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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分卷阅读23

身去挡在她面前,紧紧将她的头按在腿上。
群情激动中,一个叫李文辉的人,是公社的主任,被迫出来说话,冲村民道:“你们吵什么吵,还不快散了,是要怎么个闹法?”
又训斥张萍:“你们这些家属,还不把死人领回去,在这闹什么,吵什么?”
一上午,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张萍心中的痛苦无法压制,她看了左右端枪的民兵,又看李文辉,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深切的恨意:“你们凭什么打死我丈夫。”
她声音不高不低,然而那劲儿很渗人,李文辉心有点虚,高声道:“因为他犯了法!”
张萍指了身后林江村的一干年轻小伙子,尖声叫道:“好啊!他犯了法,那这些人跟他一起犯的法!今天我在这里闹,我也犯了法!除非你们今天把我们全都打死,否则你们谁杀的人,谁下令开的枪,都要给我丈夫偿命!你把我们都打死啊!没有犯同样的法,只杀我丈夫一个,其他人都相安无事的道理。要么你们今天将我们全都杀了,否则我一定要告你们。”
李文辉急眼了:“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你以为这公社是你家呐,你说杀了就杀了?”
张萍尖叫,发了疯一般,声音撕心裂肺:“那你把我丈夫的命还来啊!你给他偿命啊!”
“你男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偿什么命。”李文辉被她尖厉恐怖的声音震的一紧张,气势顿时就没了,和颜悦色试图安抚:“你死了男人,心里难受,我们也可以理解,可是这都怪他自己,是你们闹事才造成的这种后果。林江村的人聚伙嚣躁,这件事公社还在商议要怎么处置呢。”
张萍哭着他的丈夫,林江村参与闹事的村民却借着死了一个人的把柄,逼迫公社放粮食。
李文辉抵不住,又退回了粮站内。
放粮食,行吗?绝对不行。要是开了这个口子,这个村的村民要了,其他村的村民也会来要,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粮食是国家的粮食,要是因为农民闹事就开仓放粮,公社怎么办?上面追究下来怎么办?没人敢担这个责任。
村民们闹的不可收拾,张萍却和她的哥嫂,亲戚一起,要把李建民的尸体抬回家。林江村的人不同意,要留下李建民的尸体,要挟公社放粮。张萍面如死灰的说:“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只想让我丈夫早点入土为安。”
她不忍心让李建民的尸体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议论参观,作为民众闹事的工具。他们找了个担架来,把尸体抬回了林江村。
村上有空的人都来到李建民家,帮忙下葬。李建民曾经做过一副棺材,本来是他岳父病危时,替他岳父,张萍的爸爸做的。结果做好了,她爸又没死,棺材还在。张萍她爸老泪纵横的,拄着拐杖,哆哆嗦嗦打开堂屋门,把棺材找了出来,让儿子抬出去,给李建民下葬。
张萍在屋里,端了一盆清水。将李建民的尸体擦洗干净。擦到李建民的手时,她看到丈夫的手很粗糙,食指的指甲盖撕裂了,其他手指指甲盖里是黑色的泥。她试着去抠掉,又发现那不是泥,而是干掉的血。她心里想着,指甲都没了,该有多疼啊,眼泪又流了下来。
洗去血迹的李建民,变成了一副苍白的尸体。跟活着的模样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不像,因为是活人看死人。
按村里的习俗,老人去世要办酒,请客吃饭,因为是喜丧,去世者活的年纪越高,喜越大,越要大请客,大办。像李建民这种,属于凶死,很不吉利,自然也不会办酒。张萍她爸把自己留着的寿衣布也拿出来,她嫂子同几个女人帮忙上缝纫机,匆匆赶制成寿衣。
但李建民年纪轻轻,也无所谓寿不寿的。张萍替他擦净了身体,将平日里的衣服,捡最好的,干净的,替他一层一层穿到身上。村里的说法,死人的衣服穿的数量越多,下辈子越长寿。张萍挑最薄的给他穿,努力多穿一点,穿了能有十几件,然后外面又罩了许多层寿衣。
院子里聚集了村上的熟人还有看热闹的闲杂人等,都在纷纷议论着死者的生平,还有那场事故的具体过程,喧哗的一声接一声。
李名秋抱着水元坐在台阶上,不断有人问他,用怜悯的目光看他。他没有表情的,不搭不理,只是将水元的头搂在胸口,捂在怀里。
李名秋不想让她听那些闲言碎语,也不想让她承受那些怜悯的眼神。李名秋望着院子里那株桂花树,桂花树上晾着袜子和裤衩。
是李建民的黑裤衩,袜子。昨天刚晾晒上去的,最近天阴,没出太阳,还有点没干。
李名秋望着那树,心无杂念的摸着怀中水元的头发。她头发黄黄的,细细软软,像蒲公英。她已经哭够了,闷闷的贴着李名秋不动。

张萍从堂屋里出来,她脸色也苍白的吓人了,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李名秋心里惊了一惊,就想去搀扶她,然而她又没有要倒地的迹象,就那么倦怠苍白的跟亲戚说话,商量下葬的事情,找谁帮忙,具体在明天早上几点钟。
李名秋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脸,一直看着张萍和众人一起,将李建民装进了棺材。黑压压的人群簇拥进了黑魆魆的灵堂,水元像只机警的兽,耳朵一竖,从他怀里抬起了头。
李名秋再次捂住她眼睛,低声道:“别看。”





第21章 相依为命
夜里,水元紧紧搂着李名秋。她不哭了,只是精神萎靡不振的,她小手摸着李名秋的脖子,声音哑哑的问道:“爸爸真的没有了吗?”
李名秋不回答她,只是摸她头发。
水元挤挤湿润的眼睛,说:“他昨天早上还说要给我打野鸡吃呢,打野鸡炖萝卜。”
李名秋抚摸她,听她又软软说:“我好想爸爸呀,我想跟爸爸一起睡觉。”
其实她从来不跟李建民睡觉的。她跟李名秋睡,跟张萍睡,就是不跟李建民睡,嫌爸爸黑,可是这会她又想跟爸爸一块睡觉了。
李名秋只听她说,不答话,过了一会,水元又说:“哥哥,我肚子饿,我想吃饭。”
她得不到李名秋的回应,也不指望李名秋的回应。她知道哥哥很少说话,从来都是这个样子的。李名秋的怀抱和抚摸让她很安全。
她小手顺着李名秋的腰往上摸,李名秋的皮肤很光滑,摸着很舒服。她摸到李名秋胸膛,探索似的寻找着,然而李名秋的胸膛一片坦荡,什么都没有。她摸索着,过了一会,她手指头触碰到一个硬硬的,小石子似的凸起,那是李名秋的乳.头。她摸着那个东西轻轻的抠。
李名秋本能的想把她手拿来。往常的时候水元在他身上乱摸,他就打她小手,然而这会李名秋也舍不得打她了,只好闭着眼由她。
水元想吃奶了。她肚子饿极了,只要是跟食物有关的,她都感觉很饥饿,很想吃。
他扒了李名秋的衬衣,拱到他怀里去吮了一通。然而因为李名秋胸口实在没有东西值得她一顺,废了半天劲还嘴疼,她只得失落的放弃了,又摸着李名秋说:“哥哥,我好饿啊。”
“明天有饭吃吗?”她有气无力的说。
水元的幼年,大概有五六年的时间,或者是六七年?都是在这样的饥饿中度过的。无数个夜晚,李名秋听着她喊饿,听得久了,他对这个字眼就感到麻木。他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也没法违心的欺骗她:“明天就有吃的了。”“明年就有吃的了。”他不言不语的,水元就知道明天也没有饭吃了,就会伤心的嘤嘤哭。
张萍在李建民去世后的不久,终于撒手人寰。至于死因,可能是由于饥饿导致的营养不良,产后虚弱,加上悲痛抑郁。总之,在她去世之前有大半个月,李名秋看她脸色蜡白,双眼无神,整个人的精神非常低迷。
粮食,林江村村民闹了一场,死了个人,还是没有粮食。李建民死的那天,张萍声称她要去告公社,然而似乎也是嘴上厉害,李建民的丧事了了以后,她还是每天行尸走肉的去上工。因为不上工,连萝卜叶子都没有得吃。
李名秋看着她,时刻惴惴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害怕。看到张萍苍白惨淡的脸色,他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和忧虑。这恐惧是什么,他仿佛知道,却不敢细想。
有一天早上,她早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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