈结婚了你怎么办?你回杜家去吗?”
杜名秋低着头没说话。
他妈从屋里出来,叫了一声:“小秋。”
李名秋像小狗听到召唤似的,马上跟过去了。
“妈妈。”他拉着他妈的手,小心翼翼的,抓的紧紧的,好像生怕母亲会失去。
杜名秋的母亲,杜双,今年刚二十九岁,是个长的很好看的女人,杜名秋的白皮肤,大眼睛就是从杜双这里遗传来的。然而她现在的脸色很不好看,脸色蜡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嘴唇也发干发白,非常憔悴。
她头发梳的光洁整齐,用发夹整理的一丝不乱。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女式中山装。衣服裤子都是很好的面料,跟杜名秋一样,浑身显示着良好的身份和家教。
杜名秋看见母亲惨淡的脸,心里十分不安难受。他摇着母亲的手又叫了一声:“妈。”
杜双摸了杜名秋的头,声音疲倦道:“你怎么一个人,不跟他们一块去玩呀?”
杜名秋小声道:“我不想玩。”
还是紧紧抓着母亲的手不肯松。
杜双情绪带着懒惰和疲惫,也不管儿子说什么,只管自己重复道:“你跟他们去玩吧,我去帮你舅妈煮饭,饭熟了叫你。”
杜双脱了上衣,里面只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紧身的毛衣妥帖的衬托出纤细的腰身,下面两天腿也修长笔直。她在外面系了围裙,又戴上袖套,帮嫂子切菜。
杜名秋紧步跟在母亲身边,杜双走一步,他走一步,试着拿手去抓杜双的毛衣。
他舅妈看见了笑,跟杜双说:“你看这孩子,黏人的很,一步都离不得你呢!”
舅妈是个典型的乡下女人,大嗓门,热情,爱笑,笑起来欢声一片,人长的胖胖的。跟杜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的女人。
舅妈切了一片煮熟的瘦腊肉,递给杜名秋:“吃块肉,看看好吃不?这肉香得很。”
杜名秋避开,摇了摇头。
他舅妈奇了:“不吃?那香肠吃不吃?”又切了一片腊香肠,喂到杜名秋嘴边。
杜名秋还是摇头不吃,抓着杜双的毛衣。他舅妈笑道:“这孩子,连香肠都不吃。”自己将那片香肠塞进嘴里吃了,继续和杜双说:“哎,小秋要上三年级了吧?今年你们家净在折腾了,明年还是要让他回学校念书。咱们乡上公社也有小学啊,又不是非要在县城里念,等下学期开学让他舅舅去学校问一问。”
杜双懒懒道:“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还早呢,他年纪还小,大不了留一级。”
舅妈说:“也是,他才七岁就上三年级了,太小了,留一级也好。要是跟班上其他孩子不同龄,玩不到一块去,说不定还受欺负。”
杜双道:“到时候再说吧。”
他舅妈听着杜双这个语气,竟然是心灰意冷的,连亲生儿子也不大关心了,不由的有点替其难受。杜家的事折腾了好几年了,大抵就是那些,什么地主走资派之类的,天天批.斗的没完没了,好好一个家被搞散了。
杜双结婚前多活泼的一姑娘,而今也成了这幅行尸走肉,要死不活的样子。
杜双这些年的辛苦,娘家人都是是看在眼里的,只是没能力,管不着,而且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他舅妈心说:那杜西华死就死吧,死了也好,死了这娘儿俩解放了,也不用跟着受一辈子的罪。所以他舅妈虽然同情,但也还是有些高兴的,杜双一回来,便热情的给介绍婚事,马上给她张罗对象。
他舅妈看杜名秋长的白_0_bai_0_nen嫩的,十分怜爱,不住跟杜双夸:“你瞧你这儿子多好看,长得就是一副聪明样,以后肯定有出息。”
杜双显然是没什么心情说话,他舅妈话比较多,杜双偶尔应一声,声音懒懒的。
午饭煮的豆花饭,是他舅舅家常吃的。新推的豆子点的豆花,里面加了花生,绿豆,酸菜,切了鲜红的尖辣椒加了盐。新摘的榆钱,又蒸了榆钱窝窝,拌了一个泡菜,梅干菜炒了个腊肉,蒸了个腊肠,几样端上桌。
一大桌子菜很丰盛了,舅舅买了酒来。
桌上除了舅舅,舅妈,杜名秋和他妈,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他舅妈站起来,大着嗓子给那人劝酒,一口一个李建民。
杜双不冷不热的,跟自己没关系的样子,也不跟那李建民说话,只由哥哥嫂嫂在那热络。她身上还是穿着黑毛衣,连围裙袖套都没脱,只是拿着勺子给一桌的人盛饭。
她盛了一碗饭,摆到杜名秋面前,叫他:“吃吧。”摸了摸他后脑勺。
杜名秋没有看那个男人什么样,全程紧紧挨着杜双。他没抬头,却在听,杜双盛了一碗饭给那李建民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人诚惶诚恐的连说了两句:“谢谢,谢谢……”
杜名秋不安的,往母亲身边贴了贴。
杜双好像是感觉到儿子的情绪似的,像个老母鸡似的也紧紧将他护在手边。
那李建民有些张眉愣眼的,见杜名秋舅舅的几个孩子都不在,就说:“炒了这么多的菜,把娃儿们也叫上桌来一块吃嘛,娃儿们喜欢吃肉,这样多不好意思。”
他舅妈朗笑着:“你只管吃你的吧,我在厨房里给他们留的有,他们也在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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