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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鳏夫-分卷阅读23

,与我如浮云。娘子的家人殷殷期盼与娘子团聚,娘子莫贪一时富贵。安某在青釉镇一带结识不少乡绅,若娘子他日想通了,尽可来私塾找我,安某必不让奸邪横行,行欺男霸女之事。”
  阿薇不由好笑,这位先生,满腔热血,却是一点是非判断之能都没有。听说他是举人,若是以后当了官,还不知如何糊涂。
  “安某告辞。”安子赋眉头深锁,不无遗憾,与阿薇行了一礼,转身下山而去。
  阿薇摇了摇头,小谨这孩子,该好好管管了,从前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能这么执拗。
  搂起箩筐,她转身往坡上行去,却见上方一个修长如竹的人影,静默地驻足在绿草如茵之处,不知何时到的。
  ******
  辰轩本是在屋里看书的,那本古籍上记载了几项早已失传的补瓷技艺,前日在书肆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他大为惊叹,买回家后更是费心钻研,好几次阿薇叫他吃饭了才舍得放下书卷。
  而自昨日午后,他捧着这本书却觉得索然无味,如今一上午过去,不过聊聊翻过几页,心里面没有半个文字,满是两双交握的手。
  阿薇进来与他说要去山坡上采野菜,那些菜吃了能让他胃里舒服些。
  他随口应下了,瞧着她灵雀般为他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暖风将愁云吹散一些。
  夏日山间蛇虫颇多,她还不十分熟悉周边的情况,转而念及此处,他忙搁下书,往山坡上去了。
  却不想,这一去恰好将安子赋与阿薇的对话全听了去,心中浅淡的云雾顿时化作漫天密布的乌云。
  此刻,阿薇见辰轩神色不太好,心里有些打鼓,箩筐也忘拿了,忙走到他身边。
  还未等她开口,辰轩率先道:“想不到我竟成了欺男霸女的奸邪。”他语气甚为淡漠,仿佛说的并不是自己。
  知道他是听到了,阿薇想到那好管闲事的安先生,不由恼恨,“你莫听他胡说。”
  辰轩看向她,幽幽道:“那你为了束脩才被迫嫁我,这,是不是胡说?”
  “当然是胡说。”阿薇捏着衣角,努力迎着他不信任的目光。
  辰轩又问:“那,你为何嫁我?”他的眼神又变作从前那般深如渊海,阿薇对上那双冰冷的眸,瞬间心里像到了寒冬一般。
  “我…我…”心头纵有千言万语,这会儿也说不出了,感受着弥漫在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她觉得心头委屈极了。
  辰轩见她支支吾吾,对心头那个答案越发肯定。
  从前,他竟从未将她弟弟的束脩与这门婚事联系在一起。知她家贫,却不知她背负甚多。
  呵,好一个姐弟情深!让她“心甘情愿”嫁给了自己。
  这些日子,他试着与她相处,甚至已慢慢动摇了自己孑然一身的打算,却不想真相来得这般迫不及待。
  唇角勾起,辰轩露出一丝冷然的笑意,“怪我横插一脚,坏了你与表哥的姻缘。”
  他拂袖转身,朝竹屋的方向行去。
  阿薇愣了半晌,才知道昨日与表哥说的话,只怕他也是听到了。
  刚才还疑惑他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一般,现下才明白,他已积郁多时,隐而不发罢了,而自己也一直忽略了他的变化。想到他默不作声喝下那碗咸汤的事情,便知他有多能忍了。
  可她不喜欢这种被人怀疑的感觉,心像被揪住了,喘不过气。
  她追上前去,却只跟在那抹冒着寒气的身影后,不敢靠得太近,又呐呐解释道:“我与表哥不是你想的那样…爷爷确实是希望把我嫁出去给小谨换束脩,但我嫁过来也是自己的意思,嫁给你我从没后悔过…还在你来补瓷的时候,我就——”
  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脸上发烫,而前面的他一直往前走着,似乎根本没打算听她解释,这让她觉得越发羞耻。
  辰轩上了竹桥,阿薇也默默跟在后面。
  她低着头,看着他交错的脚步和翻飞的衣摆,把自己衣角捏得紧紧的,不再说什么了。
  阳光太盛,照在她的头顶,让她有瞬间的晕眩,看着前面的人,似乎渐行渐远了,怎么追也追不上。忽而脚下一个踉跄,她看着桥下一汪溪水,知道自己就要跌进去了,下意识“啊”地叫出声来。
  听到她的声音,辰轩立时转身过来,他离她不远,一把就拉住了她,晃眼间他看到自她怀中落下一物。
  阿薇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不会掉进溪水里了,可她重心不稳,就着他的力道,一下就跌到了他的怀里。
  第一次挨得那么近,两人都滞住了。
  半晌,阿薇抬头,见他寒星般的眸子里竟有些润润的。
  是她,看错了吗?


第18章
  辰轩松开了她,一双眼看向她身后,声音有些嘶哑,“你说的,你不怕关于我的谣言,为什么还带着这种东西?”
  这个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从前家里的一些下人怕他,悄悄把这种东西带身上,被母亲知道了,都发卖了出去。
  自嘲地笑了笑,他曾以为上天知道他这七年过得不好,便安排了一个不怕他的人来到身边,让他慢慢走出从前的阴霾,原来是他太过奢望。
  阿薇迷茫地杵在那里,直到他走进竹屋了,才想着转身看一看——竹桥上落着一个护身符,上面祛邪免灾的字符十分显眼。
  这个护身符是小谨给自己的,她本来是放在那件新衣裙的袖袋中,昨日换了衣服便随手塞到了今天这件衣服里。
  她哪儿晓得,这么个小东西又叫他误会了。
  起风了,那护身符随风扬起,落入溪水中,顺流而下。
  阿薇枯坐于桥上,思绪纷乱。
  辰轩坐在书案前,手握住花梨木圈椅的扶手,握得紧紧的。
  过了许久,阿薇进屋了,她一步一顿地走到书案前。她想清楚了,不管他什么态度,她还是得再和他说一说,那些本来就是误会。既然是误会,那怎会解释不清楚呢。难道两个人就这么谁也不理谁了吗?她不想这样。
  可她一抬头,就对上了他如冰如霜的脸,心下鼓起的勇气,先泄了三分。
  还未等她开口,辰轩先道:“你既怕我,便不必强颜欢笑。你既对你表哥有情,便不必委身于我。我今日便如那安先生所言,放你自由。嫁妆你尽可带走,聘礼也不用归还。若你家中仍有难处,你尽可道出,我必竭尽所能相助。”
  他终于说出了以为再派不上用场的话,盯着光溜溜的书案,未抬头看她一眼。
  “你这是…要赶我走吗?”阿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辰轩紧握的手骨节分明,隐隐颤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这桩婚事,你为家人牺牲,我亦是为家人所迫。原本就是荒唐事,现在分开,两相自由。”
  “你说…你是被你家里人逼的?”阿薇的唇颤抖着,半晌才问出来。
  辰轩下颌紧绷,目中满是冷漠,“我自七年前便打定主意终身不娶,只愿以补瓷一业慰藉余生。我家人与我意见相左,年年催我成婚。我不欲为人掣肘,便来了大瓷山这个清幽之地,不想我家里人又着手在此处为我寻觅佳偶,还机缘巧合相中了你。遣媒说亲之事,我是后来才知晓。当时顾及到你作为姑娘家的名声,我便没有提出退婚。如今想来,我甚是对不住你。你想要何等补偿,但说无妨。”
  “你…你说的是真的,不是气话?”阿薇朝辰轩紧走了两步,直到快挨着那花梨木圈椅。
  辰轩抬头,与她对视,想让她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我绝无半句虚言。我之前时常拿些难补的瓷器让乔老丈修补,我从中观摩,了解他的补法与我的差异,再从中学习他的技法长处。而曲嬷嬷以为我去摊上补瓷,是对你——”
  见她眼眶中蓄满的泪水无声垂落,他不忍再说下去,低头不再看她。
  阿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门的,只觉得,走出那道门后,她两腿发颤,就快站不住了。
  她蹲坐在溪边,任由泪水冲刷过苍白的面颊。
  回想起以前那么多一厢情愿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一个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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