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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首辅冲喜-分卷阅读36

。”
  李绪笑道:“本王不过是来送明太医一程,顺道请教尊夫人一点私事,世子何必这么紧张?”
  他与闻致一个坐在轮椅上,一个靠在交椅中,眼中俱是深不可测的一片干戈血色。
  短暂的对峙过后,李绪抖开折扇,笑着离去。
  闻致面上的寒霜未消,大概因李绪的到来而愤怒,又顾及这是灵堂中而不能表露。
  火盆中的纸钱灰像是黑色的蝶,他沉默了一会儿,待心情稍稍平复些,便从小花手中接过一个食盒,轻轻递到明琬面前,放缓语气道:“我给你带了些吃食,快些吃。”
  即便是刻意放轻的话语,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坚定。
  明琬没什么精神,哑声道:“我吃不下的。”
  “你许久没吃东西了。”闻致抿着唇,白且修长的指节揭开食盒盖子,将其搁至明琬面前,垂下眼睑道,“便是恨我,也不该苛待自己的身体。”
  那个‘恨’字,他咬字极轻,仿佛说重了就会刺伤谁似的。
  “我没恨过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每当夜里他疲惫拥着自己入眠,发出满足的喟叹时,明琬便恨他不起来。
  她只是又悔又痛,在阿爹独自对抗疾病痛楚的那几个月,她将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了宣平侯府中。
  但这不是闻致的错。
  整整四个月,她没能出门一步,以为每月给阿爹送些药材就是尽孝,直到骤然失去,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是种怎样的悲哀。
  明琬接过闻致递来的食盒,拿起筷子,木然地往嘴中填塞食物。可那些佳肴入了嘴就仿佛成了木屑蜡烛,如鲠在喉,怎么嚼都咽不下,握着筷子的手抖得厉害。
  在这一天闻致才知道,明琬伤心到极致时,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
  出殡之后,闻致依旧将明琬接回了侯府。
  明琬遣散了明宅的下人,告别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宅邸,冷静得近乎反常,这令闻致有些担忧。
  但不管怎样,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明承远去世了,明琬在长安举目无亲,便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了……闻致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有一天午后,他从宫中回来,看见明琬坐在花厅的秋千上,略带稚嫩的脸仿佛一夜之间沉静了许多,手握着秋千绳,轻而认真地告诉他:“闻致,我想带我爹回家。”
  明承远生前立下了遗愿,要求火化,不愿尸骨在黑暗的地底忍受腐虫啃噬之苦。
  闻致隐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只是固执地不肯承认、不愿面对,避重就轻道:“我让人送你回明宅。”
  明琬足尖一点,停下了秋千,与花厅外的闻致对视。
  她道:“不是明宅,我要回蜀川故里,为阿爹立冢。”
  深秋的枯叶打着旋落下,云翳蔽日,短暂的诧异过后,闻致脸上的气定神闲渐渐消沉。他绷直了身子,问:“你说什么?”
  明琬道:“回蜀川故里,为先父守灵。承先父之遗志,完善药经,立志著言。”
  闻致几乎是字眼磨成刀从嘴里吐出:“去多久?”
  明琬攥紧了秋千绳,想了片刻,诚然道:“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不管是我还是你。或许,彼此之间都需要时间冷静。”
  闻致显然曲解了她这番话的意思,若是双腿正常时,他必定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她狠狠逼在墙角质问。
  但他站不起来。他只能握紧袖中的双拳,用愤怒掩饰慌乱,色厉内荏道:“你要和离?想都别想!”
  明琬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额头抵在秋千绳上,侧首道:“你看,我只是没有定下归期,你便如此生气,当初我被你圈在府中遥遥无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是何感受?我不怕等待,但我怕永无期限的等待……”
  闻致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凉薄的唇压成倔强的一条线。
  他没法解释,他给不了期限。
  他是个站不起来的、失去承爵资格的残废,而他的敌人强大狡诈,有着全长安城最坚硬的防备和铠甲。这条路太长、太艰辛,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复仇之路的尽头在哪……
  他固执地将明琬圈在身边,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取暖的地方了。保护是真的,占有欲也是真的,或许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愫,只是他忽略了,明琬并非死物,怎么可能像一块石头一样被他圈在府中五年、甚至十年?
  或许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他拒绝。
  所有见不到明琬的方法,都不是最好的方法。
  心潮翻涌不息,闻致的眼中也像是酝酿着风暴,青筋隐现的手推着轮椅向前,沉重道:“明琬,你想清楚!离了我你还能去哪?”
  明琬的心骤然一疼,这世上最爱她的阿爹已经去世了,她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她垂下眼,颤抖的睫毛显出忧伤的样子,轻声道:“我有手有脚会医术,良医无论在何处都是千金难求,为何离不开你?真正离不开别人的,是你才对吧。”
  闻致骤然一窒。
  他绷紧了下巴,幽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明琬,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妥协。他道:“你见到了李绪的腰牌,离了府,他会杀你。”
  不可否认,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也一直是这样相信的。
  “闻致,你知道么?关在侯府中的那四个月,我一直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不曾细想过,直到阿爹去世,我跪在灵堂中,忽然就明白了……”
  明琬眼睛湿润,望着轮椅上气势凌寒的闻致道:“若李绪因为腰牌之事要杀我,那也应该赶在我从太医署回侯府的路上杀我,因为一旦我和你见面,将腰牌之事告知了你,他再动手便毫无意义了。你该知晓的皆已知晓,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见到闻致面上细微的情绪变化,明琬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退一万步说,李绪想要利用我要挟你,所以你才担心他会对我下手,那你全然可以将我秘密送去一个遥远且安全的地方,逃离是非之地,岂非比在长安李绪的眼皮上苟且偷生要更安全?李绪那样的人,排兵布阵皆是用在刀刃上,他或许对我起过杀念,但绝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丝毫多余的经历。”
  明琬深吸一口气,道:“更何况,我很清楚世子的智谋,你若想将我藏得远远的,李绪必定找不到……可是你没有,依然固执地将我圈在身边,究竟为何呢?”
  明琬等了这个答案快半年,她想,今日是她最后一次询问了。
  但闻致只是看着她,眸中几度变化,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别的女人。”
  他以为这就是“爱”,但其实不是。
  那天过后,闻致又派人时刻守着明琬,仿佛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似的。明琬并不像之前那样抗拒,每日平静地呆在自己房中写着什么。
  小花曾对她说:“世子也并非生来就是这样的,他以前也曾是跋扈飞扬的少年,耀眼得不像话,经历了冷漠过后,才学会了冷漠。嫂子,你经历过出门买菜都不敢,一人一口口水就能将宣平侯府淹没的局面么?因为辩解无用,所以选择了缄默。”
  他告诉明琬:“自雁回山归来后,世子不再轻易相信他人,总是将心思埋得很深,你是他这两年来唯一的温暖,若他表露出来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他用了比常人更多的勇气才展现出来的。”
  明琬相信小花说的是真的,只是她受够这种什么事都要小花或是丁管事转告的日子了。
  阿娘还活着时曾说,若一个人真心爱你,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明琬感受不到闻致,她觉得她离他很遥远,怎么都追不上。
  “为了温暖他,我要被烧成灰烬了。”明琬这样回答小花。
  十月,明琬与闻致成婚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
  这日卯正,明琬去了一趟厨房,给下人们送了粥水,然后熬了药,去往闻致的房间。
  闻致刚下榻,正在穿衣,见到她到来颇有些讶异,但仅是片刻,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让小花先出去。
  明琬将药汤搁在案几上,看着闻致一点点将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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